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叫清霖

“那個,翕,她沒事,隻是累了而已。”

莫梓颺說的十分含蓄,但是泠翕卻十分清楚莫梓颺指的是什麼。

“翕,此次真是多虧了太子妃,不然那你可就命喪黃泉了。”

“泠颯這惡人,居然對我下毒,我就要讓他看看,我是如何完好無損的。”

說話間,透著些許陰冷。

“那翕,你動搖了嗎?玉小姐你打算如何處置?”

泠翕不做聲,經過昨晚,泠翕的確有些動搖,她隻是個母後為了權益取回來的棋子,卻對他處處忍讓,她那股宛若清蘭的氣質更是讓他情不自禁的對她著迷。

“小姐,太子今日又沒吃東西,已經兩天了,在這樣下去怕是身子受不住啊。”

寒輕焦急的說道。

“是啊,這幾日是沒見到殿下。”靛琳默聲。

“殿下在書房一直就沒出來過。”

靛琳低下頭。

“去準備些清淡的飯菜,我去瞧瞧。”

寒輕的嘴角咧了開。

“小姐,怕是心疼了吧。”

靛琳捏了寒輕一把,笑道:

“死妮子,怎麼偏偏就你多嘴。”

“小姐,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奴婢吧。”

書房門口沒人把手,想是泠翕怕人打擾。

輕輕的推開門,滿屋子的酒氣衝入鼻中。靛琳皺了皺眉,卻還是往裏走去。

“殿下,臣妾給您送些吃的。”

久久不見應答,靛琳放下食盒四處尋找,居然沒人,可是寒輕明明說泠翕兩天未出書房啊。正想著,卻見一副百壽圖歪歪扭扭,很不正常。靛琳走上前,撩起畫,牆上竟有機關,想也沒想就扭動了。對麵牆上出現一道小縫,雖然不大,卻也夠一個人出入。

靛琳起初並不想進,這裏既然是暗道,就必定是泠翕不想讓人知道的,但是環顧四周並不見他人,出於擔心,靛琳最終還是踏入暗道。

暗道中卻並未像想象中那般漆黑,反而異常明亮,走下去才發現,屋子四周全是拳頭大的夜明珠。靛琳暗下吃驚,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竟然會用夜明珠取亮。暗道中散發著一陣陣清香,就像是藥香。不由思索,前些日子泠翕說讓她治病,卻又說是玩笑。至今才發覺不對勁,像泠翕那般謹慎的人,說話間怎麼會開起玩笑了。靛琳越走下去,便越覺得疑團重重。

台階走盡,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類似書房的屋子,讓靛琳吃驚的並不是這華美的裝飾,而是掛在牆上大大小小滿屋子的畫像,那畫中人眉如墨畫,唇如丹朱,絕美異常。有的托腮凝思,有的河邊戲水,有的翩翩起舞,想是極愛這人才畫得出這般氣韻吧,靛琳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走近一看,署名竟然是紹之。

靛琳隻覺得心間一痛,似是被人狠狠的插了一刀,紹之是泠翕的表字,平日裏少有人知,自己也是無意中聽莫梓颺提起的。自嘲的笑了笑,原來他們之間阻隔的並不止是家族的遠近,更是對另一個女子的愛戀。靛琳終於明白開始的時候泠翕為何會那般對待她,原來她不止毀了他,更硬生生拆散了一對有情人。可是為何自己會痛,為何會心痛,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愛上他?

“小姐,您就吃一些吧,這是殿下好不容易才找來的千年靈芝啊。”

靛琳心裏一悸,說話的是旅雁,怪不得最近她總是不見蹤影。

“玉姑娘,你的身子十分虛弱,這株靈芝是治病的聖品,你多少吃一些。”

“清兒,難道你真的忍心丟下我?”

這回靛琳的心徹底的碎了,原來不止旅雁,就連莫梓颺,泠翕都在這裏。想到這,靛琳突然就都明白了。原來,竟是這般。

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出來。

“紹之,我並沒有要丟下你,我隻是不想吃而已,你們卻把事情說得這麼嚴重,我吃還不行嘛。”

女子的聲音清婉玲瓏,雖然底氣不足,卻是讓人心生憐愛。原來泠翕向自己討了千年靈芝竟是為了為別的女人調養生息,那麼我呢?那夜在山洞之中的事就都化為煙霧了嗎?

靛琳的心裏一陣抽搐,轉身往回走。心不在焉的靛琳碰掉了一旁的夜明珠,珠子落地的聲音清脆極了,靛琳急忙向外跑去。

“是誰?”

泠翕打開門追了出去,卻見靛琳往外跑著。幾步下來,泠翕便把靛琳擋在身前。

“琳兒,你,都聽見了?”

靛琳眼眶紅紅的,卻因著最後一點驕傲始終不曾哭出來。

“殿下,你不必解釋,臣妾都明白。”

泠翕心知對不起靛琳。

“琳兒,你隨我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不再瞞你了。”

說著走回房去。

“紹之,是誰來了?”

紹之是泠翕的表字,平時隻是莫梓颺會偶爾這般稱呼他,沒想到,這個陌生的女子居然有這樣的特例。映入靛琳眼簾的是一個清麗異常的女人,顯然,她病了,蒼白的臉色映著烏黑的青絲,更顯風華,身體瘦的仿佛風一刮便會飛走一般。

“清兒,這是靛琳,是我,是我請來為你治病的。”

靛琳再次聽見了心碎的聲音,是啊,她才是他想娶的人啊,自己隻是被賜婚與他的一個玩偶,一個別人強加給他的玩偶。

玉清霖溫婉的笑著。

“靛琳,你好,我叫玉清霖,你可以叫我霖兒。我們很有緣,名字裏都有一個霖字。”

靛琳的腦子裏像是有一個悶雷生生的炸開了,血肉模糊。

“她叫霖兒?”

這話像是在問泠翕,卻又像是在問自己,原來抱著她喊著:

“霖兒,不要離開我。”

是對玉清霖說的,並不是對她,那些誓言,終是灰飛煙滅了,靛琳尷尬的笑了一聲,泠翕看出靛琳的失常,拉過靛琳對玉清霖道:

“清兒,一會我再來看你。”說著拉著靛琳出了門。

“琳兒,我。”

看著靛琳的模樣,泠翕是實實的在心疼著。

“殿下,不知殿下叫的是我禾碩靛琳還是屋裏的玉清霖?”

“琳兒,你可以惱我,隻是別這樣。清兒是我的恩人,前些日子被人下了毒,成了你看見的這幅模樣。如若再不找到方法救她,她活不過今年冬天啊。”

靛琳知道她生了病,卻不知道竟是如此嚴重,口氣也軟了下來。

“她中了什麼毒?”

“是絕命丸,中毒者無藥可解,最後生生疼死。”

靛琳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麼嚴重,真的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你會使用金針是不是?”

靛琳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颺說要是要是能有人用銀針配合著興許會有一線生機。”

靛琳是一個醫者,縱然在這種情況下,她也依然決定拋開私怨。

“我盡力吧。”

泠翕的眼角終於露出笑容,上前抱起靛琳。

“謝謝你,琳兒。”

靛琳掙脫開,她終是有些芥蒂的。

“莊勇,你給本王解釋解釋,泠翕為什麼活著回來了?”

莊勇早已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起了頭。

“奴才不知啊,奴才的的確確下了藥,是奴才話大價錢買來的苗疆媚毒,中毒者功力暫失,除非與處子交合,否則必死無疑啊。奴才可是打探清楚了太子是與太子妃前去的啊,深山老林的哪裏來的處子呢。”

泠颯聽著莊勇說的話。“啪”的一聲拍飛了桌子。

“你再說一遍,必須與處子交合?”

不明泠颯意思的莊勇還在繼續說著,仿佛以為主人是真的沒聽清楚。

“是啊,必須與處子。”

泠颯大聲的喊著。

“你這個廢物,你這個廢物。不提前跟我商量,是你害了她,是你害了她。來人,拖出去斬了。”

莊勇急忙抱住泠颯的腿求饒。

“主子,王爺,饒命啊。”

看著被拖出去的莊勇,泠颯便想起了靛琳已經失身了,心裏頓時氣結,大喊著:

“拖出去,淩遲了。”

泠颯的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是他活了二十幾年從未有過的。想起靛琳,那個在荷花池邊的清麗女子,是那樣輕易地波動了他的心弦。在得知她並未與泠翕圓房的時候,他是那麼的欣喜,可如今,是他親手把她推入了自己敵人的懷抱。

他好恨,為什麼自己想要的東西一件都留不住?為什麼自己喜歡的人一個個都離他而去。在此刻,一個大男人居然頭一次這樣沮喪。

想起了自己母妃去世時,說的那些話。

“颯兒,是母後對不起你,母後失了寵,如今又身染重病,隻怕時日不多了。”

那時泠颯還很小,並不明白母後的意思。

“母後,您不會有事的。颯兒陪著你,永遠陪著你。父皇不要您,我要您。我是皇長子,又是嫡出,將來一定會被立為太子的,以後我當了皇上,您就是太後了。”

孝怡皇後笑了笑,她是知道的,隻要她一死,颯兒便會失寵。是啊,她隻是他太子時為了鞏固地位娶回來的棋子。這麼多年雖然沒有廢了她這個皇後卻是很少來她這玉宇殿裏,對於他們的孩子更是不管不顧。

“颯兒,以後你定要好好地,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還有千萬別計較,不管你父皇如何待你,都不要怨他。”

泠颯看著母後那蒼白的臉,心裏一陣愁緒,懨懨的哭了起來。就是那一天,母後離開了他,永遠的離開了。那一年他才八歲,父皇雖然厚葬了母後卻始終沒再多過問與他。

父皇誇泠翕和泠胤舞劍舞得好,他就每天天不亮便起床練劍。父皇誇他們寫字功課好,他便夜夜寫字看書,直到手指寫的麻木了。

可是父皇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十歲那年他出天花,父皇從未出現過,他在母後死去的地方,苦苦掙紮。他以為父皇隻是忙,沒有時間來看他。可是當他頂著病重的身子去禦書房時,卻看見父皇左右擁著泠翕泠胤親切的同他們玩耍,他小小的心靈就那樣被重重的撞擊著,心痛著。

那一年他十歲,便從此知道了,自己必須強大,於是他更加刻苦的學習,苦練,因為他明白了,沒有任何人能幫助他,隻有自己才能幫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