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之正準備去尋找高僧的時候,一個僧人攔住她的去路,說是慧通師兄讓她過去。
聽著一圈的和尚嗡嗡嘛嘛的念著往生經,她本想堅持到最後的,結果很沒出息的睡著。
從承恩寺出來,顧傾之揉了揉太陽穴。
她果然還是適合給銀子讓別人來做善事。
“吳剛,你明日替我送一千兩過來,聽說這經要念七七四十九天,我就不過來了。”
“是。”
下午瞧著顧傾之不斷打瞌睡的模樣,他就知道她堅持不下來。
“夫人現在要去哪?”
“去德賢街。”
原本是想給那個孩子辦一場別開生麵的生日宴。
結果她人一失蹤,也沒誰在想著白晨軒生辰這回事。
顧傾之是真心喜歡那個孩子,懂事也體貼,昨天拉著她的手講了半天小白,小白就是她送的那條狗,小狗長大了一些,見著白晨軒很是親昵。
那孩子雖說沒再問生日宴的事。
但她怎麼也得補辦一個。
“哥。”
吳越跟顧二兩人剛從綢緞莊出來,就看見顧傾之下了馬車。
吳越是一見著吳剛高興的跑過去。
顧二不能說話,而是微微對著顧傾之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吳剛拍著小弟的頭:“來做衣服?”
“不是。”吳越難得臉紅,傲嬌的撇開視線,“就過來看看。”
吳剛跟顧傾之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兩人假裝不知,顧傾之瞧著顧二看了看,才笑著問道:“看你臉上的傷疤淺了些,看來老爺子配的藥挺有效的。”
顧二笑著點頭,順便兩隻手做手語,自從知道顧傾之不見後,他跟哥哥尋遍了香陵城各個角落,也是不眠不休的找人,好在顧傾之回來了。
現在見著人了,他就想問問她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無礙。”
對著比自己小幾歲的少年,顧傾之都是把別人當成弟弟看待。
顧二又比了比手勢,說是他哥哥最近傷又複發了,所以才沒去看她,讓她不要見諒。
“不要跟我這麼客氣。”顧傾之調皮的彈了一下少年的額心,“明天全部過來給我幫忙啊。”
顧二雖然不知道要做什麼,但是很愉快的點頭。
不管幫到顧傾之什麼忙,他都願意。
眼前的人,他認為是世上最好的人,救了他哥哥,也救了他。
不僅給他們提供住的地方,還免費提供吃的。
這大概是他在被人俘虜後然後賣掉的黑暗日子,見到的第一束光芒,隻怕此生再碰不到比她耀眼的光芒。
“明天什麼時候?”
吳越別別扭扭的問道。
顧傾之詫異的回頭看他,吳越的一張蒼白的小臉瞬時憋成了一張猴屁股臉,神情中帶點惱怒,“你不是說明天全部去幫忙嗎?我問什麼時候?”
他其實在剛才很想跟顧傾之打個招呼的,畢竟失蹤了幾天,他也很著急,也幫忙尋找的。
可是,一見著顧傾之,他的性子就感到很別扭。
顧傾之好笑的看著吳越:“你這小身板行嗎?”
“我身體比他還好。”吳越激動的挺直瘦弱的身板,指著顧二不服氣的說道。
“行,隻要你哥沒意見,我就沒意見。”
“哥。”吳越瞪著眼看著吳剛,隻要他說一句不同意,他今天就躺地上耍無賴。
吳剛點頭沒有反對。
吳越瞬時興高采烈,開心的看著顧傾之:“我哥同意了。”
“好,那你明天也來幫忙吧。”
還沒見誰幫忙比中大獎還高興的,多個勞動力,她是不會嫌棄多的。
吳剛很少看見自己弟弟臉上如此鮮活的表情,以前他隻是看見他回來而高興,但是現在他似乎對一切都很高興。
這點是他最想看到的。
想著,他又把視線轉到顧傾之的身上,這個女人真的很神奇,有一種打動人心的力量。
“小姐,你過來了。”綢緞的夥計見著顧傾之站在門口,趕緊出來接人。
“恩,我那些東西都裝好嗎?”
“都裝好了,剛剛這兩位還過來看的。”夥計指著旁邊的兩位少年。
吳越跟顧二同時臉一紅,被抓了一個現行。
上次顧傾之帶他們過來看的時候,好多東西看著都很有趣,都是他們沒有見過的,總想再過來看看,所以趁著喬神醫出診的時候,就偷偷溜了出來。
“就知道你們兩個在這裏。”猴子也走了過來,讓這兩人後院切草藥了,草藥切了一半,人不見了,問著護院的,才知道兩人從後門偷偷溜出去了。
想來想去,他們就會來這裏。
吳越更加尷尬了,但是嘴上依舊不饒人:“難道隻有我們想看嗎?我都聽見你跟好多人講孫悟空白龍馬……”
猴子臉皮比較厚,眼神閃躲了兩下,理直氣壯的回道:“小姐讓人做的這些東西的確精妙,不讓人知道可惜了。”
“噢?是嗎?”
顧傾之陰惻惻的瞧著他,貌似她有說過吧,在她沒準備好之前,最好不要告訴外人的嗎?
“哈……哈哈……”
猴子望天打了一個哈哈,“我發現我還有事沒做完,我回趟醫館。”
“行了,你也別裝了,明天也來幫忙。”
把幾家的東西全部檢查了一遍,見沒什麼紕漏後,顧傾之才在晚飯前回了丞相府。
白修然晚上沒有回來,但是也讓人帶了話,讓他們先吃,他晚點回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她特意安排,府裏的人張口閉口皆不在她麵前提秦雁兒三個字,好像怕她受刺激似的。
用餐的時候,見一個小人匆匆忙忙的進來,好像對管家說了什麼。
等用餐後,管家才離開。
瞧著離去的方向,貌似是那位秦小姐的院子。
“娘親。”
一隻小手攔住她的袖子,打斷她的注視。
白晨軒:“小姨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於情於理,也要讓小姨在府上把傷養好。”
顧傾之點頭,是個理。
不過,這個小不點,才多大點,說話老成的跟個大人似的,這點就是隨了白修然的壞習慣,孩子就應該像個孩子樣,就比如江家的那位小少爺,雖說做事莽撞,但畢竟是個孩子,見著討喜。
白晨軒繼續說道:“娘親,我娘生我的時候,就難產去世,所以我很內疚,若不是因為我,我娘也不會早早去世的,所以我難免對以前娘的事好奇一點,但是在我心裏,你也是我的娘親,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從一個稚子嘴裏說出如此凝重的話,顧傾之心中一痛,抱住拉著她袖子的孩子,被一個孩子安慰,是怕她多想了嗎?
顧傾之:“晨軒,你要記住,世上每一位母親若不是迫不得已,她們都不會輕易離開自己孩子的,或許你看不見,但是她會陪伴到你長大,所以你開心,她才能開心,你難過,她也會難過的。“
“真的嗎?”白晨軒悶聲問道。
他從來不會對任何人說這些的,讓他敞開心扉的也隻有抱著他的娘親吧。
“當然真的。”顧傾之伸手敲了敲他的頭:“想要知道自己親生母親是一個怎樣的人,也是你的權利,不用怕我多想,我還沒這麼小氣。”
“可他們說,是因為……才失蹤的。”
顧傾之沒有聽清中間的話,但也猜到是什麼意思,大概是在她失蹤的時候,府中的下人說了什麼,讓這個孩子聽到了,才記在了心裏,怕她誤會。
“晨軒,以後若是有疑問,你可以直接來問我,不要聽別人的。”她與他平視著,就好像朋友間的交流。
“那娘親喜歡我爹嗎?”白晨軒拋出一個問題。
“咳~!”
顧傾之老臉一紅,如此犀利的問題,讓她怎麼在一個孩子麵前回答?
回答不喜歡?孩子肯定有想法。
回答喜歡,她心裏這個坎過不去啊,明顯的睜眼說瞎話。
“這個問題等你以後長大了,自然就知道了。”她四兩撥千斤的答道。
“那娘親喜歡我嗎?”白晨軒繼續問道。
“當然。”
如此可愛的兒子,她當然喜歡。
白晨軒眼角彎了彎,開心道:“娘親喜歡我,我是我爹的兒子,證明娘親也是喜歡我爹的。”
顧傾之目瞪口呆,她是被這個小子套路了嗎?
這才多大點?
她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整天抱著玩偶滿院子的追著貓狗,想想實在慚愧。
她老媽當年還憂傷的說過:“這丫頭估計這輩子就這點出息了。"
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顧傾之還在感歎基因的強大,出了白修然這個妖孽就算了,兒子也是一個小妖孽,她一個大人被一個六歲孩子套路了。
越混越回去了。
白修然回去的時候,已是兩更天。
白天去了紅岩村及其他幾個村子調查,到現在才趕了回來。
又累又餓,他卻先看了眼睡著的人,才讓人給他準備吃的。
管家讓人端來一罐溫粥,幾碟小菜。
聽到這些是傾之讓人留的,白修然的疲憊似乎一掃而光。
粥是蓮子粥,裏麵應該還放了些別的,吃到嘴裏帶著微微的甘甜。
菜也不油膩,清爽可口……
紫衣以前也愛為他留飯,還總愛留燈等他回來才睡。
不知想到了什麼,風華絕代的人勾起了嘴角,眉眼間蕩著笑意。
管家站在一旁看的仔細,心中一歎,少爺也不是第一次成親了,為何現在感覺像個初嚐情意的毛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