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娘小心翼翼地走到窗邊，確定外頭無人才鬆了口氣，常言隔牆有耳，不謹言慎行，定要吃虧。
待蘭姨娘將窗關上曲凝柔才了解她的用意，心中慶幸好在方才將下人盡數遣處院外。
出言誹謗當朝公主實損皇家顏麵，乃重罪，若被發現，曲凝柔這條小命定要不保。蘭姨娘為曲凝柔的口無遮攔提心吊膽，她卻不以為意。
蘭姨娘才關上窗，曲凝柔便壓低聲音繼續抱怨起來：“曲凝香此人實在可恨，屢次壞我好事，分明我才是長姐，憑什麼被她這般對待，隻因她是嫡女麼？我呸！”
曲青碌娶宜佳公主在先，後才納妾，然而為曲青碌生下第一個孩子的人，卻是身為妾的蘭姨娘，直到第三個孩子才是宜佳公主所出，既曲凝香。
蘭姨娘仗著得寵，始終不服氣宜佳公主，公主身份如何？還不是不得寵愛，她的女兒今日亦如她曾經，身份特殊而極不受待見。
又是罵又是啐地，曲凝柔還覺罵得不爽利，接著道：“前幾日我翻閱野書識得巫蠱之術，不如我們弄來那蹄子的生辰八字，做個小人兒天天以針紮之……”
蘭姨娘素來覺得自己這個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傻些，心思多矣奈何苦於不善心機，頭腦簡單不曉得往深處想。
“住口！你可知曉自己在說什麼！巫蠱之術乃大忌禁術，倘若被發現你有幾條命夠賠？就不能想些靠譜的法子！”
巫蠱之術在國家律法中是明令禁止的，提起都是禁忌，用來害人更罪加一等，輕則貶罰，重則殞命。
“過幾日二皇子將會來曲府看曲凝香，我們何不趁此機會，讓她在二皇子麵前出醜，你長了副好皮囊，莫要浪費了。”
夜晚的徐徐來風總帶有許些寒意，蘭苑曲凝柔的閨房房門緊閉，房內燭光搖曳，曲凝柔母女交頭接耳討論著什麼，神情陰狠無比。
馨苑早熄了燈，曲凝香才躺在床榻上不消片刻就已熟睡，不曉得在曲府的另一邊，曲凝柔母女正密謀著。
兩日後……馨苑中庭。
秋日的陽光比春夏都要溫和些，馨苑中庭長著一棵種了多年的楓樹，茂盛的枝葉形成如傘蓋般的樹冠，曲凝香躺在樹下放著的貴妃塌上，好不悠閑。
“楚兒……”
曲凝香懶懶地搖著手中的團扇，打了個哈欠。
“奴婢在。”
鋪擺在木架上的舊書籍散發出一股墨水在木箱裏封閉了許久的特殊味道，楚兒一邊將書整理，一邊回頭應曲凝香。
“我好無聊啊……”
曲凝香是個坐不住的人，從前就經常往外頭跑，不去做什麼也要到街上隨處走走，而到今日，他已有足足兩日未出過門。
從昨日到今天，楚兒不知是第幾回聽曲凝香重複這句話，全當沒聽見轉頭繼續整理木箱裏的舊書。
“楚兒！我說我很無聊呢！”
見楚兒不理自己，曲凝香佯裝生氣地提高了說話的音量，楚兒無奈放下手中的東西，道：“小姐既然無聊，為何不趁此閑暇機會出府逛逛，打發時間，晚膳前回府即可。”
伺候曲凝香這麼長時間，楚兒對她的脾氣摸得通透，她這般重申自己無聊，讓她做些事情打發時間她又不願，可不就是想要出府去。
左右曲凝香獨自出府已非一兩回之事，曲府外不遠即可到街市，出去走走在晚飯時間前回來無妨。
曲凝香“嗯……”了一聲卻沒有動作，雖說她想出府走走，可出府她又能做什麼呢？自己一人瞎逛實在無趣，帶著楚兒出去她又不知要重複幾次那句“小姐不可……”的口頭禪。
說來自那日與殷弦南風館一別再沒見過麵，曲凝香當時覺得窘迫，沒多想就跑走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未正兒八經地同人家道歉。
二皇子後天才來，今日在府中無事可做，何不趁此機會出府到南風館，看能不能碰上殷弦，同人家好好兒的道個歉。
想通後曲凝香即刻起身換了一身低調的衣服，取下頭上貴重的首飾換上簡約的木簪，大致的收拾了一下便出府去了。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曲凝香看天色還早，雖說要找殷弦，火急火燎地趕去南風館倒也不必。
由於出府次數不多，曲凝香對古代的集市懷有極大的好奇心，街上的小攤販賣著許多在現代見不到的新鮮玩意兒。
“老板，這發帶怎麼賣？”曲凝香逛了一圈，除買了些吃的之外並未有買其他的物件的心思，正想著還有哪兒沒逛時，看見一小販賣著玉墜與發帶。
到底是小本生意，用以製作玉墜的玉多有瑕疵，一看便知其廉價，發帶花樣卻頗多，顏色多樣且發帶上的繡花各不相同，很是別致。
一條紅色的發帶上繡著數朵白色的多瓣蓮花，沒有多餘修飾反而讓人覺得美，這種視覺衝擊不禁讓曲凝香想起第一眼見到殷弦時的感覺。
“姑娘，十文錢。”老板是個溫和可拘的婦人，曲凝香見她並未誇張似其他老板那般誇自家的物件而是老實地報了價錢讓曲凝香很有好感。
除那紅色的發帶外，米小可又選了幾樣自己喜歡的花色的一並買了。
“請問有鏡子嗎，我想要試一下戴上發帶的感覺如何？”曲凝香的首飾盒不乏貴重首飾，唯獨缺了發帶。
她還未見過自己戴上發帶是怎樣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老板點頭說“有”，隨之拿出一麵鏡子給曲凝香。
戴上發帶曲凝香舉起鏡子正要看個仔細，倏然發覺鏡子中映出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一人正坐在茶鋪一桌旁盯著自己。
坐在茶鋪內的人盯著曲凝香的眼神絕非好奇或是因曲凝香容貌秀麗而心生傾慕，而是像盯著獵物。
那人曲凝香見過一回，是跟在蘭姨娘身邊之人，嗬，蘭姨娘手腳還挺迅速，這麼快就沉不住氣派人跟蹤她。
以為她是如此好跟蹤的麼？此前她曾參加過正規軍訓，其中一門課程為喬裝隱藏，她可是得了優秀獎。
曲凝香冷哼一聲，區區一人還想跟蹤她，當她吃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