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油燈燒了一夜,到天明時才油盡燈枯,忽的一下,滅了……
客棧老板跟夥計戰戰兢兢的瞧著大廳中站著的人,瞧著都是惹不起的人物,隻好躲在櫃台後麵,死活不上前招呼。
一位女子氣勢洶洶的瞪著攔著她的人,“你誰,讓開。”
“姑娘帶著這麼多人找我朋友,蕭某怎麼可能讓。”蕭以東一人攔住一群人。
他在邊關呆了那麼多年,一眼就瞧出領頭的女子是來鬧事的,而且女子口中說到的名字,恰恰是顧傾之,他怎麼可能讓開。
而且,他的氣勢一放開,戰場上存留下來的煞氣,讓人不敢小瞧。
一時誰也不敢貿然動手。
當然,還是有些膽大看熱鬧的。
陶小花就拉著田寶寶站在一邊瞧著熱鬧,這點她是跟著顧傾之學的。
每每有著熱鬧,顧傾之總愛蹲一邊,邊瞧著熱鬧,還能邊點評兩句。
“小花,我們這樣看熱鬧是不是不太好,萬一他們真的衝上去找傾之麻煩怎麼辦?”田寶寶在一旁擔憂道。
陶小花立刻眉毛一豎,雙目圓瞪:“以後你心裏眼裏隻能是我,不能看別人,傾之姐,也不行。”
田寶寶嘴巴蠕動了半響,沒發出一個字,心中苦悶,隻想哭,他為什麼要離開萊萊鎮?
就是追求不了顧傾之那麼漂亮的人,他爹也會給他找個眉清目秀的妹紙,現在倒好,被一位人高馬大的山村丫頭給纏上了。
打也打不過人家,還被人明裏暗裏占了幾次便宜,嗚嗚,連貞操都快不保了。
陶小花估計嚇著別人了,趕緊學著顧傾之打了顧三後,又安撫人的模樣,假裝溫柔的摸了摸田寶寶的頭:“寶寶哥,你也別擔心,你什麼時候見過之之姐吃過虧。”
田寶寶更加想哭了,陶小花本來就比他高,這摸他頭的動作,就跟他摸狗頭的動作一樣,太侮辱人了。
“你們也認識顧傾之?”旁邊坐著的男子突然開了口。
陶小花正眼一瞧,乖乖耶,現在的男人都長的好看嗎?
雖說最好看的當屬顧三跟之之姐的那位,但是眼前的男人也屬上品。
果然跟著之之姐出來見見世界,是正確的。
想來想去,就田寶寶弱雞了點。
田寶寶被陶小花那個眼神嚇到了,不由自主的挪了挪身體,等著花祭結束,他就馬上回萊萊鎮。
“你也認識之之姐?”陶小花這才反問道。
“不錯,我與她是老相識。”上官清影坦然說道,模樣懶洋洋的,透著股慵懶。
陶小花眼睛一亮,自來熟的坐下來:“沒想到你也是之之姐的朋友,之之姐說她是香陵的,你去過香陵嗎?”
“去過。”
“那……香陵熱鬧嗎?比我們甘南熱鬧嗎?”
這邊是八卦的正精彩,那邊是劍拔弩張的激烈。
門口方向,又進來一群人,領頭的女子眼睛微紅,環視了一眼大廳,看到了與蕭以東對峙的女子,走上前幾步,才說道:“郡主,不是去黎崖了嗎?”
“哼,可是有人告訴我,滄瀾哥根本就沒去黎崖。”墨懷瑾氣憤的說道。
蕭以東眉頭一皺,“你是東悅的人?”
“我勸你最好不要攔著我,不然後果自負。”墨懷瑾警告道。
“這一大早,誰在吵了?”
顧傾之伸著懶腰,麻蛋,渾身僵硬,腰酸背痛,睡也沒睡好,心情實在糟糕。
她一聲,是把所有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去,女子衣服淩亂,頭發未梳,還毫無自覺的伸著懶腰……
“額?”
顧傾之的胳膊一頓,實在沒想到下麵這麼多人,兩眼眨巴眨巴幾下,貌似全是熟人啊,這是幹什麼?
聚眾鬥毆?
“顧傾之,你給我下來。”墨懷瑾從來是把禮儀當成狗屁,大著嗓門喊道。
“不下來,不下來,就不下來。”
一聲突兀的嗓音,從顧傾之身後傳來,穿著黑衣的男子也是一臉未清醒的模樣,撒嬌的摟著顧傾之的腰,朝著樓下嚷道。
空氣陡然安靜……
樓下的眾人都懷疑自己看錯了。
一個女子房間裏走出一個男人,男人還在眾人麵前摟著女子的腰,怎麼看都有奸情的模樣。
陶小花剛剛淡定的臉,立馬成呆滯狀,嘴微微張開,什麼情況?
手中的杯子也沒拿穩,滑落,嘣咚一聲,掉地上碎幾片。
一聲響,如同一個信號一般,打破了眾人的魔怔,大家紛紛回過神,反應最激烈的當屬墨懷瑾,手指輕顫,聲音抖動:“你……你……你……”
誰也沒明白,她說的你,是指顧傾之,還是她身後的男子。
蕭以東撇開頭,看向遠處,這場鬧劇,隻怕收不了場。
他本來是帶著莫滄瀾離開,誰想那人醒的太早,等著他們發現的時候,人早已不見了。
尋了一路,根本沒有人的蹤影。
實在無奈,隻好折身回來跟顧傾之負荊請罪,畢竟人是在他手裏不見的。
可誰想,人自個跑回來了,還在顧傾之房間裏睡了一個晚上。
孤男寡女,又是共處一室,即使你再舌綻蓮花,隻怕也解釋不清這誤會。
更何況,又當眾摟摟抱抱,更加把奸情給坐實了。
顧傾之木著一張臉,看眾人那表情,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是洗不清了。
“放手。”她低聲嗬斥道。
“不要。”顧三固執的不肯鬆手,之之昨天好可怕,明明是罰兩個人頂雞蛋的,但是最後變成他一個人頂雞蛋了,實在太偏心。
“無恥。”阿修米雅氣憤的開了口,白修然怎麼喜歡上這麼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看著顧傾之跟其他男子卿卿我我的模樣,她更加不可能將白修然讓給顧傾之。
“你給我放開滄瀾哥。”
墨懷瑾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兩眼噴著火,恨不能把顧傾之燒穿兩個窟窿。
昨天,顧傾之還在跟另外一個男子卿卿我我,現在竟然又勾引滄瀾哥,如論如何她都受不了,她一定要教訓教訓這個該死的女人。
最好亂棍打死。
兩個被怒火中燒的女人,一把推開蕭以東,蹭蹭蹭的上樓……
“你最好放開傾之。”
清冷的嗓音帶著不近人情的冰冷,蒼白的手指從門內襲來,一把打在黑衣男子的背上。
顧三不高興的扭頭,“不放。”
白修然也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動手。
顧三立馬放開顧傾之,回手……
如果剛才是靜默,現在恐怕空氣都靜止了。
上樓兩人也忘了抬腳,傻傻的看著顧傾之房間內又走出的一人,是她們眼神不好,還是沒睡醒?
樓下的人仰著脖子,也忘了眨眼,實在找不出詞來形容心裏的想法。
總有種石頭一塊接著一塊砸下來的感覺。
陶小花激動的抓錯了人,把上官清影當成田寶寶:“哇哇~!”
兩大美男同時在之之姐的房間內,內容太勁爆,讓人腦補成各種畫麵,好激動怎麼辦?
她要不要找之之請教一下秘籍,被如此絕世美男環繞,想想都好開心!
田寶寶不悅的看著上官清影的手,繞到旁邊,把陶小花的手抓起來,放在他的手上,然後假裝淡定的看著樓上,絲毫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
上官清影也沒計較這兩人的行為,他一早就知道顧傾之房中有人,隻是沒想到房中的人來頭這麼大。
實在太有意思。
蕭以東一直覺得他屬於臨危不亂型的,大敵當前,他都能鎮定自若,可是今個看著這個畫麵,他的太陽穴一蹦一蹦的,一個丞相,一個王子,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這要傳出去,顧傾之算是徹底出名了。
兩個男人鬥的不可開交,要別人總要勸一勸,隻是顧傾之的臉色太過平靜,相比旁人的不淡定,她反而最鎮定。
隻見她單手敲打在二樓橫欄上,嘴角似笑非笑,歪著頭看著樓梯上的兩個女人:“兩位不要客氣,這兩貨,是誰家的趕緊領回去。”
說完,轉身回房,嘭的一下,把眾人全部關在了門外。
她果然太仁慈。
昨夜本來罰著兩人頂雞蛋,白修然腿傷還未好,隻是他平日走路慢,看不出來,可是站在那裏,時間長了,顧傾之就察出了異樣。
燈光下,那臉色比他穿著的衣服還白,額頭細細密密的虛汗,一看就很痛苦的模樣,可是他就是一聲不吭,反而溫柔的瞧著顧傾之的方向。
顧傾之心中哢噔一下,雖然有長衫擋著,他的一隻腳不自然的動了一下,她上前一把卷過他的褲腿,醜陋的疤痕從小腿往上延伸著,可以看出他曾經受過很重的傷。
白修然想擋一下,奈何顧傾之是發了脾氣,不準他們將手放下,隻好清清淺淺的安慰她,不礙事。
顧傾之強忍著想哭的衝動,死死的盯著傷疤看了幾分鍾,等著把眼淚逼進去後,才站起來後退一步,命著他把雞蛋給她,一把拉著凳子上坐好。
她心中的滋味是五味成雜,她若是沒有察覺,他是不是就一直這樣抗下去?
他輕飄飄的一句不記得過往,她也隻以為他傷到頭才失憶。
可是現在看來,他當日定也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回才回來。
心中的那種疼,是從何而來,帶著酸楚,帶著腫脹。
“之之,我也想坐。”顧三的一句話,才把她的思緒打斷。
她沒好氣的讓他站好,不過最終也沒讓他站多久。
三人一床,顧傾之原本打算她一人睡,讓他們哪來回哪去。
結果顧三是不肯,鬧著要跟顧傾之睡一起。
白修然就更加不可能走,他就是對顧三不放心。
顧傾之氣的,強硬命著他們兩人睡床上,她一人趴在桌子上對付了一夜。
不知道她睡著後,那兩人有沒有動手,不過,睡前,她可是警告過,誰要再不聽她的,給她惹事,就給她滾。
她現在突然覺得,那兩個男人,都是禍害,她還是不要沾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