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凝柔對上次受罰的情景還曆曆在目,聽到小郡主說送自己去給方姑姑處置,不由得手腳都軟了。連忙雙膝跪在地上,可憐兮兮地低下頭:“求郡主原諒,我不是故意的。”
曲凝香默然地看著曲凝柔的頭頂,她就算閉著眼睛也可以想象處曲凝柔此時的模樣。那上吊的眼角總是帶著陰狠的怨毒著的表情望著她,那小巧的鼻子對著她的時候,總是一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樣子,那微薄的嘴唇對著她也永遠隻說得出刻薄無比的話。典型宮廷劇裏麵的惡毒女配。
“你不是隻應該求得我的原諒,還應該求得凝香姐姐的原諒。”小郡主說道,“我原諒你了,如果你再對凝香姐姐說聲對不起,本郡主就不告訴姑姑了。”
曲凝柔心中暗暗生恨,郡主是鬱王府最受寵愛的小郡主,得罪她的後果自己承擔不起,可是曲凝香是什麼東西,曲府一個受盡冷眼的三小姐,讓我給她道歉,癡心妄想!曲凝香想也知道,曲凝柔以往有蘭姨娘撐腰,在府裏得寵,素來囂張慣了,肯定不會向自己道歉的,不過權勢的力量嘛,她笑了,雙手環胸,看起戲來。
望著曲凝香嘴角的嘲弄之意,曲凝柔的神色扭曲,惱怒不已,憋了半天實在是說不出“對不起”這三個字,臉都變成了豬肝色。她在曲凝香麵前實在是低不下頭來,盡管有小郡主的眼神威逼,曲凝柔也閉口不語。
“看來你很想去姑姑那裏喝茶,那我就成全你。”小郡主說著就要轉身去尋方姑姑。
“對不起。”曲凝柔的表情中含著三分憋屈七分惡毒,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小郡主釋放出笑容,溫柔地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今日就這樣吧,你若是沒事,也回吧。”
可惡至極!可她曲凝柔隻是一個姨娘的女兒,哪裏能和郡主相提並論。曲凝香借郡主之手來整她,讓她沒有絲毫還手的機會,這口氣她怎麼都咽不下。曲凝柔看著曲凝香和小郡主離去的背影,現在她真恨不得撕了曲凝香,嘴角冷笑連連,眸子更是幽黑得好似無底洞一樣。
曲凝香和小郡主覺得身後仿佛有鋒利的尖刀刺來,等她們離開了曲凝柔的視線,身上的寒意才稍淡了些。
“嫂子你要小心,我覺得這個曲凝柔不會善罷甘休的。”小郡主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對著曲凝香叮囑道。
曲凝香覺得一股暖流緩緩流進心裏,又慢慢沿著四肢百骸流去,整個人都變得暖暖的:“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小郡主仍然不放心:“這個曲凝柔雖然笨,所有壞心思都藏不住,但是最能做壞事的也是這種人,防不勝防。”小郡主想起自家後院的那些勾心鬥角,覺得怎麼叮囑都不夠,生怕自己不在,讓凝香姐姐吃了虧。
“知道了,小郡主。”曲凝香凝起笑意,看著小郡主一臉嚴肅的樣子,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嫂子,你別不當回事。”小郡主苦口婆心道,“一旦你發生了什麼事,我和哥哥會傷心死的。”然後含淚地望著曲凝香,大有一副你不認真對待我就哭出來的架勢。
曲凝香知道小郡主是為了自己好,雖然看著小郡主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也沒有表露出來,鄭重地保證道:“我一定會防著曲凝柔的。”
小郡主這才高興起來,又歡歡喜喜地牽過曲凝香的手,說:“嫂子,我送你回去。”
把曲凝香送到院子門口,小郡主停住了腳步,說道:“凝香姐姐,我還要到姑姑那裏去一趟,就不進去了。”
郡主的姑姑,想必就算貴妃娘娘吧?曲凝香點點頭說:“去吧。”
小郡主走了兩步又倒回來:“姐姐,要記住我的話。”見曲凝香答應了才慢慢往貴妃娘娘的寢殿走去。
曲凝香就這樣看著小郡主的背影,走遠,又走遠,竟發起呆來。陽光斑駁,穿過密集的樹葉灑在她的身上。那瀑布似的秀發,隨著她的走動飄揚起來,光線就是它的五線譜,在上麵旋轉跳動,有著自己的旋律。鈴鐺叮鈴叮鈴的,清脆響亮,就如她這個人一樣,永遠透徹明亮,永遠清晰靈動,她世故也靈性,張揚也寧靜,她是上天無意落在人間的小天使。
曲凝香覺得這樣就足夠好了,人生得意,她有心意相通的愛人,還有掏心掏肺的友人。如果沒有時常冒出來搗亂的嫵媚魍魎,那她簡直覺得這個穿越之旅,幸福得像做夢一樣,一點兒都不想醒來。
曲凝香進到院子,卻發現院子裏沒有一個人,空蕩蕩的。院子東北角處卻傳來嘈雜聲,那正是她的房間所處的位置。
“……別哭了,你這個妹妹也太過分了。”是和曲凝香住在一起的苗秀女的聲音,聽上去義正言辭的樣子。
曲凝香走到門檻處,發現幾乎是所有秀女都聚集在這屋子裏,在說話的是曲凝柔和苗秀女。此時正見曲凝柔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說著什麼,苗秀女等幾人在不停的安慰她。
曲凝香走進房間,眾人開始對著她指指點點。曲凝香一進屋便掃了一下屋子裏麵的情況,表麵上一臉淡然,內心腹誹,不用懷疑一定又是曲凝柔搞的鬼,小郡主的提醒還是有道理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曲凝柔真是這句話完美的詮釋。
苗秀女聽到說是曲凝香回來了,抬起下頜敵視地看著她,對她表示非常不滿。曲凝柔趕緊擦了擦眼淚,沒想到曲凝香這麼早就回來了,心中忐忑,當麵對質自己絕對落不了好,連忙用手帕擦淨臉,正襟危坐,努力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穿綠衣裳的秀女是郭副將之女,從小與父親一起駐守邊疆,每天與廣袤無垠的狂沙相伴,她正直善良,嫉惡如仇,最是不喜後院大宅裏那些陰謀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