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雙目環視漆黑一片,誰也看不清誰的臉龐。
顧傾之隻知道對麵坐著白修然。
兩人從上馬車開始,就未曾說過一句話。
好在有夜色的掩護,誰也不會尷尬。
酒氣上頭,頭暈乎乎的,顧傾之歪著頭靠在一側,迷迷糊糊的打著瞌睡。
“顧傾之。”
“恩。”
腦子不是很清楚,隻聽見黑暗中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含糊的答應了一聲。
白修然很想問一問當初為何要嫁給他?
以前不顧一切攔著他轎子的人兒,眼中對他的瘋狂,他看的分明顧傾之是喜歡他的,可現在的人兒,眼中一片清明,沒有迷戀,亦沒有半分情意。
他曾經懷疑過,這隻是她的另一種吸引他的方式。
可是很快他發現,並不是這樣,她對誰都不曾上過心,唯獨對白晨軒是個例外。
那明明是他的兒子,可是她比他還緊張白晨軒的一切。
就是親娘對自己兒子也不為過。
他是不信鬼神之說的,可又止不住的幻想,會不會紫衣回來了,就住在顧傾之的身體裏。
他與紫衣也一同生活數年,紫衣嫻靜溫柔,她卻是活潑隨性,有幾次回府,遠遠就聽見她在自己的院子裏吼著歌,每每唱到盡興還能扭上兩段,絲毫不去顧及旁人的目光。
這樣一想,他心中一頓,什麼時候,他那麼關注一個人了?
“前日去白府,老太君說到軒兒的生辰快到了。”白修然不知道他為何要提這件事,隻是想到白老太君當時看他的眼神及對他說的話,白家雖感激當日顧雷霆救了你父親的命,我們也算報了恩,娶了他的女兒,但是你是我們白家的驕傲,也不能讓你受了委屈,若是她不能勝任丞相府主母一職,我親自去求皇上下旨休了她。
當時安安靜靜吃飯的孩子,突然抬起了頭,用著很認真的眼神說道:“娘親是極好的。”
這大概是孩子第一次頂撞長輩。
飯桌上好多人都愣住了。
“既然軒兒這麼喜歡她,那行,軒兒生辰也快到了,就讓她辦吧。”老太君也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最寵的曾孫那麼喜歡顧傾之。
隻因為那日,是顧傾之不顧一切救他嗎?
顧傾之還當是什麼事了,白晨軒的生日她當然知道,“晨軒生日那天有什麼安排嗎?沒有,我就給他過了。”她早就已經有安排了,隻等著給晨軒一個驚喜。
“為什麼?”他終究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聽著顧傾之自然而然的語氣,仿佛理應該如此。
什麼為什麼?顧傾之不懂,她腦子也迷迷糊糊的,“他是我兒子,不對他好對誰好。”
白修然竟然反駁不了。
頓時,他生出一種很想看清對麵人的神情……
多少年後,當白修然再提到那日的事,顧傾之一臉的茫然,那句話有什麼意義嗎?
她永遠不懂,正因為她無心的一句話,白修然才正式把她當成了他的妻子,丞相府的女主人。
顧傾之回到丞相府,顧憐兒竟然第一時間趕到,嘴上說著因為顧家老祖母許久沒見著顧傾之,想要見一見,一解想念孫女之情。
話都沒說完了,兩眼含情的瞧了一眼顧傾之旁邊的白修然,甜甜的喊了一聲:“姐夫。”
顧傾之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想著也沒自己啥事,就打算閃人。
一隻手突然牽起她的手,嚇的瞌睡都跑了一大半。
驚疑不定的看著這隻突兀的手,這又唱的哪一出?
“路黑,走吧。”說著很自然的拉著她離開。
顧傾之半天都沒回過神,懵懵懂懂的任人牽著,路黑是什麼鬼?
是說天黑路看不見嗎?
可是,管家都把燈籠提出來來了啊,她的視力也是挺不錯的。
管家王仁義也是很驚訝自家主子突然的動作,隨後看了眼旁邊滿臉幽怨的女人,其實少爺跟新夫人還是挺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