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與他說的事情多著呢!病?病有什麼可怕的,待他哪日從外頭帶個女人回來,我便隻能在屋裏哭罷?”
蘭姨娘不顧身體還犯著風寒,去書房等著曲青碌從鹽監司回來。往日下了早朝不久曲青碌即回府,今日直到正午,曲青碌才回來。
“你怎麼在這?”曲青碌回書房見到蘭姨娘正坐在房中,不自覺地皺起眉頭,見曲青碌對自己麵露嫌惡,蘭姨娘對他的不滿越濃烈起來。
“老爺是近日花街柳巷去多了糊塗了?妾身以往是時常在書房中侍奉老爺,才幾日沒來,老爺就不記得可真是健忘。”
自曲凝柔一事後,曲青碌就對蘭姨娘心存不滿,蘭姨娘來了書房又是一番冷嘲熱諷,令曲青碌對她的嫌惡又增一層。
“妾身有一句話想問老爺,府中幾位姨娘,哪個長得不是花容月貌?不見得比青樓女子差,何故還滿足不了老爺?去青樓也就罷,還為了一個妓女和人起了爭執,也不嫌丟人!”
曲青碌動手打的禦史台陳大人的兒子,那孩子的母親與蘭姨娘是小時的玩伴,算是手帕之交。
前幾日回娘家,蘭姨娘才去陳府與陳夫人閑聊,才過去幾天就出了這等事,今後她還有何臉麵去見陳夫人?
說起青樓一事曲青碌就煩,所幸陳大人不因此事追究。
皇帝看在他以往恪盡職守兢兢業業的份上未降了他的官職,隻扣了他的俸祿以示懲戒。
被扣俸祿事小,在眾人麵前顏麵掃地事大,去青樓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曲青碌還鬧了事,同僚都不知如何看待他。
“我看你是染了風寒一並病壞了腦子,我還有正事要做,沒空也沒興趣聽你長篇大論,若沒什麼別的事就出去吧。”
曲青碌不耐煩地打發蘭姨娘走,蘭姨娘見前不久還與自己兩耳廝磨的愛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又是心痛又是氣急。
“妾身自認從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甚至為了你的大好前程出謀獻策!做人不能忘本,老爺若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妾身不妨提醒一下老爺,宜佳公主是怎麼死的!”
宜佳公主身子不差,底子可說是極好的,在病逝前不曾得過大病,好好的人忽然患了重病不說,還藥石枉效。
不過宜佳公主不與曲府中人交好,她死了非但無人困惑甚至幸災樂禍,宮中與宜佳公主相熟之人在其下嫁後已少有聯係,甚有數年未見者,又何知宜佳公主在曲府如何。
宜佳公主強勢,曲青碌越偏愛蘭姨娘,宜佳公主越看蘭姨娘不順眼,對禮法的恪守程度嚴謹異常。
但有宜佳公主在曲府的一日,便沒有蘭姨娘上得台麵的時候。
不僅對蘭姨娘宜佳公主沒有好臉色,對曲青碌她亦不曾客氣過,常言官高一級可壓死人,而宜佳公主貴為皇族,曲府中何人身份及她高貴?
宜佳公主健在時,府中調動曲青碌皆須過問宜佳公主,起初曲青碌隻是心中不舒坦,經常年日積月累曲青碌便對其起了殺心。
蘭姨娘跟在曲青碌身邊,何其想堂堂正正地站在曲青碌的身邊做他的夫人,而不是個被正室處處打壓的小妾。
二人在謀害宜佳公主一事上不謀而合,經過周密的計劃,二人裏應外合在宜佳公主膳食中下藥。
未免宜佳公主暴斃引人懷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二人將毒藥的藥性降到最低。
毒在宜佳公主體內逐日積累,到一定程度便會斃命,在外人看來不過是病逝罷了,誰會知是有人動了手腳。
宜佳公主病逝的真相唯有曲青碌與蘭姨娘二人知曉,宜佳公主一死他們二人都當塵埃落定,不約而同地不再提起。
今日蘭姨娘氣急敗壞之下舊事重提,曲青碌腦中瞬間炸開,驚愕片刻沉下臉來打開門確定書房外無人才鬆了口氣。
“你瘋了!還不快閉嘴!此事被人知道不止我們兩個,就連整個曲府都死路一條!你分明知道這麼做的後果!為何還要提起!你想死我可不陪!”
曲青碌胸懷野心,但也貪生怕死,為了他的前途,他不擇手段走到今日,甚至不惜做出殺妻這等喪盡天良的事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蘭姨娘不開口道也罷,她一提起曲青碌總想到會有人聽見,隔牆有耳最是可怕。
曲青碌命蘭姨娘禁言,蘭姨娘見他著急了,心中得意,以為有了可以要挾曲青碌的籌碼。
“我為何要閉嘴,做過的事情就算不提也改變不了你就是凶手的事實,當初宜佳公主下葬,老爺可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說的?你說我等了那麼久,她終於死了!”
誰能想到,一對本應該恩愛兩不疑的夫妻,卻心懷歹心,宜佳公主直到最後咽氣,都不知自己是怎麼死的。
蘭姨娘深愛著曲青碌,可在宜佳公主下葬當日,曲青碌麵目猙獰地說這句話時,蘭姨娘仍覺得毛骨悚然。
“我讓你住口!蘭音!你不要忘了你能夠在曲府如魚得水是誰給你!你的女兒是庶女出身,又是誰讓她過得比嫡女還優越?”
在此之前,曲青碌還因不能扶蘭姨娘為正室而心有愧疚,可現在曲青碌隻覺得她令人無比作嘔!
“你與凝柔是如出一轍地缺少教訓,不過是個妾室,而今還敢膽大包天地管起我來,我縱是娶一青樓女子回來,也容不得你說三道四!”
蘭姨娘以為自己抱病前來規勸曲青碌讓他收斂些,能夠博得曲青碌的疼愛,千算萬算沒想到曲青碌會這般待自己。
當日曲青碌下令將蘭姨娘關禁閉,撤退了所有照顧蘭姨娘的下人,唯獨留了一個心腹駐在院中看住蘭姨娘。
曲青碌未說允許蘭姨娘出院子的時日,便是說曲青碌一日不允許,蘭姨娘就得一日在那院子裏待著,不得踏出一步。
原本風光無限的蘭姨娘母女,卻一個被關了禁閉,一個因受了傷仍臥病在床不起,可謂十足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