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之一走,吳剛跟顧大也離開,大廳中還嘈雜的人群如同走獸般,紛紛散去,眾人雖不解是什麼情況,但依舊把空間留給剩下的兩人。
趙懷玲很是替自家小姐不平,眼看著兩人感情加深一點,立馬跑出一個打擾者。
這回白姑爺再想與她家小姐親近,隻怕不可能。
秦雁兒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她在夢中見過無數次,每次他都這般,白衣飄然,讓她眷念,伸手想要觸碰,睜眼卻是一場空。
“夫君。”
不過一聲,她的眼淚潸然落下。
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可她依然相信,他一定會回來。
哪怕家人勸著她,趁著她並未拜完堂,算不得白家的媳婦,而且還年輕貌美,再找一個好婆家並不是什麼難事,可她就是死心眼的要等著他。
哪怕是一輩子。
老天待她不薄,竟然把他又還回來。
秦家祖母過世,她原本是回家奔喪事,卻不想半路收到白修然還活著的消息,她轉了方向,就奔著甘南而去。
白修然看著眼前哭著不能自已的女子,很奇怪,當知道顧傾之是他的夫人時,他心中跳動的是喜悅,可是現在又一位自稱他夫人的女子,他的心波瀾無驚。
高低立見分下。
“這位姑娘,不知道我何時娶的你?”他清冷的問道。
秦雁兒臉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人,以往他不會如此問出這般話,“你不認識我嗎?”
“不好意思,以前的事,我不太記得。”他話中透著生疏,“天色不早,姑娘還是早些休息。”
他一口一個姑娘,始終不肯承認她是他的妻。
秦雁兒輕咬貝齒,心中哪怕有著千言萬語,也不得不乖乖上樓回房,因為白修然第一次對著她下了逐客令。
等著人消失在樓上,白修然才輕歎一口氣,這次他才稍微懊惱自己的失憶,正因為什麼都不記得,他連為自己反駁都做不到。
傾之該生氣吧!
看著她上樓時的模樣,滿身的殺氣……
“白丞相,房間已經準備好。”吳剛不知從哪冒出來,說道。
白修然的腿傷的厲害,若沒有人攙扶,定是上不了樓。
“謝謝。”
白修然道了一聲謝。
兩人順著樓梯朝著南邊的客房走去,當走到倒數第二間房的時候,吳剛莫名來了一句:“這間是小姐的,小姐白日還念叨著想吃水煮魚,晚飯也沒吃,不知這會兒睡著沒有。”
白修然:……
“啊,我突然想起來白丞相房間被子太薄,我去問問店家有沒有厚點的被子。”說著,留下人,自己獨自下樓,似真的去找店家要被子。
白修然微微一笑,現在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誰還蓋厚被子?
不過,他很感謝這些幫他的人。
房門輕輕敲響幾下。
顧傾之正生著悶氣,沒好氣的問了一句誰,可惜門外沒人回應。
咚咚~!
房門依舊不輕不重的敲響幾下。
顧傾之沒好氣的開門,眼前隻見白衣一晃,一個什麼朝著她倒過來,在她還沒有反應退讓的時候,人已經倒在她身上。
“傾之,我腿疼。”白修然慘白著臉,虛弱的說道,額心密密麻麻的虛汗,看著很有說服力。
顧傾之嚇一跳,也顧不得其他,趕緊小心的把人扶進來,“白修然,你先別著急,我去找張大夫給你看看。”
“傾之……”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很是彷徨無助:“你先別走,我一會兒就好。”
“你一會兒好個……”屁。
後麵一個字,她沒舍得說,因為她壓根都說不下去,麻蛋,見著她心裏還有些喜歡的男人對著自己示弱,她該死的母愛竟然迸發出來,恨不得把全世界給擺在他麵前,隻為讓他不要這麼痛苦。
誰說隻有男人才能寵女人。
女人要是有愛起來,恨不得把男人寵成一個孩子。
“傾之,還在生我氣嗎?”他問的小心翼翼。
顧傾之瞬間把自己罵的狗血淋頭,顧傾之啊,顧傾之,你好意思欺負一個失憶症人,秦雁兒的事,你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嗎?娶秦雁兒的事,全是白家一手操辦,跟白修然沒有半毛錢關係。
而且,她聽說,後來因著白家祖母突然發病的原因,根本沒辦成婚禮,她還這樣遷怒白修然,實在是該揍一頓。
她內心不斷檢討自己,果然是太矯情,日後,定不能這樣。
“傾之,雖然我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什麼,此一生,我隻有一妻,其他人我定是不能要的,哪怕日後我背負各種罵名,唯有你我不能辜負。”他把真心解剖在她的麵前。
即使,剛剛那位姑娘真的與他有關係;
即使,日後他背負被萬人唾罵負心人的惡名;
即使,他因此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他也甘之如飴。
因為所有的加在一起,不敵一個顧傾之。
顧傾之心中的愧疚感更加加深,這麼多天的鬱結仿佛瞬間都通了。
“那個……額……”她支支吾吾,努力組織語言,“那個,我這人脾氣不太好,也學不來大家閨秀的那種氣度,女紅什麼的,我樣樣不會,除了會敗家,真沒啥優點,你還是再考慮考慮。”
麻蛋,她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等著她反應過來,這些話,已經說出去良久。
她可以當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嗎?
“傾之,我很高興。”他絲毫不隱藏自己的喜悅,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上,“你聽,它真的很高興。”
他以為他還要再多等一些時候,她才能接納他。
沒想到今夜反倒給了他一個驚喜。
“傻子。”
她笑罵一句,想把手收回來,可惜他越發的不肯放手。
門外,顧大攬著顧二離開,看來不用太擔心。
吳剛無奈的看著門口聽門縫正起勁的二人組,一手拎著一個後衣領,顧傾之可不是一個大方的人,今天這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不然日後算起賬來,有的小越跟懷玲這兩人哭。
翌日。
趙懷玲是一大早就端著銅盆站在顧傾之的門外。
艾瑪,好激動,她要不要敲門進去?
萬一白姑爺跟小姐沒起床怎麼辦?
可是有點小八卦怎麼辦?
她從昨晚都激動的一夜未睡好,夢裏都是自家姑爺對著自家小姐寫各種情詩,醒來天還未亮,一人盯著蚊帳頂傻笑半天。
等著天一亮,她一個鯉魚打挺就躍起來,端著洗臉水就守在門外。
吳越也站在不遠的地方,雖然假裝看著樓下的風景,其實耳朵聽著這邊的方向,隻等門打開的聲音。
他跟顧二打賭,第一個走出來的絕對是白丞相。
“懷玲,傾之還沒起來嗎?”最後一個房門突然打開,白修然一臉的神采奕奕。
趙懷玲傻眼,看了看自家小姐的房門,再看看緊挨著小姐隔壁的房門:“姑……姑爺,你怎麼從這裏麵出來?”
他難道沒跟小姐住一個房間嗎?
白修然多聰慧的一個人,怎麼不知道她的意思。
他看了看前麵不遠處的人,再看看趙懷玲,笑的很有深意,“這難道不是你們幫我訂的房間嗎?”
“這是顧大安排的,不是我。”趙懷玲立馬撇清關係,“哎呀,突然發現這水涼了,我再換一盆。”
說著麻溜的擔著銅盆朝著樓下跑去。
“我突然發現我餓了,哥,哥,哪裏有早餐吃啊。”吳越傲嬌的晃著他的頭,假裝喊著吳剛,也麻利的溜了。
顧傾之打著哈欠把門打開,剛揉著眼睛,就見著白修然一臉溫柔的朝著她笑了笑,嚇的她趕緊把睡亂的頭發壓了壓,“早啊。”
“早。”他拖著傷腿,慢慢走到她麵前,將她額前的一縷頭發合攏到耳後。
顧傾之很沒出息的臉紅了。
她雖然吧,也算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但是時不時被白修然一撩,她都像一個小姑娘一樣,臉紅心跳……
“夫君,你腿怎麼?”
總有人不合時宜的打斷他們間的曖昧氣息。
顧傾之偷偷撇嘴,剛把這個男人劃分成為自己的,總有些人跑出來想要跟她搶。
果然太優秀的男人遭人惦記。
“傾之,你去哪?”白修然拉著她的胳膊,唯恐她生著自己的氣。
“當然回房換身漂亮衣服。”她壓低著嗓門不悅道。
情敵都穿著漂漂亮亮,沒道理她如此邋遢。
“懷玲,趕緊上來。”她回房把兩人全關在門外。
這次,白修然開心的笑了。
他能理解為她在吃醋嗎?
秦雁兒看著笑的一臉溫柔的男人,這溫柔,白修然對著她姐姐時都未曾有過,有的隻是夫妻間的相敬如賓,她以為夫妻相處,就應該像這般才能細水長流。
可今日,見著白修然這種表情,她才知道飄然若仙的男人,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見著喜歡的人,也會流露出凡人的表情。
“夫君。”秦雁兒既是傷心又是難過,她有種預感這個男人真的不會要她。
“姑娘還是稱呼我名吧,你這樣稱呼,傾之會生氣。”他如同看待一個陌生人般,鄭重的說道。
他知道這樣說話,會傷掉一個喜歡他女孩的心,可世間千萬人,卻隻有一個顧傾之。
萬一失去她,誰能再賠他一個。
門內,顧傾之偷偷貼在門上,聽見他這番話,偷偷的笑著。
衝著他這番表現,就已經足夠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