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小郡主虛弱地叫道,隻覺得渾身軟軟的,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曲凝香光著腳下了床榻,才跑到營帳門口。就聽到“啪嗒”一聲。回身望去,小郡主從床榻上跌落了下來,好似感覺不到疼痛的樣子。那個嬌小惹人疼的小郡主,就算是踢到了石頭也會柔柔地向她撒嬌,嘴裏一直叫著疼。這樣摔下來,要是照往日,哪會像現在這般無聲無息。
曲凝香的眼淚一下子就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她踉踉蹌蹌地跑近,顫抖著伸出手,探了小郡主的鼻息,又趕緊摸了摸她的頸動脈。她隻覺得好像坐了過山車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才透過氣來。
還好,還好,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小郡主為什麼倒下,不知道為什麼小郡主嘴巴滲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做什麼。
太醫,太醫……曲凝香趕緊跑出去喚人:“叫太醫,叫太醫。”
外麵的人看到她蓬頭垢麵的樣子都嚇住了,聽她的話就急忙找太醫去了。曲凝香見有人去了,就轉回了營帳,使出全身力氣把小郡主抱上了自己的床榻。小郡主已沒了往日活潑的樣子,緊閉著眼,曲凝香隻覺得一陣茫然。
遠處傳來一陣嘈雜,隨風而來,似乎聽到誰中毒了的聲音。傳話的人來請了太醫,宮女也一窩蜂地朝著秀女營帳的那個方向趕去。隨後又來了人急急忙忙地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聽完後也隨著去了。
曲凝柔夾了一口菜,慢慢地嚼了又嚼,她舉起茶盞,遙遙朝清然公主敬了一杯。看著清然公主臉上的笑容,曲凝柔也慢慢地笑了。成了。
隻剩七天,七天以後,世上再無曲凝香。
太醫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最後院正和皇後娘娘都來了。曲凝香隻看到留著花白胡子的老頭兒們都像心有靈犀似的, 搖了搖頭。
曲凝香隻覺得心中悲傷難以抑製。她一直怔怔的立在一旁,眼淚再也流不出來了,眼角澀澀的,難受得很。
最後鬱弦音走到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曲凝香的眼淚又洶湧出來,她該死,她沒照顧好他的妹妹,她該死。
皇後端坐在榻上,看著小郡主蒼白著臉,急問道:“謝太醫,你資格最老。依你看,小郡主是生了什麼病?”
謝太醫回話道:“皇後娘娘,郡主不是生病,是中毒。”聞言曲凝香顫抖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謝太醫。
皇後娘娘心中大驚,追問道:“什麼毒?可有救?”
“此毒是服用紅纓丹所致。紅纓丹形狀顏色似紅豆,溶於水中無色無味。”謝太醫解釋道,“ 中毒之後,七日內若無解藥,七竅流血而死。”
皇後麵色劇變,重拍了一下桌子,厲聲道:“在本宮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這等事,真是豈有此理。”
下麵宮女太醫泱泱跪了一地,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勞煩太醫,一定要想盡辦法為小郡主解毒。”皇後吩咐道。
“臣等定當盡心竭力。”
皇後看著營帳內黑乎乎的人頭,心神不寧。小郡主是鬱王和鬱王妃的心肝寶貝,要是在皇家圍獵中出了什麼事,一定會與皇帝心生嫌隙。當務之急,是立馬找出真凶,即使是找不出來,也要即刻送個替罪羔羊出來,讓鬱王有氣可發,不要將此事算在皇室頭上。
“如此戒備森嚴,定是你們當中的人作亂。快快從實招來,否則株連九族!”皇後大怒道。下麵跪著宮女們瑟縮了一下,更是不敢說話了。
自小伺候皇後的秦嬤嬤上前,在皇後耳前低語了一陣。皇後遂大聲道:“把曲凝香給我帶來。”
曲凝香此時已全無神魂,任由兩個宮女把自己拖到了皇後娘娘麵前。
“怎麼了?鬱王府的丫頭怎麼了?”皇帝邊走邊大聲呼道。鬱弦音也隨著皇帝急急忙忙的進來了,他抬頭看見曲凝香茫茫然不知何方的樣子,心知事情必然十分嚴重。
皇後說出了事情始末,鬱弦音聽之也大駭。看著太醫團團圍住的妹妹,心中隻恍若隔世。
“曲凝香,是不是你?”皇帝見曲凝香隻叩頭不說話,頓時大怒,“把解藥交出來,朕賜你一個全屍!”
曲凝香還是不說話,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解藥在哪裏,也根本不想為自己做任何辯解。小郡主是她在這個時空裏最好的朋友,如果小郡主不在了,她一介遊魂,黃泉路上,她要陪著她。
皇帝耐心盡失:“先把她押下去。”
曲凝香被關押在臨時設的牢房裏。清然公主提著鞭子大踏步進來。她問看守的兩個獄卒:“她招了沒有?”
“沒有。”
清然公主氣憤地說道:“光問有什麼用,這種硬骨頭,就要用刑啊。”
兩個獄卒麵麵相覷,其中一個獄卒回道:“鬱王世子特意囑咐過。陛下也沒有旨意。”
清然公主甩了他們一個冷臉,驕橫地說道:“父皇命本公主前來詢問,你們先退下吧。愚蠢的東西。”
一個獄卒還想再說話,被另一個獄卒扯了扯袖子,兩人應了是就退出去了。
鬱弦音趕來看見兩個獄卒守在屋外,心中一驚,撩開帳子就進了內屋。
“滾!”一聲大喝止住了清然公主揮鞭的手。她回過頭來,看見鬱弦音,很是惱怒:“你為了她吼我?”
“滾!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鬱弦音此刻心煩意亂,根本不想理會清然公主。清然公主悲憤地離開了。
鬱弦音看見曲凝香身上密布的傷口,紅色的血液止不住的往外滲,眼神悲痛。見曲凝香試圖開口解釋些什麼,張了張嘴,已經發不出聲音了。他連忙說道:“我相信你,你別擔心。”
他看著曲凝香的眼睛,那眼神還是一如他們初識時清澈透底。他自然是相信她的,沒有任何理由她會出手害他妹妹。曲凝香飽含著淚水,那副脆弱可憐的樣子他從未見過。他伸手抱住她:“妹妹現在很好,我會找到解藥,也找出凶手的。我把安澤派來保護你,你安心,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