第二十章 去省城
在齊媽的惶恐不安中又過了兩天，齊泱的通知書來了。
看到熟悉的校名，那些記憶裏有些淡忘的身影又鮮活起來，授課的老師，同宿舍的姐妹，一個班的同學，還有那些可親的師哥師姐，可愛的學弟學妹，齊泱的心裏一陣激動，熱情奔放的大學生活，自己又要來了！
齊媽看到齊泱的通知書，放心的同時有些失落，沒有考上重點大學，上了個一般的學校，村裏這幾個參加高考的孩子齊泱平時的學習成績還算是好的，還沒有平時學習不如齊泱的考得好，村裏有幾個說話挺刻薄的這幾天沒少說些酸話醋溜齊泱，齊媽聽說了心裏很不痛快，又不能拉下臉來跟人家去吵，隻能少出門，在家裏把家裏人的棉衣拿出來該洗的洗該拆的拆，還張羅著給齊泱做了一床新棉被，密實的厚棉布，柔軟的棉花，做好之後疊好放到床上，蓬蓬鬆鬆的像個漢堡包。
齊泱著被子上淡雅的蘭花圖案，看媽媽欲言又止的望著自己，說：“媽，他們想說什麼就去說去吧，你不要放在心上，咱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不用去管那些。”
齊媽歎了口氣說：“泱泱，媽媽知道你心裏有主意，可人言可畏啊，媽媽怕村裏那些人說三道四的你心裏憋氣，雖然日子是自己過的，可過起來好了也是過給別人看啊。這麼些年你們姐弟相親相愛，對長輩孝敬，路上遇見村裏的人也都很有禮貌的打招呼，說實在的，爸爸媽媽很欣慰，村裏人說起你們來都說是好孩子，這次你沒有考好，村裏那些閑人恨不能往你們身上潑幾盆髒水。”
齊媽頓了頓，又說：“泱泱，你也長大了，馬上就要去上大學，以後你會接觸形形色色的人，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沒有誰被所有人都喜歡，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麵，受了什麼委屈吃了什麼虧都得一個人去麵對。泱泱，你做好準備了嗎？”
望著媽媽擔憂的目光，齊泱認真的說：“媽媽，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的，遇到事情我會好好的想一想，該在乎的不該在乎的我一定自己心裏有個數，有什麼我解決不了的事情我一定會告訴你跟爸爸，你們這麼些年經曆了這麼些的風風雨雨一定會告訴我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法的。”
齊媽沒有說什麼，欣慰的看著齊泱，這個大閨女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這次高考算是個挺大的打擊，齊媽怕自己這個閨女被打擊到，萬一意誌消沉了對以後的生活學習都能有影響，現在看來這個閨女自己還是低估了，相信她以後的路一定能走的越來越好。
窗外傳來倩倩跟齊泓歡快的笑聲，這些天倩倩開朗了很多，二奶奶過個一兩天就會帶著一袋子零食水果或者蔬菜送過來，倩倩的爸爸來過一次，是在晚上，提著一大袋子吃食，倩倩沒有跟他說話，低著頭跟他對坐著，任憑爸爸說了幾句話，楊成明走的時候齊泱發現他的眼角是濕潤的，這個心裏有自己閨女的漢子屈從了殘酷的現實，為了小勇媽媽肚子裏的孩子舍棄了深愛自己的女人拚了性命為自己生下的孩子。
齊媽往窗外看了一眼，說：“過幾天怕是你二奶奶就得帶著倩倩去他們家住了，在咱家住了十幾天我都有點舌部得她走了。”
齊泱說：“我小堂嬸又不願意倩倩在他們家住，我看倩倩過去了肯定不會像在咱們家這樣開心的。”
齊媽歎了一口氣，說：“沒娘的孩子最歎憐人了，這麼小的孩子就得學著看別人的臉色，不容易啊。”
齊泱說：“我小姑還說要帶著倩倩去f城呢，等我開學了讓倩倩去我小姑家就好了。”
齊媽說：“你小姑淨打胡譜，這是個孩子又不是小貓小狗的，在f城得花多少錢？她跟你小姑夫一年能掙多少？還有豆豆，還有你小姑夫每個月得給自己爹娘寄點生活費。再說你小姑家房子又不大，再多出個這麼大的小姑娘住哪裏？都難啊。”
齊泱說：“那我小姑要是經濟條件很好了，比方說她買了個大房子，有很多錢存在銀行裏，不用每個月指望那點工資生活你說她接倩倩去f城上學成嗎？”
齊媽聽了笑著說：“那好啊，你小姑要是個大富翁，這麼做就很好啊，你建雲姑姑對你小姑那麼好，她接自己堂姐的孩子過去上學就能說得過去了。”
齊泱說：“你說要是小姑接著倩倩去了，等小堂嬸有孩子了眼紅嗎？”
齊媽說：“這個真不好說呢，不過我跟你爸不眼紅，你三叔小叔也不眼紅，自己的孩子不在自己身邊養讓自己姐妹給養著別人會笑話的。”
齊泱點了點頭，心裏思量著怎麼跟小姑商量著去買個房子。
下午爺爺給齊媽打電話，讓齊泱帶著弟弟妹妹去爺爺家裏吃飯，奶奶去街上買的大骨頭，熬了一大鍋的大骨頭湯，說是齊泱的通知書來了要給齊泱賀賀。
半下午的光景齊泱自己先騎自行車去奶奶家幫著奶奶做飯，齊灩帶著幾個小的在家裏寫沒有寫完的暑假作業，再有兩天就要開學了，不抓抓緊看來是不行了。
齊泱到的時候奶奶已經把東廂房的大鍋刷幹淨，帶著不少肉的豬骨頭放在一個大鐵盆裏，齊泱停好自行車就幫著奶奶在水龍頭下把豬骨頭衝洗幹淨放到鍋裏，添好水放好大料生起火開始煮骨頭。
煮骨頭用的是劈好的木頭，等到開鍋了放幾根木柴在鍋底下著著，就不用在屋裏守著了，夏天太熱了，一直在灶前守著也受不了。
院子角落有個小小的葡萄架，爺爺把桌子馬紮搬到下麵，傍晚了弄了點艾草點了驅蚊子，完飯就準備在這裏吃。
爺爺在桌子上放了一大盤的葡萄，看齊泱跟奶奶忙活的差不多了招呼齊泱去吃葡萄，趁著齊泱吃葡萄的空爺爺說：“泱泱，通知書來了啊？”
齊泱說：“是啊，學校離咱家很近，不用半年回家一次。”
爺爺說：“近了好啊，上個學去那麼遠做什麼，還得在家裏掛掛著你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想著去看看你上學的地方都去不了。”
齊泱說：“這倒是，你跟奶奶要是想我了就去看看我，到時候你們在f城多待幾天，我陪著你們到處去逛逛去。”
爺爺說：“泱泱啊，不管怎麼樣人都不能沒有誌氣啊。”
齊泱點點頭，說：“爺爺，我知道。”
爺爺接著說：“這次考的不好，沒關係，去的不是什麼名牌大學也不重要，多少名牌大學畢業的碌碌無為啊，咱隻要有誌氣，踏踏實實的好好學習，好好幹，一定能夠出人頭地的。”
齊泱點點頭，自己的爺爺經曆了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師範畢業之後到縣裏的中學做老師，特殊年代被打倒，回家種地，經曆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爺爺奶奶帶著一幫孩子苦熬苦幹，用小姑的話說就是終於爬出了那個泥潭，這麼些年爺爺一直挺起腰杆做人，就是在被打倒的那幾年也沒有散了心裏那口氣，爺爺跟自己說這些就是怕自己破罐子破摔，渾渾噩噩的度過幾年的大學生活。
晚上的飯吃的一幫孩子滿嘴油光，再有幾天這個暑假就過完了，這幾天都在忙著寫暑假作業借開學要用的課本，萬一開學之後不發課本也能有個準備。今天晚上的飯大家在一起邊吃邊嘰嘰喳喳的說著對教過自己的老師的評價，說著自己對將要開始的新的學期的向往，爺爺奶奶笑嗬嗬的看著孩子們邊吃邊說話，吃完了收拾好桌子洗了水果讓大家接著聊，直到十點多，齊媽打電話問幾點回家齊泱才帶著自家的弟妹外加倩倩跟齊泓回了家。
第二天齊泱跟齊媽商量著去縣城的同學家住兩天，跟幾個要好的同學一起吃頓飯，聚聚，齊媽拿出兩百塊錢交給齊泱，讓她自己看著花。
齊泱找出齊媽一身沒怎麼穿過的衣服，找了齊爸以前騎摩托車戴的黑框眼鏡，帶著齊媽的身份證，把齊媽一個單肩挎包塞到自己的背包裏坐上去縣城的汽車去了縣裏的火車站。
那個時候的火車還沒有提速，在縣城停的火車都是慢車，逢站必停，有時候為了給一些快車讓路還要在小站一停半天，動車一個半小時的車程齊泱坐了四個多小時。
終於走出了還沒有重建的破敗的火車站，齊泱抬頭看了一下天，還是那樣灰撲撲的，周圍都是行色匆匆的旅人，在火車站前招了一輛出租車，齊泱直接去了體彩中心附近的商場。
找了一個洗手間換好了帶來的衣服，帶著黑框大眼鏡，背著媽媽的單肩背包，齊泱去體彩中心領自己的獎金。
這個時候資訊不發達，不像後麵十幾年，一點小事就會在網上瘋傳，弄得人盡皆知。走進靜悄悄的體彩中心，齊泱緊張的手心裏濕漉漉的，自己的偽裝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能讓人識破自己的真麵目，萬一有人見財起意就危險了。
戰戰兢兢的填寫了單據，給希望工程捐了錢，交了稅，跟體彩中心的工作人員合影之後，齊泱帶著那張用齊媽身份證開的銀行卡走出體彩中心，卡裏有三千多萬，齊泱覺得自己緊張的渾身哆嗦，帶著這些錢安全的回到家自己才算是把這件事情做好了。
正好一輛出租車挺下，齊泱上車之後就讓司機往前開，開過一段挺遠的路程之後齊泱在一個公交站牌前停下，正好一輛公交車開過來，齊泱上車，等到了一個商場附近的站牌就下車，在商場找到洗手間換好自己的牛仔t恤，紮好馬尾，把東西塞到背包裏就在商場附近找了一家銀行，用齊媽的身份證又開了三張銀行卡，每個卡裏存了一百萬，取了點零錢就到附近找了一家超市買了些零食打了出租車就去火車站買車票回f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