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第一縷陽光穿過窗子,透過紅色的紗幔時,床榻上的女子緩緩地睜開了眸子。
桃花眸子裏流光剪影,眼角眉梢處似乎還帶著點點春情,如同三月裏的第一場春雨落下,桃花瓣帶了顆顆晶瑩。
在春風的一陣蕩漾中,桃花瓣上的雨滴啪嗒一聲落下,打在青石板上,濺起粒粒水花,在那透著緋色的春日裏,仿若桃花雨,又是情人淚。
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的便蕩漾開來,從內心最深處的期待與微笑如同陽光般燦爛,讓人迷醉。
看著眼前尚且閉著眸子的男人,葉嫋嫋忍不住悄悄的伸出了手,白淨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的落向男人的臉頰,葉嫋嫋唇角的笑容又深了三分。
慕容清風向來呈現在眾人前都是那樣一副嘴角帶笑,淡泊從容如沐春風的麵容,但是或許隻有在他身邊的人才知曉他承擔的,所要籌謀的有多少。
每夜子時前入睡,卻不知在何時就得起來?
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還能夠安睡在床榻之上,於這個男人又有幾時?
眾人驚怕於他的詭譎手段,讚歎於他的無雙智謀,臣服於他的運籌帷幄,卻不知這個男人為了這些,也曾經不眠不休,殫精竭慮。
但是葉嫋嫋卻仍舊沒有看到這個男人眼裏露出過疲倦,嘴裏說過累,他依舊是這樣一副帶笑的模樣,告訴自己,隻要有他在,什麼都不需要怕。
葉嫋嫋相信這句話,很信,以至於不需要懷疑。正如同她相信這個男人一般,將自己全身心的交由他,就如同昨夜,她相信他能夠帶給自己快樂。
睫毛眨了眨,手指落在慕容清風眉眼處時,那雙狹長的鳳眸陡然睜了開來,深邃而透徹的眸子帶著三分笑容對上了那雙桃花眸子,修長有力的手指握住那在臉上作亂的小手,纖薄的唇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
“丫頭,早。”將那柔軟的手指落在唇上輕輕一啄,慕容清風的聲音比之往日裏的清潤多了三分沙啞。
沒有想到慕容清風會陡然醒來,葉嫋嫋眸子閃了閃,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仿若一個正在做壞事兒的孩子被父母看到了那般,但卻沒有那個驚慌失落,隻是莫名的讓人憐愛。
“你醒啦。”嘴角微微一彎,既然已經醒來了,葉嫋嫋倒也沒有了什麼格外掩的情緒,眸子眨了眨,便恢複了平常。
“被你看了這般久,若是還不醒來,你可是會失望?”低低一笑,慕容清風握住葉嫋嫋的手放回了錦被裏。
聽到慕容清風如此說道,葉嫋嫋的臉驀然一紅,瞬間又飛上兩朵紅霞。
“怎麼的?隻準丫頭看,不準為夫說?”輕輕哼了一聲,慕容清風的眸子裏多了幾分揶揄。
“哪裏有。”乜了慕容清風一眼,葉嫋嫋哪裏不知道這個男人是特意打趣自己,“誰讓你自己不醒過來?”
“怪為夫?”眉頭一挑,慕容清風似乎有些感慨,“丫頭,你可知道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
邊說著,錦被下慕容清風的手臂自然而然的繞過了葉嫋嫋柔軟的腰肢,落在了上麵。
慕容清風的話如此露骨,葉嫋嫋哪裏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心裏悸動羞赧之餘,便要伸手去推慕容清風那不斷作怪的手指。
可是情急之下的葉嫋嫋卻是忘了……
昨夜折騰到半夜的她,此刻哪裏有什麼氣力。
“你,你莫要亂動。”葉嫋嫋皺了皺眉,咬了咬牙,微微別開頭道。
剛剛自己伸手去推時,卻被這人反伸手握住,拉了過去。
心裏一顫,葉嫋嫋頓時紅了臉……
“丫頭,是你在亂動。”嘴角勾了一絲邪笑,卻是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似乎帶了三分無奈。
瞪大了眸子,葉嫋嫋看著眼前這個笑得一臉璀璨,目光中卻仿若遺憾的男人,一雙晶亮的桃花眸子裏瞬間湧上了一層霧氣。
慕容清風不是什麼柳下惠,她知道,她更曉得有的事兒便是心之所向,意隨心動,在這樣的日子裏,這樣的情勢下,自己又怎麼會不動心動情?
隻是昨夜的動作,今日自己仍舊還是心有餘悸。
往日裏便知道慕容清風此人在那種事情上不是什麼會如他的笑容那般讓人有謙謙君子般的感覺,但是葉嫋嫋卻也不曾想到昨夜的男人居然能夠如此……
臉色莫名的紅了紅,葉嫋嫋呢喃了一句,輕輕地哼了一聲,別開了臉,隻是身子也跟著移開了些。
慕容清風低聲一笑,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長臂一伸便又將人拉了過來,“丫頭莫要過去,還是貼近些罷,今日外頭該是有雨了,怕是涼。”
葉嫋嫋哪裏不知道,慕容清風的話說的端的是個體貼,但是之所以會如此,還不是因為……被子裏的兩個人都是未著片縷。
“你……”微微推了推,看到慕容清風那又陡然變得深邃的眸子,葉嫋嫋咬了咬牙,乖巧的不再動作。
慕容清風滿意的喟歎了一聲,嗤笑一聲後,伸手撫了撫葉嫋嫋的頭發,“真乖。”
話裏的寵溺如同那春日裏的和風,鬆來了陣陣的暖意,讓人不由自主的便迷醉了在裏麵。
“慕容清風……”
“夫君。”打斷葉嫋嫋的話,慕容清風說的從容而平靜,卻又篤定異常,“丫頭,改換稱呼了,你該喚我夫君。”
喊了這麼久的名,自己說自己是未過門的慕容夫人,如今卻是真的了,這個丫頭莫非忘了?
葉嫋嫋先是一愣,垂了垂眸子後,喚了一句。
喚了這一句之後,葉嫋嫋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一般,從骨子裏傳來了一種不一樣的情緒。
夫君二字,在那些個女人看來是天,是她們的倚靠,在她葉嫋嫋的眼裏,卻是一個難以喚出口的字。
兩輩子算起來……夫君二字,這一次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喚出來。
上輩子,完顏傲在她麵前,是夫,是君,但是她從來沒有喚過他為夫君。
成親後,他還是皇子時,便是殿下。之後他坐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成為了皇帝後,自己喚他的便是陛下。
夫君二字,從未喊出口,也從未有機會能夠喚出口。
而慕容清風卻是如此坦然的告訴自己,她喚錯了,該喚夫君……
夫君二字,於她而言,便是兩輩子的分界線,告訴她,她葉嫋嫋有了可以依靠,值得依靠的人。
“丫頭今後需得記得,莫要再錯了。”點了點頭,慕容清風輕笑一聲,鳳眸裏似乎有星光。
“慕……夫君。”脫口而出,卻是習慣使然,隻是看到近在咫尺斜飛入鬢的眉頭稍稍一挑,葉嫋嫋便察覺到自己的話裏的錯誤,當下改了口。
“夫君……咱們可是要起來了?”咬了咬牙,葉嫋嫋眨了眨眼睛問道。
“身子不乏?”勾了勾唇角,慕容清風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意味莫名的味道。
輕輕哼了一聲,葉嫋嫋乜了慕容清風一眼,“不乏。”
便是乏也是要起來的,難不成還得再床榻上躺一日?
若真是如此,慕容清風不知道會被他的那些追隨的人說成了什麼樣子,自己這個妖星妖妃的名頭,便是不真也要成真了罷?
“罷。”點了點頭,慕容清風手指在葉嫋嫋的鼻子上一刮而下,“丫頭說起來,便起來罷,聽說咱們這屋子裏有一處引來的活泉,咱們去試試如何?”
聽到慕容清風這麼說道,葉嫋嫋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抬起頭環顧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咱們屋裏,在哪兒?”
邊說著,葉嫋嫋還在四處打量,這樣的布局,若是有活泉水,定然是會水汽氤氳,但是根本就沒有……
葉嫋嫋心裏詫異,便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個模樣導致錦被堪堪的滑落了下來,露出了那一段潔白的卻多了幾處暗紅的修長脖頸。
錦被落下,直到胸前才堪堪穩住,慕容清風眸子從那截絲緞印紅梅般的脖頸上,嘴角不由自主的便勾了起來。
直到身邊男人半晌沒有回答自己,葉嫋嫋才挑了挑眉頭,轉頭看去,一看之下,立馬將錦被拉上來了些,瞪了慕容清風一眼,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丫頭這又是害羞了啊。”歎了一口氣,慕容清風無奈的搖了搖頭,好似十分的無奈。
掀開錦被,慕容清風直接起身,葉嫋嫋眸子瞬間瞪大,繼而立馬翻身過去,聲音中帶了幾分不知所措,“你……穿上衣裳。”
“過會兒又要脫,何必再麻煩。”低低一笑,慕容清風搖了搖頭,伸手便去撈床榻上的女人。
再鬧下去,他怕他當真會忍不住了,他倒是不怕,隻是莫要真的苦了他的丫頭,畢竟來日方長才是最好。
若是太狠了,隻怕會讓丫頭心裏不樂意了。
“你穿上衣裳,我自己過去。”咬了咬牙,葉嫋嫋不敢去看慕容清風,身子徑直地往裏頭縮。
哪裏有慕容清風如此行為的人……
“丫頭莫要胡鬧,你便是想要走過去,你的身子未必行的通。”伸手連著錦被將女人打橫抱了起來,慕容清風的步子沉穩而矯健。
沒有了錦被遮掩的床榻之上,白色的錦緞上,一朵紅色的梅花妖豔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