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受了誘惑般,莫滄瀾走上前,拉起她的手,“之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
曾經有一個人也是這般黏糊著她,衝著她叫著之之。
好像這一刻,顧三是真的回來。
門口一個黑影晃過,顧傾之突然清醒,小臉立馬假裝羞紅一片,“還從來沒有人叫過我枝枝。”
枝枝,之之,聽起來本來都差不多。
莫滄瀾也因為她的一句話,回過神,冷冷的注視著她,似乎要把她看透一般。
“你到底是誰?”他冷著臉問道。
鬼使神差般,因她一句話,他的心底突然湧現的一個名字,之之,傾之,可不是什麼香枝,荔枝。
麵對他如此壓迫的問話,她純良的回道:“我是香枝啊。”
他哪裏肯相信她的話,帶著怒氣離開。
一次就罷了,可是三番五次,他麵對那個女人都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如果說以前不認識就太扯。
別人說過,他以前去天羅求親的時候,曾經在甘南失蹤一段時間。
偏偏他對這段時間一片空白。
既然她不肯說,那他就去查。
看著人走遠,顧傾之嘴角才顯出一絲苦笑,她也多想承認她就是顧傾之,這樣她會不會就不再受這麼多苦?
最近一段時間,她老是夢見一個人。
白衣黑發,不遠不近的站著,那麼深情的看著她,“傾之,過來。”
她是欣喜若狂的奔過去,卻在要碰觸到他的瞬間醒來。
連她自己都騙不了自己,她是真的喜歡上白修然。
她能如此的堅持,並不全是為了保命,而是她相信,有一人終究會找到她。
在一處部落的營帳內,一男子長身玉立,風塵仆仆而來。
侍衛攔住他,詢問他找誰?
“讓開。”一個女子喜悅的聲音傳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麼來了?”
“修然見過公主。”白修然清冷的說道。
阿修米雅看著他生疏的語氣,內心有些失望,不過能再看見他,也是極高興的。
“你……找我可是有事?”阿修米雅不確定的問道。
白修然不否認,鄭重朝著她行了一大禮,“修然的確有事想請公主幫忙?”
“進來說吧。”阿修米雅指著帳篷,這個天氣,外麵的風格外刺骨,她見白修然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這才說道。
白修然沒有反對,跟著進了帳篷。
至於說了什麼,除了他們二人,再無人知道。
下午皇宮中。
太醫把配好的藥交給顧傾之,就有宮人抬著一個轎子過來,說是大王知道香枝姑娘腳傷,特意讓轎子抬出宮。
皇宮門外的侍衛,冷漠的看著她從轎子裏麵下來,過來幫她把藥接過去。
說是幫忙接藥,其實就是查看她到底拿的什麼?
好在顧傾之早就把迷藥藏在衣服裏麵,也大方的讓他把藥拿走。
因她的腳傷,好幾日都不用去皇宮。
她也老老實實的呆在屋內,偶爾讓人請示莫淩天,她能不能看一些雜書。
看著書,喝著酒,真乃人生一大美事。
這酒是醉紅塵老板送的佳釀,她一時貪杯,就喝了不少。
“香枝姑娘,你的書。”侍衛抱著書過來。
“大……大哥。”她醉眼迷離看著眼前人,大著舌頭說道:“上次救命之恩,還……還沒感謝你,一直都想敬你一杯,請你不要嫌棄。”
“不用。”侍衛冷漠的拒絕。
“是不是你連都看不起我?”她眼中帶著淚,特別柔弱的問道。
侍衛不語。
“也罷,這酒我自己喝。”她孤寂的又倒一杯酒,準備喝掉。
一隻大手伸過來,一口喝完。
顧傾之朦朧的看著他,眉眼彎彎,笑的極為純粹,“我的家鄉有個習俗,對於救命恩人,要敬酒三杯。”
她說著又倒一杯。
侍衛又一口喝掉。
等著三杯下肚,顧傾之看著趴在桌上的人,無聲的笑了。
現在的她哪有什麼醉意,她的酒量本就極好,這點酒還奈何不了她。
哎,為了擺脫侍衛的監視,她特意用的迷藥。
她的房內還藏著一套丫環的衣服,她趕緊換上出了門。
她專門挑著偏僻的角落走,因為天氣冷,也沒碰到幾個人。
順著記憶的方向,她準確摸到上次的那個荒蕪的院子。
灰蒙蒙的天色下,院子已經好久沒有住人,雜草叢生,老鴉蹲在屋頂哇哇的亂叫一通,著實看著像鬼屋。
門上的大鎖還是沒有鎖上。
她開了門趕緊進去,把門虛掩好,這才朝著床邊走去。
“嗬,你來了。”男子似乎知道來的是她。
“以咱倆的交情必須來啊。”顧傾之把簾子撩起來,站著看他。
男子的臉上因為長時間沒有修理,看著狼狽不堪,但依舊能看出從前俊朗的模樣,隻是更瘦了,眼睛都凹陷下去,手腕處的疤痕看著觸目驚心。
顧傾之心生不忍,“你怎麼會這樣?”
上官清影的武功極好,心思狡詐,怎麼就落得如此下場。
像她一個弱女子,不會武功,受製於人也就罷了,怎麼想他也不該這般境地啊?
上官清影的眼中閃過嘲諷,“成王敗寇,輸了就是輸了。”
“什麼意思?”顧傾之不解的看著他。
或許都是天涯淪落人,上官清影沒有瞞她,直接講起來。
他和聖半秋都不是天國的人,而是東悅派過去的。
當年他們還是孩子,假裝乞討到甘南王轎子前突然暈倒。
那時的老甘南王可不像如今的趙獻懦弱無能,他也是極為有野心,一心想覆皇權,看著上官清影後,突然冒出收養的想法。
他把他們帶入府中,教他們武功跟兵法,想讓他們成為自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可誰曾想到,老甘南王就是一個短命鬼,在他們長大後就病倒,隨後一蹶不振,死掉。
那時他有了自己的暗殺組織冥殿,並堂而皇之的發展成門派,在黑縣占地為王。
而聖半秋建立天煞閣。
聖半秋是一個隨遇而安的性子,他不想摻和到朝堂中去,所以一直避免跟官府打交道。
在他冥殿發展壯大的時候,莫淩天拿著當初送他們過來人的信物找到他。
讓他幫忙刺探天羅的情報。
所以就有了後來,他去香陵,特意跟二皇子趙明清他們關係交好。
其實不過就是利益罷了。
莫淩天想做東悅的王,趙明清想做天羅的皇帝。
兩人是一拍即合,中間全靠他在旁周旋。
虎躍山中的金礦是個意外,趙明清跟莫淩天兩個人都盯上金礦。
兩人合作,一人秘密送奴隸過來,再由一人安排送到虎躍山挖礦。
那些奴隸死就死,反正還會有更加多的奴隸。
聖半秋就曾勸過他,前是狼,後是虎,稍有不慎,就是萬丈深淵。
他不屑,憑他的能力,遇狼驅狼,遇虎打虎。
是他太過對自己有信心,所以才輕敵。
從顧喜年他們來甘南查案開始,他就有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這些年他用錢收買的官員,一個接一個就地正法。
虎躍山的金礦一事也被披露出來。
那些奴隸也被發現。
他隻好來到東悅找莫淩天。
這位表麵高興的接待他,竟然在他的酒裏下了藥,因為他知道的最多,如果有一天他把所有的事都公布天下,天羅第一個饒不了的就是莫淩天。
而莫滄瀾更是饒不了莫淩天,當初在甘南設埋伏刺殺莫滄瀾,上官清影是最知情的。
不過,莫淩天這人也是一個變態。
他不喜歡直接殺人,覺得這是對人的仁慈。
要一點一點的折磨一個人,才是最好玩的,也是最痛快的。
“嘖嘖,我就說吧,他就是一個神經病。”顧傾之非常讚同。
對她下手都一點不客氣,更別提是一個男的。
上官清影好笑的看著她,“他是想讓你對付莫滄瀾吧?”
“可不。”顧傾之尋個位置坐下來,“關鍵是,莫滄瀾不再是甘南的那位顧三,不是我想勾引就能勾引的。”
上官清影看她一眼,“那是你沒真心想勾引。”
“咦?”顧傾之好奇的輕咦一聲,揶揄道:“你這麼對我有信心?”
“你想不想知道聖半秋是怎麼評價你的?”上官清影隨口說道。
“還能怎麼評價我,嗜酒貪杯,仗著家裏有錢就耀武揚威,順便還無理取鬧的讓天下聞名的丞相大人娶了我。”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我去,真這麼說。”顧傾之不滿的撇著嘴。
“那是之前的評價。”
“那之後呢?”
“蕙質蘭心,天真浪漫,能傾國亦能傾人!”
“咳~!”這誇的顧傾之都有些臉紅,艾瑪,對她這麼高的評價,要是以後有機會見到,一定與他多喝兩杯,“看看人家聖公子,眼光就是好!”
上官清影默,後麵一句話他還沒有說,聖半秋曾半開著玩笑,顧家那位小姐哪都不錯,就是有些蹬鼻子上臉,經不住誇。
真是精辟,一語成讖。
“不過你是沒有聖半秋聰明,你看人家明哲保身,現在肯定喝酒吃肉,沒準懷裏抱著一個美嬌娘,你看你,嘖嘖……”顧傾之不客氣的打擊道。
上官清影也不在意,眼眸掃她一眼:“那你堂堂的顧家千金,怎麼也落得如此下場?”
“咳~!我這純屬運氣差。”顧傾之尷尬的摸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