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弦音撩開袍子跪了下來,恭敬地回道:“多謝陛下。這乃臣子的本分,實在算不上什麼功勞。”
這明顯就是推辭之意了,不過皇帝樂嗬嗬的,也沒在意。君臣之間,連領賞也要小心翼翼的,他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皇帝笑著擺擺手,又說道:“愛卿不必推辭,你有什麼想要的,盡管說就是。”
鬱弦音有什麼想要的呢?他雖然掛了個閑職,在朝中無一絲說話之地,但是他是鬱王世子,是將來的王爺,也從來沒受過任何人的輕視,他不稀罕權勢。鬱王府幾代攢下來的底蘊,他自己暗地裏的商號又遍布全國,他也不缺金錢。
其實,從事情一開始,鬱弦音就預想過現在的情況,他終於要得償所願了。
鬱弦音聽到自己洪亮開闊的聲音響起,那聲音中掩藏著誌滿意得的感慨,他似是有些尷尬,又含笑看了皇帝,開口道:“微臣有一心願,還望陛下允準。”
看鬱弦音神秘兮兮,又似乎有難言之隱的樣子,皇帝很是好奇:“什麼心願,說出來聽聽。”皇帝心裏已經確定鬱弦音不是想要官職上的獎賞,倒起了探索之意,多了幾分耐心。
鬱弦音重重的叩首不再抬起來,那聲音寬厚沉重:“微臣想請陛下賜婚。微臣屬意曲府三小姐。”說完就磕頭在地麵,忐忑地等待著皇帝的回音。
事情比鬱弦音想的順利太多了。皇帝聽後哈哈大笑,他對於鬱弦音自己所求的獎賞還是有些擔心的,他是有功勞,可是作為一個父親,卻不想看到一個舉報自己兒子的人活躍在朝堂上。如果皇帝隻是給這麼大的功臣一個賜婚,難免就有些讓人寒心,可是鬱弦音自己主動提出,就大不一樣了。
皇帝一口答應,當著鬱弦音的麵,還叫了總管太監李福全來立即擬好了聖旨。還沒等鬱弦音出宮給曲凝香傳消息,聖旨就已經到了曲府家門口了。
且不說這就是鬱弦音此時最大的心願,他必須讓曲凝香明媒正娶八抬大轎的嫁進鬱王府,求皇帝賜婚是他一早就有打算的。
此時正好是天賜良機,鬱弦音既滿足了最大的心願,也消除了皇帝的戒心,兩全其美。
府中突然傳來聖旨,曲青碌事先一點兒風聲都沒有,麵上風平浪靜,內心裏卻波瀾四起。如今朝堂官員都人人自危,太子之事雖然塵埃落定,但萬一還有餘黨呢?依皇帝多疑的性格,如果查出了點苗頭,一定會就勢打你一個措手不及。
眾人聽旨,傳旨太監宣讀完後,曲青碌接過聖旨後有些震驚:曲府三小姐下嫁鬱王世子?震驚過後但又十分歡喜,不管如何,聖旨上分明寫著不會有假。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已經被放棄的女兒,臨到頭了還有這等造化。
曲凝香聽到聖旨後一直有點兒懵懵的,賜婚?他這幾天一直在忙這個吧?他事先一點兒嘴風都露,竟然憋著給自己帶來了這麼一個大驚喜。
如此這般名正言順,皇帝旨意,曲青碌不能反對,鬱王爺也不用擔心,是他們倆最好的結局了。
待傳旨太監離開曲府,眾人都圍上來,熱熱鬧鬧的對曲凝香道喜。曲凝紫也近前來,說了恭喜,曲凝香心中也很高興,笑著接受了。
秦夫人因身體原因沒去接旨,消息傳到內院,她氣急敗壞得很,曲凝香就這樣翻身了。
難道,她就這麼認輸了?
秦夫人歎了一口氣,不這樣又能如何呢?難道她還能把爪子伸到鬱王府裏麵去?
聖旨一下,塵埃落定。
很多事情,曲凝香便用不著去審時度勢,在乎和關注,交給鬱弦音自己處理就好。她唯一需要自己打算的,便是曲凝紫的後路了。曲凝香知道她這一走,她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更要緊的是,曲凝紫的婚事還捏在秦夫人手裏……
當晚,鬱弦音就來了曲凝香的院子。見曲凝香滿臉歡喜的樣子,咧開嘴笑著,都能看見她的小虎牙,自己也是抑製不住唇角的弧度揚起更高。
曲凝香笑著說起一直不解的事情:“你那天追出去看到什麼了?”
“那男子是太子門下的幕僚。我一路跟蹤,發現他進了丞相府中。丞相是高手,我原以為那次貪汙事件就已經把太子黨一鍋端完了……”鬱弦音慢慢地闡述著。
“沒想到卻漏掉了一個終極大boss!”曲凝香截過話茬兒,搶答道。
鬱弦音好笑地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鼻頭,逗趣道:“你又到哪裏學的新詞兒。”他頓了頓,繼續,“我也從來沒想到丞相也參與其中。丞相貪汙已久,太子都跌了進去,卻一直把他保住,就是在密謀謀反。”
曲凝香若有所思,之後明白了:“丞相需要太子保守秘密以保全性命和家族,太子又需要借助丞相的人脈和權利,所以他們就一拍即合了。”
鬱弦音讚道:“香兒,看來你不隻懂兵法,還懂政治呢。”
曲凝香一陣無語,也懶得吐槽了,隻得陪著他一起尬笑著。
來日方長,他們又即將成婚了,所以鬱弦音也沒有多作停留,就離開了。他最後望了一眼這圍牆,心想這翻牆的日子再也沒有了。
曲府上下都開始忙活著曲凝香的成親事宜,這是嫁如王府,屬於高嫁,自是馬虎不得的,一時間府裏團團轉,忙得不可開交。
這日,天朗氣清。尹浩然剛剛下值,就得知了曲凝香被賜婚的消息,很是驚訝,匆匆忙忙就趕去了曲府。
曲青碌擔心會因為尹浩然得罪鬱弦音,連門都沒讓他踏進去,確實是非常的避嫌了。曲凝香嫁給鬱弦音是對於曲府,曲青碌來說,實現了她的最大價值了。
曲青碌一定是不希望事情臨到頭卻被尹浩然搞砸了,所以意思的見過尹浩然一眼就叫人攔住他了。
尹浩然乃禦前侍衛,這幾個人對於他來說自然是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