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一上午,顧傾之就趴在醉仙樓的桌子上無精打采,時不時歎個氣。
旁人看的莫名其妙,大家都等著她畫畫了,結果她老人家就是懶洋洋的一動都不動,聖半秋也不催她,坐在一旁聽著碧蓮彈琴。
吳越被吳剛摁在一邊吃早餐,顧二自然是不敢打擾顧傾之的,安靜的收拾著筆刷跟顏料。
想起早上的事,顧傾之真感覺自己沒臉在丞相府呆了。
小丫頭趙懷玲拉她起床,昨夜喝酒過了,早上起床頭疼欲裂,閉眼歪頭喊著不舒服,耍賴的又要重新躺在床上。
趙懷玲瞧著好奇:“小姐,你還記得昨天的事嗎?”
“恩?喝酒了。”
“然後了?”
還有然後嗎?顧傾之想了想,沒什麼印象,閉嘴不答。
趙懷玲自個撲哧一下笑出來:“小姐,你真的不記得了?”
語氣裏藏著掩蓋不住的幸災樂禍。
“酒後亂性?”
她就隨口瞎說的,喝酒太過,一男一女獨處無外乎就是這個。
不過,她穿的衣服還是昨天的,穿戴也算整齊,應該沒發生什麼限製級的畫麵。
昨夜她才如此放心的調侃道。
趙懷玲聽的一噎,她家小姐還真敢說,昨天的事,她都不好意思講。
她是好意進來問問小姐要不要洗漱。
結果她家小姐兩隻手掛在丞相爺的脖子上,特撒嬌的問著丞相爺:“你愛我嗎?”
“愛。”
“騙人,你都不親我,你根本都不愛我。”
邊說還邊流氓的親著丞相爺的臉。
她當時都石化了,長這麼大,她真的第一次見女子如此調戲自家相公的。
風華霽月,猶如九重謫仙的丞相爺竟然臉紅了。
一張俊俏的臉仿若染上胭脂般,緋紅一片,丞相爺的容貌自是一等一的,此時更是奪目耀眼,她都看癡了。
結果她家小姐睜著一雙醉眼,特沒氣氛的掐了一下丞相爺的臉:“小樣,你臉是豆腐做的吧,這麼嫩。”
白修然:“……”
趙懷玲:“……”
是不是醉鬼都是這般?
“這位公子,你瞧著很眼熟,大家交個朋友吧?”
趙懷玲敢以打賭,當時丞相爺本來紅著的臉立馬都恢複了本來的顏色,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
後麵的,基本上就是她家小姐各種調戲丞相爺。
一會兒她家小姐表現的像個地痞小流氓,抓著丞相爺的手,說要把小娘子搶回府做四姨太……
一會兒又化身一個慘遭被人拋棄的怨婦,一臉控訴的抱著丞相爺的大腿,說你真的要拋棄我嗎,我哪不好,你說出來,我一定改……
後來一個人站在椅子上,讓人喊她女王大人……
過程是千變萬化,全是小姐一個人在那裏演,最恐怖的是,丞相爺雖然不說話,但是各種看著小姐,唯恐小姐摔著……
誰要說丞相爺對小姐沒有感情,她都不會信。
顧傾之聽完趙懷玲繪聲繪色的描述,手舞足蹈的還原她昨晚的一切,饒是她臉皮厚實,也頂不住自己昨晚神經病的表現,從來不知道自己能如此精分。
一大早,早飯都沒吃。
她很沒出息的遁了。
“哎。”
她又歎了一口氣,歪頭瞧著一副二大爺模樣的聖半秋:“聖老板,你有喝醉過嗎?”
“沒有。”
雖然不知道顧傾之為什麼這麼問,但是瞧著她苦惱的模樣,顯然昨天肯定發生了什麼有意思的事。
“哼。”她現在就是聽不得別人喝不醉。
“白夫人,其實我喝醉過。”碧蓮輕聲說道。
“奧。”她來了興趣,八卦的問道:“然後了?”
“恩,我一般喝完就小憩一會。”
“嗬嗬。”對這種一喝醉,就乖寶寶的睡覺,顧傾之表示也很嫉妒。
“白夫人,有喝醉嗎?”碧蓮體貼的問道。
“哎,別提了,我還是先畫畫去了。”
這樣丟臉的事,讓她如何回答,隻好先去把未完成的事全部做完再說。
皇宮。
禦書房中。
威嚴的老者目光如炬的看著趙弘文及白修然:“你們真的相信是外族人幹的?”
趙弘文沒有直接回答。
白修然罕見的也在走神。
昨天顧傾之說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他到現在都依然難以消化。
她說他親手把她送進了牢獄,她說她臨死前,他都未去看過她一眼,她說他恨她,恨不能千刀萬剮……
本來醉鬼的話,他不用當真的。
可是她用一種濃稠如水的悲傷撫摸著他的臉,眼中透著悲涼,“人生之若初見,可我卻想從來都未遇到你,下輩子也不願再與你有瓜葛,可我回來了,但不是為了你,隻是命運還是給我開了一個玩笑,我依然嫁給了你,縱使這次非我本願,放心這次我會還你自由的,隻望顧家有難時,你能公道一點……”
她的話透著太多太多的信息。
一般正常人對她這種話,肯定不會信。
可他信了!
猶記得,顧傾之雨夜差點出意外那天,她發著燒,嘴中也說了同樣的話,她說:“我會還你自由的,不會太久……”
那日,他還尚未明白裏麵的意思。
但是昨夜的醉話,讓他徹底茅塞頓開,可是更多的疑惑充斥心間,顧家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為何會要死?
以他的人品,縱使不喜歡一人,也不會讓人償命。
“修然,你在想什麼呢?”
趙弘文趕緊把白修然撞了一下,父皇問話,他竟然走神,真是罕見。
“臣以為此事需暗中調查。”
“噢,為什麼?”老者問道。
“凶手給了我們一個跟外族有關的線索,不如我們將計就計,明裏順著他的線索查,暗裏查查到底是誰刻意安排的這個線索。一來也可以麻痹凶手,二來正好查出真凶。”
“好,與我想的一樣,隻是這事需盡快,以免夜長夢多。”
“是。”
“昨天有人來報,根本未查到你們所說的銅礦,而且那些奴隸也沒找到,這事你們當中誰去探查一番?”老者雖說是詢問語氣,但看的卻是白修然,趙弘文被人抓住過,若是他去,隻怕又遇危險。
白修然聰慧非凡,計謀又多,他去有些大材小用,若不是他派去的人,半點都沒有查到線索,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白修然去的。
“聖上,臣願去。”他也早看出聖上的打算,所以沒有遲疑,自己領命。
趙弘文訝然,等著從禦書房出來後,不解的問道:“你這一去就是一兩個月,府上怎麼辦?”
白修然理了理袖子上未有的褶皺,淡淡道:“我若在,她隻怕半月都不會見我,留在府中,有軒兒伴著她,我也放心。”
這什麼意思?
趙弘文聽不明白,等解惑。
結果人說完,就留給他一個背影。
難道,是吵架了?
也不對,就白修然這個性子,誰人能跟他吵起來?
而且顧傾之的性格,他也算了解一些,吵架這麼傷身的事,她根本不會去做的,這樣一想,就想到了帶回來的那隻隼,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白夫人,聽說你得了一隻隼?”
醉仙樓裏,聖半秋隨意的問道。
“恩。”
顧傾之低頭勾勒著錦鯉的背部,應了一聲。
“不知能否割愛?”
很多人都愛訓鷹,能訓養一隻鷹,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也非常的講究及考驗人的耐心跟耐力。
而且鷹這個東西,非常不容易碰到。
她算是走了狗屎運,蛋殼裏自己蹦出來一個。
“非常不湊巧。”她站直脊背,看了一眼顧二繃緊的手,歪頭看向二樓的男子:“我送人了。”
她的確送人了,當時回來就讓老爺子帶回半世堂養著了,沒想到,顧大以前養過鷹,老爺子就直接丟給他了,後來一回,顧二偷偷的問她,能不能把那隻隼給他哥哥養,她一口就答應了。
顧二的手鬆了鬆,朝著顧傾之感謝一笑。
哥哥從小就養過一隻鷹,可惜後來為救他們,被人殺了……
這次讓哥哥養隼,哥哥雖沒說什麼,可他能看出來,哥哥很開心。
“真可惜。”聖半秋也不是糾結之人,既然送人了,他也不強求。
……
掌燈時分,顧傾之終於擱下畫筆,伸了伸懶腰,終於完成了。
“聖老板,驗貨吧。”
她不著調的喊道。
碧蓮跟隨聖半秋一起從二樓下來。
站在二樓看下麵,就逼真形象。
真正腳踏在上麵後,感觸就更加深了,仿若全都是活物般,讓她不敢下腳,“太神奇了!”這是她對此畫的褒獎。
聖半秋隨意在周圍走了走,並未朝中心走去,顧傾之說是畫須晾一晚,不要太走近,水中的錦鯉全部浮在了水麵看,有的調皮甩尾,有的三三兩兩擠在一起,還有的藏在蓮葉的下頭,就露出一個頭,“王樹,明日命人從門口搭一個木橋到樓梯口,以後來的客人直接上二樓,一樓就放三五個桌子,價高者坐。”
不愧是生意者,立馬就悟出了賺錢之道。
“你也不怕虧錢?”
顧傾之調侃著他,她對聖半秋如此迅速的反應很是佩服,如此短的時間,就能想到這個辦法,即保護了畫麵盡可能的不被破壞,又吸引了眾人來觀看。
物以稀為貴,對這樣的安排,肯定會有很多看熱鬧的人搶著坐上一回。
“虧錢算我的。”聖半秋很滿意的看著腳下的畫。
看來顧傾之此次用了心,竟然會想到如此構圖,連他都有種踩在水麵,看魚嬉戲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