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
氣氛凝重,老者臉色不好。
在他的國土裏,竟然有人殺他的臣民,這完全就是對他的侮辱。
也是對天羅國的蔑視。
“查,給我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殺的那些人,若是查不到,你們頭上的烏紗也不用要了。”
屋內的幾個大臣沉默不語。
那幾個村子都是離香陵城隻有幾十裏的路程,如此近的距離,竟然有人敢行凶。
隻怕真相不簡單。
“父皇,此事交予我,必查的水落石出。”趙弘文開口道。
老者有些欣慰的看著他,不過對他的身體還是有些擔心:“你才回來,身體受得了嗎?”
趙弘文:“太醫看過,已經無礙。”
此事本來就是衝著他來的,顧傾之就是被牽扯進來的,好在人沒事,但是實在想不到,會有上百人因他而死,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聖上,臣願同大皇子一起偵查此案。”白修然也站了出來。
“好。”老者讚賞道,“此事就交由你們負責,若是有什麼要求,盡管提,香陵的兵力你們盡管調遣。”
……
醉仙樓裏。
顧傾之端坐在一側,靜靜等著對麵人的回答。
聖半秋垂著眸品著嘴邊的酒。
大約一刻鍾後,顧傾之坐著乏了,站起來走了兩步,不過視線依舊看著桌邊的男子,她反正有的是時間,不急,慢慢等。
“這事不是你應該參與的。”
聖半秋放下酒杯,如實說道。
“我知道,這些都是你們男人參與的,我不過想求個明白罷了。”她無辜的眨巴眼,如果這次不是她機靈,隻怕身埋黃土,哪能站在這裏說話。
“抱歉,你的問題我回答不了。”聖半秋拒絕道。
顧傾之猜到他不會告訴自己這些,也不勉強他,“如果這個問題你回答有困難,那麼我請教你別的,那個應該不難。”
聖半秋詫異的看著她,她何來的自信,自己會有她的答案。
在顧傾之離開之前,聖半秋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因為我爹啊。”顧傾之答的理所當然,“我爹讓我惹誰都不要惹你,想想香陵城住著天羅國最大的主,我爹都不擔心,還有白修然可是當今的丞相,我那樣鬧著要嫁給他,我爹都未能皺眉,把我給嫁進去了,由此可見你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
聖半秋啞然失笑,聽著她這麼可愛的回答。
他是該得意,還是該警醒?
一個厲害的人,別人知道了厲害,應該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聖半秋:“白夫人何時替我把另一幅畫完成?”
他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過兩天吧。”她還有一件緊要的事要辦。
“好。過兩日,聖某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聖半秋也算答應了她的另一件事。
“真的。”顧傾之喜上眉梢,她這次可是賺著了,聖半秋的話外之音,她是聽明白了,隻要她把剩下的一幅畫完成,他就幫她查她想知道的那件事。
她爹說過,請聖半秋出手,沒有萬兒八千,是請不動的。
可是,剛剛聖半秋的語氣,是打算免費給她查啊,隻要她把畫給他畫完。
嘖嘖,她可是賺了,她這畫哪怕一幅一百兩,兩幅也才兩百兩,根本請不動這麼一個大人物。
“主子。”
看著顧傾之笑眯眯的出門,掌櫃王山河不解的看著聖半秋,為何要幫她?
“不覺得很有趣嘛!”
聖半秋眼中光芒閃爍,幫她也隻是臨時起意,順便給某人找找麻煩。
有些人總是看不起女人,這次或許讓他改改印象。
“夫人。”
見顧傾之從醉仙樓出來,吳剛立馬站在她的身後。
“去承恩寺。”顧傾之看了看天空的太陽說道。
吳剛雖說不解顧傾之的做法,但也盡職的把馬車安排好。
因為顧傾之不見一次,顧雷霆給她又配了一個高手,她原本是不想要的,結果顧雷霆說,她要是不同意,就給她一次性配五個。
她立馬慫了,雖然她知道她爹配的這個人會事無巨細的說著她每天的情況。
但是特殊時期,她還是聽話點比較好。
承恩寺這個地方,她這是第二次來了。
第一次來的時候,牡丹開的正好,不過她的運氣不好,恰好發生了命案,掃興歸去。
寺中此時燒香的人挺多,聽說裏麵有位得道高僧,能得到他的指點,是可遇不可求的。
好多達官貴人想見這位高僧一麵,可惜,高僧都閉門不見。
顧傾之剛踏入廟門口的時候,寺裏的鍾聲恰好響起。
古樸的鍾鳴,悠遠的傳來,讓人的心境一瞬間平靜下來。
顧傾之抬頭看了看上空鳥飛過的痕跡,總感覺今天有好兆頭。
“夫人是來燒香的嗎?”寺裏的僧人見她站著不動,走過來問道。
“對。”顧傾之還了一禮,“你們這裏有幫人超度的嗎?”
僧人雙手合十:“不知道夫人替何人超度?”
“素不相識之人,但卻與我有因果之人。”顧傾之有時候真佩服自己的口才,對著僧人她竟然也會說兩句佛家語。
僧人聽著她這麼說,朝著一處指引道:“夫人請這麼來。”
大雄寶殿內,檀香縈繞這個空間。
莊嚴的大佛憐憫的看著往來的眾人。
木魚的敲打聲,僧人的誦經聲,使這裏更添了一絲佛氣。
“慧通師兄,這位夫人想要為人超度。”僧人對著一正在念經的男子說道。
男子的年紀不大,比引她過來的僧人年輕多了,可是卻被僧人稱為師兄,顯然是入門比較早。
念經的男子停住手中的木魚,抬起頭來。
一雙無悲無喜的眼睛映照世間悲歡離合,就仿若這大廳的佛像。
顧傾之有一瞬間仿若被人看透靈魂般,眼前拿著木魚的男子長相普通,可是唯獨這雙眼睛流光溢彩,可以看見裏麵藏著大智慧。
“大師好。”
“白夫人好。”
顧傾之挺詫異的,“大師認識我?”
“我與白丞相是摯友。”慧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很巧妙的用了他的話回答了她的疑問。
顧傾之果然沒有再問。
“白夫人是想為那些死去的村民超度嗎?”
果然是一個聰慧的人,她還未說,他竟然早已洞悉,這樣的人難怪可以和白修然成為摯友。
白修然若是不為官,落發修行的話,隻怕也是一代高僧。
這一想,就想的有點多,難免走神。
慧通也不催促她,靜靜等著她的回答。
吳剛在身後悄悄推了推,她才反應過來:“啊,對,我就是為那些人超度的,錢不是問題,隻要能好好為那些人超度,需要什麼,你們盡管說,我家別的不多,就錢多。”
吳剛聽的一頭黑線,這是暴發戶的語氣啊,明明有時候看夫人挺有學問的,有時候的表現就是一副,我有錢我非常有錢的模樣,看著令人牙癢癢,想揍她一頓。
好在慧通是位高人,聽著她的話微微一笑:“白夫人有心了。”
“哈哈,是嗎?”顧傾之呲牙一笑。
慧通見著她的模樣,想起白修然形容她,時而開懷,時而癲狂,但其實這裏麵也藏著不可發現的溫柔。
“白夫人,可以去後院走走,我讓人準備超度的東西。”
“好。”
相比前院,後院就顯得太過寂靜。
連蟲鳴聲都比別處小些,好像怕吵到誰。
“吳剛,聽說這裏有位一德大師,你見過嗎?”顧傾之低頭看著腳下的青石板,好奇的問道。
“不曾。”
他不信滿天神佛,也不信前生與來世。
他本就是一個沾滿血氣之人,若不是顧傾之要來,他是不會來寺廟的。
生死由命,他信的是自己,人定勝天。
“可是我想見見那位大師。”若是以前,她也不信這些。
但是她一個現代人,突然來到這裏,不信都難。
她就想問問,她到底是誰?
她明明就是那個混吃等死,偶爾想學老蔡背著行囊去各個地方畫上一副她的作品,她怎麼可能是她祖宗了?
哪怕再是黃粱一夢,她這夢也太長太真實。
可是該死的夢裏,她那個祖宗死活說她就是她。
她怎麼可能是她。
她還是打算回去了。
“阿彌陀佛,施主,有緣了。”一個慈悲的老者手中握著佛珠站在另一側。
顧傾之跟見鬼似的張大眼,剛剛那裏是沒人的啊,什麼時候發現的?
吳剛也暗中警惕,這人是高人,他什麼時候出現,他都沒有發現。
顧傾之:“大師,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貧僧一直在這裏,隻是施主未曾注意到我罷了。”
一直在那裏?
顧傾之以自己2.0的眼睛發誓,她剛剛真的沒有看見這人站那裏。
“難道大師就是一德大師?”顧傾之福至心靈的想到。
一德大師未說話反駁,算是承認。
“一德大師,我想問問,人如果是在別處,但是突然來到此處,請問怎麼才能回去?”她就是想回家。
一德大師撥動手中的佛珠,了然的看著他處:“施主,你怎知你原來不是在此處?”
“絕對不在。”
“施主,你何不耐心等候,她的過往何嚐不是你的過往,她的來生何嚐不是你的來生。”
顧傾之聽得糊塗,直接搖頭:“大師,您說通透點,聽不懂。”
“施主,你看見天空的太陽了嗎?”
“恩。”
“此處的太陽與你在別處看到的太陽不是同一個太陽嗎?”
“額?”她越來越不懂大師的意思,高人都喜歡打禪機嗎?
“施主,你本就是她,何來區分你和她。”
仿若一道天雷劈上了天靈蓋,顧傾之雷的毛發直豎,她怎麼可能跟她祖宗是同一個人。
對,一定不是的。
她還想再問問大師怎麼回去,結果人不見了。
人呢?
顧傾之眼神詢問吳剛。
吳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