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兒伺候曲凝香多年，見過她沉默寡言，冷嘲熱諷他人的模樣，獨獨未見過曲凝香發脾氣。
蘭姨娘更是從小看著曲凝香長大，她母親貴為公主，在禮儀上對曲凝香多有要求。
自小曲凝香生氣，多以冷嘲熱諷回擊，何時吼過人。
發脾氣不礙事，問題是曲凝香這一吼，蘭姨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二人大眼瞪小眼僵持著，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姨娘，差不多可以了麼？大小姐有事叫您去一趟。”
門外的丫鬟及時給了蘭姨娘台階下，參湯的水麵在燭光照耀下熠熠生輝，蘭姨娘眼底閃過一抹狠色。
“既然大小姐有事找蘭姨娘，還是快些過去看看為好，不送。”
曲凝香打了個哈欠，莫說送蘭姨娘出去，她壓根兒就沒打算起身，穩穩當當地坐著與蘭姨娘對視。
似是不想破壞好容易塑造起來的溫和形象，蘭姨娘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卻笑得卻比哭還難看。
“曲凝香算個什麼東西，若不是為了今後之計，以為誰要巴結她麼？隻對她和善些就開始擺起臉色，什麼東西！”
蘭姨娘黑著臉回到蘭苑，關上房門就對曲凝香破口大罵。下人曉得她在曲凝香那處受了氣，誰也不敢說話，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
馨苑內，曲凝香看蘭姨娘一行人走遠，不屑地笑了笑，麵無表情地將參湯端起倒出窗外。
“小姐，蘭姨娘今日言行，分明是想示好，縱使不待見蘭姨娘，小姐如此不留情麵當眾拂了蘭姨娘的好意有些不妥。”
蘭姨娘心機極重，此前一直看曲凝香不順眼，多次下絆，忽然示好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恰是如此曲凝香更應慎重應對，今日當眾給蘭姨娘難堪，日後不曉得她如何報複。
“她們母女如此討好我，定是想了新計折騰我，我對她們本無好感，耍心機該適可而止吧，打擾到我的生活，我為何要給她們好臉色。”
楚兒想了一下覺得曲凝香此言有理，蘭姨娘母女行事居心叵測，早知她們要害人，為何還委屈自己曲意逢迎。
“話說回來，算算日子，二皇子不久又該來探望小姐，小姐可需要準備些什麼？”
宜佳公主當年下嫁曲青碌，和宮裏因諸事鬧得不大愉快，自到曲府和宮中的交集則日益減少。
這些年宮中對宜佳公主可說無人問津，唯有自小就同曲凝香玩得要好的二皇子時常探望。
曲凝香聞言心中咯噔一下，楚兒偶然間曾與她提過二皇子，當時曲凝香聽得心不在焉。
現在才意識到二皇子和曲凝香算是從小長大的青梅竹馬，想來二皇子對曲凝香為人十分了解，不知是否會察覺出她的異樣。
曲凝香邊想邊打盹，困得幾乎要坐不住，隨即對楚兒搖了搖頭：“罷了，且容我去睡覺，此事明日再說。”
楚兒見曲凝香困得厲害，識趣地不再多說，扶著曲凝香去休息。
第二天醒來，梳妝時曲凝香見台麵上胭脂水粉寥寥，那二皇子既要來看自己，怎麼都得好好準備一番。
至於其他的，隻吩咐準備好茶點，若是常常見麵，無須準備地多麼隆重，隨意些最好。
用過早膳曲凝香就帶著楚兒出了曲府，曲府離街道不遠，走過一條大道便到集市。
街道上人來人往楚兒怕路人撞到曲凝香，忙擋在曲凝香麵前，一路護著，那傻傻的模樣讓曲凝香覺得又是好笑又是暖心。
二人走走停停買了許些好吃或有趣的玩意兒，到賣胭脂水粉的店時已是中午。
古時胭脂水粉多取天然材料調以香氣，故而站在店外便可嗅到陣陣香氣。
店裏挑脂粉的女子不少，曲凝香不懂得這些，隨意地看了幾樣，最終選了掌櫃的推舉的，付賬時曲凝香多買了幾份用來送給其他幾位姐妹。
眼下曲凝香與其它幾位姐妹的關係有待加深，上回一行人刺繡畫畫，曲凝香還是蠻喜歡和她們相處。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送她們脂粉香膏即是最好的選擇，女人在這上麵總能夠找到共同語言。
“嗯……楚兒覺得，我待二皇子如何？”回府的路上曲凝香一直在琢磨，左右還是覺得這麼問最合適不顯突兀。
“小姐與二皇子一同長大，不過二皇子加冠後能得空來看小姐的時間少了，每次二皇子來的時候小姐都會很開心，高興的像個孩子似的呢。”
聞言曲凝香若有所思地低下頭，曲凝香孤傲，在二皇子麵前卻是像個孩子似的麼？
好在自己就嘻嘻哈哈，到時見了二皇子，應當不會那麼容易露餡。
主仆二人回到府中，經過花園時聽見小姐們的調笑聲，曲凝香撇了眼楚兒手中提著的包裹，正好，這些脂粉不用逐個地送過去。
“大家都在聊什麼呢，說得這樣開心，呀！大小姐也在。”
曲凝香買脂粉時並未把曲凝柔的份算在內，家中幾位小姐與曲凝柔不和，見她也在時曲凝香著實有些驚訝。
“嗯，父親說了自家姐妹當好生相處，我們便互相約出來遊園，去找姐姐時馨苑的丫鬟說你出府去了，不知可買了什麼有趣的玩意兒？”
二姐曲凝嬋最先發話，對比自己大一歲的二姐曲凝香最有好感，為人長得麵相和善，說話的聲音又尤為甜美。
手中拿著的脂粉雖說自己開始就沒打算買曲凝柔的份，但當著眾姐妹的麵分就差她那份是不是有些殘忍？
曲凝香正想隨意搪塞過去，四妹曲凝霜嗅覺靈敏搶先道：“姐姐買的可是脂粉？味道好生好聞，不過是不是買的有些多了？”
楚兒兩手拎了差不多十來個盒子裏頭裝的全是脂粉，說是一人所用，未免有些牽強。
“今日出府購置，看見好些不錯的，就想著買來分給你們些，不過……少了一份……”
“……”
“娘你不知今日曲凝香如何對我，那幾盒脂粉當我缺麼？她竟給那些小蹄子一人一份，唯獨少了我的，不是刻意讓我難堪？她那短命的娘就是這般教她……唔”
回到蘭苑曲凝柔就房中大吼，曲凝柔還未罵完蘭姨娘忙上前捂住她的嘴，警惕地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