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如今這個局勢,可是如何是好啊?”一處茶樓裏,原本賓客滿座已經變得客人熙熙攘攘,幾位客人坐在一起吃茶閑聊,目光裏帶著幾分莫名的惆悵。
說書人尚且還在,隻是卻也沒有再手裏捏著一卷書說些誌怪奇談,幾日裏說的事情皆成了當今的局勢。
這不,剛剛把最近聽來的事情說完,下頭吃茶的客人便討論了起來。
那說書人看了下頭那些個長籲短歎的客人一眼,眸子裏閃過一絲感慨,搖了搖頭,道了句“世事無常”便收拾了自己的打賞轉身離開。
“哎,你們說咱們的皇帝陛下,當真做了那檔子事?”幾個人圍攏在一起,目光裏滿是精光。
“誰知道啊。”邊上的人乜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都是一些無稽之談,那可是他的皇位,他敢這麼做?”
“有什麼不敢的?”旁邊一人看了反駁的人一眼,嘴角撇了撇,將人又拉攏了一些,“你們聽我說啊,我倒是覺得當真有幾個可能性。”
“怎麼說?”聽到有人這麼說道,原本神色懨懨,有些欲要離開的茶客瞬間紛紛拉了椅子,轉過身圍攏了過來,打起精神問道。
看到四周的目光都朝自己看了過來,那人眸子裏閃過一絲得意的弧度,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瘦削的下巴抬了抬。
“快說啊!裝什麼高深呢?!”這人如此作態,笑而不語的模樣,頓時讓身邊的人焦急了起來,忍不住開口催促。
“急什麼?”乜了幾個人一眼,那精瘦的男子哼了一聲,“有故事,就要有茶,有茶還得慢慢來,你們這些猴急的,怪不得隻能夠去勾欄院裏找女人,做不來這些大事情。”
這句話說出來,倒是頗為粗鄙,卻是讓周遭的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倒也沒有幾個人怒罵。
這句話雖然糙,但是說得算是頗為在理了,可不就是如此嘛……若說那樣的事情,他們啊,還真是做不來。
便是做得來,首先也得有那個膽子不是?
“你快莫要繼續磨嘰了,當心我們不聽了,說我們沒有這個膽子,難不成……你有了?”人群中,到底還是有人不是什麼一聽就聽的角色,瞪著眼睛道。
“罷了,你們既然這麼說,那我也就不賣關子了。”點了點頭,這個人這麼說,那精瘦的男人倒也沒有生氣,反而哈哈一笑,“塊坐好了吧,各位,好戲馬上開始。”
說罷,竟是學著說書人那般,拿了個杯子在桌上狠狠一敲。
“你們說皇帝不會結合魏國陛下,但是你們也不想想,如今他麵臨了怎麼樣的局麵。西南就算了,那可是咱們葉小將軍往日裏待過的地兒,沒有過十天,那個秦將軍又擋不住了。西北呢?西北可是以前葉老爺子在的地方,兵強馬壯,你們覺得若是沒有人動手腳,那些個魏國士兵會這麼容易就進來了,還一路經過了懷城?”
“你的意思,是咱們陛下特意讓西北大軍放開了來?”
“可是那魏國若是其實是慕容清風那邊和他勾結呢?”又一個人皺了皺眉頭,開口道。
隨著他這句話落下,不少人又附和了起來。
“我說你,是不是傻?”精瘦男子嗤笑一聲,眼裏多了幾分嘲諷,“懷城都過了,你覺得若是和慕容清風勾結,他不直接取了京城?幹嘛去了蜀地?你可不知道,那蜀地如今可是慕容清風的地盤,去哪兒做什麼?難不成是!去喂瘴氣?”
已經入了夏季,蜀地多瘴氣,這可是人人知曉的事。
那精瘦男子一邊說,一邊拿眸子瞅四周越發神色凝重的百姓。
“照你這麼說,還真的像是咱們那個皇帝陛下勾結了外敵,就為了剿滅慕容清風?”一個人將手裏的杯子狠狠砸下,聲音立馬變得激動起來,“這可真是,真是……數典忘祖!”
“什麼數典忘祖?”這句話剛一落下,旁邊的人立馬笑了,“人家皇帝為了坐穩自己的位置,什麼事情做不出來?說不定啊,他已經早早的和魏國那個小陛下定下了協議,半壁江山都送了給他了,到頭來連你就不是大金的人了。”
“你莫要胡說。”那人一急,眼睛瞬間紅了起來,瞪著開口的道。
“我怎的胡說了,不就是這麼一個禮嗎?大家夥覺得呢?”那人嘿嘿一笑,眼裏閃過一絲精光,撇了撇嘴道。
“夠了夠了。”看著四周又鬧哄哄起來的人,坐下中間一開始侃侃而談的精瘦男子終於將手裏的茶杯放了下來,“我還沒有說完呢,你們要不要繼續聽?”
“還有?”眾人精神一震,立馬亮了眸子。
“當然。”嘿嘿一笑,精瘦男子捏了捏自己的八字胡,環顧了一圈眾人,“我可是十天前剛剛從懷城回來的,懷城那個地兒,你們知道吧。”
眾人紛紛點頭,懷城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向來是買賣的重地,人流雜亂,自然是什麼消息都來的快,散得廣。
“那個葉家的千金,如今的慕容夫人,曾經的四皇子妃,若是沒有意外原本是當今的皇後娘娘的葉嫋嫋,聽說當初就是因為皇室容不下她,想要置她於死地,被慕容清風救下了,這才成了現在的慕容夫人。”精瘦男人輕輕咳嗽一聲,目光裏多了幾分感慨,似乎還有幾分唏噓。
“可是那個妖星的名聲……”又有人皺了皺眉頭,聲音有些低,似乎不敢太過於談論這種事情。
誰知道,他一說出來,那精瘦男人低低的笑了起來,“妖星?誰的妖星?這位兄台你覺得這樣的話可以信?你沒有看到那陳家村村民寫的百家狀,還妖星……更何況,我倒是覺得,若非是那個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誰也說不清到底是個什麼。於咱們陛下而言是妖星,於慕容清風來說,不就是福星?”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也想起來了。”精瘦男人一停下來,人群中便又有人跟著開了口,神色凝重道,“我聽有道士說過,這天命啊,其實最是難算,你算之前或許還不是那個樣,你算之時便又是另一個樣了,你算了之後,便成了那個樣了。”
這樣一句頗為讓人迷糊的話,眾人聽的也是雲裏霧裏,但都點了點頭。
“就是如此。”精瘦男人嘿嘿一笑,點了點頭,“這位兄台懂我的意思!”
“再有,且不說這葉家是否和慕容清風謀反,你們且看看,葉老爺子一家為了咱們大金,可算是付出了三輩子,葉家白袍少將還沒了性命,我是怎麼都不信這個葉家會謀反的。”剛剛有人開始說道葉家的事情,別的事情便也順道說了起來。
“對。”那精瘦男人目光一凝,“你說的這個,我倒是也要好好說說了,我這次在懷城,聽說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說是白袍少將葉木不是被敵軍給殺的,其實也是被咱們前任陛下害死的……”
“怎麼會?”精瘦男人這句話一出來,四周便起來一聲聲倒吸氣的聲音,“白袍少將可是……”
“你不會是胡說八道吧?”
“怎的我就又成了胡說八道了?”乜了四周的人一眼,精瘦男人搖了搖頭,“我說了我從懷城回來的,懷城可是安懷長公主所在的地方,安懷長公主那邊傳來的消息,我會聽錯?”
“什麼意思?”眾人一驚,紛紛開口。
拉了拉自己的八字小胡,精瘦男人道,“你們知道為何安懷長公主不成親嘛,知道為何她不樂意住在京城嘛?那是因為啊……她心裏有人了!”
“誰?”
“葉少將軍?”眾人七嘴八舌。
“正解。”精瘦男人拍了一掌桌子。
“那這個事情,可就有的說了。”周邊的人一愣,眼裏的神色便變得精彩起來。
對於這些個風流韻事,也是讓人頗為感興趣的。
“沒想到啊,咱們的長公主殿下居然喜歡葉少將軍,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葉少將軍哪裏不好?”
“好是好,但是葉少將軍他有夫人啊!你忘了,名動天下的沈清溪啊!便是再喜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啊,總不能夠委屈了自己成為平妻吧?”
“是啊是啊……”
在眾人越發激動的討論聲中,精瘦男子將茶杯裏的最後一口茶一飲而盡,歎了一口氣,趁著眾人不知曉的時候起身離開了人群。
待得眾人反應過來想要問問究竟為何前皇帝會殺了葉木時,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人呢?怎的不見了?”眾人一驚,左顧右盼左尋右找。
“對啊,這話還沒有說完,人怎的就不見了?究竟為何先帝要殺了葉木啊,他也不怕……”
“該不會是因為先帝為了給自己妹妹出氣?”
……
七嘴八舌的聲音紛紛擾擾,但在茶樓的一角,也有一處頗為安靜的地方。
一方桌子,一碟花生米,一壺茶,兩個杯子,兩個人對坐著,其中一人手指捏了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裏,撇了撇嘴角,“祝磬啊,這一出也是慕容清風安排的?那個人也是你們的人?”
“你以為他有你這麼閑?”嗤笑一聲,另一人眯了眯眸子,卻是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以為我閑?若不是為了造成魏小皇帝被困蜀地,我犯得著閑?”哼了一聲,男子翻了一個白眼。
“那你可以去京師幫完顏傲解燃眉之急啊。”挑了挑眉頭,祝磬毫不在意道。
“你……少說風涼話。”少年豎起眉頭,聲音裏多了幾絲悶悶的感覺,“不過他說得不錯,你們這這蜀地,還真的是瘴氣多。”
說完,看著對麵男子,想要看他是不是有什麼反應,卻見那人隻是無聲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縱是再如何不好,卻是他生活的地方,別人說的,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