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瑜城,經曆了一場風雪肆虐後,卻也慢慢的不見了當初苦難的痕跡,春風拂過的大地,總歸是能夠新生的。
而這幾日,瑜城更是籠罩了一片普天同慶的氛圍,白日裏居然出現了萬人空巷的場麵。
百姓們奔走相告,皆知曉了當初解了他們瑜城危機的平寧王和那個沈姑娘又來了,而且還就是在這幾日裏完婚。
這樣的消息,怎麼能夠不讓他們歡喜?
當初慕容清風和葉嫋嫋身體力行,給這裏的百姓留下了太大的恩情。
“慕容兄,你不知道外頭那些個百姓說的有多好,什麼君子配美人,如花美眷當如是,夫君當如此。”拍著手,葉青鬆一邊哈哈笑著,一邊用眸子去瞅自己身邊的男人。
自家祖父和大哥這兩日裏都出去了,說是要給小妹準備嫁妝,本來他說慕容兄不會在意那樣的東西,卻被祖父一眼神給瞪了回去。
如此一來,他哪裏還敢多說什麼?
想著無聊,便過來尋慕容清風,哪裏知道,慕容清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據他“府裏”的人說的,是要去給自家妹子準備“聘禮”。
這下倒好,兩個一個準備聘禮,一個準備嫁妝,湊了個對兒。
可葉青鬆怎麼都捱不住了,想著似乎隻有自己在府裏無所事事,幹脆出去走了走。
這不走還不知道,一走簡直差點兒沒有被外頭那些個人歡喜的神色給嚇到了。
今日好不容易慕容清風正好回來了,葉青鬆哪裏會放棄這機會,趕忙尋了過來。
“嗯。”慕容清風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一下,慕容清風不點頭還好,葉青鬆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著身邊這個淡然自若說出一個字的男人。
慕容清風有什麼樣的本事,葉青鬆是知道的,但是他更知道,慕容清風是個表麵平靜如許,就比如剛剛自己的話,他向來是一笑而過的,從來不會如此直白的回答他……
簡直就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嘛,但是這個金……卻貼得葉青鬆無可反駁。
“怎麼了?”似乎察覺到了葉青鬆錯愕的眼神,慕容清風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
“不是,沒,沒啥。”葉青鬆搖了搖頭,目光裏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他總不能夠說他是在想慕容清風剛剛那樣子“直言不諱”的話讓他覺得是在特意裝模作樣罷?
“嫋嫋這幾日可還好?”葉青鬆如此說道,慕容清風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了然的點了點頭問道。
“嫋嫋?”葉青鬆眉頭一挑,眸子裏閃過一絲笑意,直接過去撞了撞慕容清風的肩膀,“哎……慕容兄,不是我說你,你該不會才這麼兩天沒有見嫋嫋就想她了罷?”
說罷,好整以暇的站直身子,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慕容清風的臉上,等著他接下來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
繼續不動聲色,還是和方才那樣再度讓自己大吃一驚?
慕容清風哪裏不知道葉青鬆是在等著看自己的反應,心裏輕笑了一聲,抬起頭看著葉青鬆的眸子,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有美人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說罷,還似乎頗有感慨的點了點頭。
葉青鬆哪裏會不知道這句話,當下驚愕的瞪大了眸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是對上慕容清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後,訕笑一聲,“那個,慕容兄說的是,嫋嫋她的確是美人。”
慕容清風眯了眯一雙狹長的鳳眸,但笑不語。
“對了,慕容清風不若猜測一下嫋嫋這兩日在作甚?”看著慕容清風那樣的神色,葉青鬆心裏頓時輕鬆了不少,想著索性要問,不若就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橫豎自己閑著也是閑著。
“做嫁衣。”輕笑一聲,慕容清風毫不猶豫的答道。
“你怎的知道?”葉青鬆一驚,若是不是自己親自去看了,恐怕也不知道自家小妹居然有那個心思,坐下來一陣一線的縫製嫁衣。
難道……
目光頓時瞅向了慕容清風,摸了摸鼻子,“那個,慕容兄,你不會是偷偷摸摸的去看了嫋嫋吧?雖然那個,我不會說出去,你……”
慕容清風乜了葉青鬆一眼,眼裏有幾分別樣的意味,聲音裏卻是多了幾分笑意,“葉弟,葉前輩說了這幾日不能夠去瞧,我又如何會不按照規矩來?”
你按照規矩來?葉青鬆心裏嘀咕了一句,你不按照規矩來的事情多了。
“規矩是否遵循,那得看立下規矩的是何人。”毫無意外的看破了葉青鬆心裏所想,慕容清風將手裏的書卷放下,倒了一杯茶。
葉青鬆伸手接過,坐了下來,眼裏明顯多了幾分敬佩,心裏的擔憂也就少了幾分。
原本他想,以慕容清風的性子,可是能夠容忍祖父在自家說一不二的地位,而如今看來,慕容清風顯然是特意將這句話說給他聽的了。
既然如此,那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更何況,嫋嫋她做什麼他居然都能夠猜測得到,那麼就當真是心意相通了。
慕容清風看到葉青鬆邊點頭邊喝茶的模樣,便知道他這是又在心裏琢磨什麼了,當下搖了搖頭。
自己怎的會不曉得葉嫋嫋在做什麼?
往日裏那個丫頭便和自己說道過,要自己親手做一件嫁衣,嫁給她。
他倒是心疼這個丫頭要親手做,但是又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意,既然如此,索性也就隨了她。
當初她和完顏傲成親之時的那套嫁衣,便並非出自她的手。
她的丫頭,隻是為了求個成全,求個圓滿,自己自然是要如她的意的。
嘴角勾了一絲笑意,慕容清風心裏仿若有什麼一晃而過。
屋裏,葉嫋嫋目光落在手裏的大紅色嫁衣上,一針一線將金線縫製上去,金色的鳳凰,展開的翎羽,翱翔九天。
女子的神情認真而專注,嘴角掛著淺淺的弧度,微微彎下的脖頸如同散發出幽幽的光澤。
白淨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入手可溫。
“我今日有個客人要見,葉弟若是無事,可以一起去。”看著一直徘徊在自己身邊的葉青鬆,想起被自己派出去辦事兒的韓莫,慕容清風的心裏莫名的多了幾絲歡愉。
讓他總是無所事事……
“見誰?”葉青鬆眉頭一挑,目光裏多了幾分興趣,當即開口問道。
當看到是何人時,葉青鬆一路以來積攢的興趣終究還是垮了。
坐在一旁的榻上,看著眼前這兩個人,一個他似乎有些印象,另一個,他見都不曾見過。
也不知道慕容兄剛剛那樣突然叫自己過來是為了什麼。
哼了一聲,葉青鬆垂下眸子,索性閉目養神起來。
“鄭大人的傷可是已經痊愈了?”慕容清風嘴角又帶上了往日裏從未消失過的弧度,目光裏帶著溫潤之色問道不遠處坐下來的人。
鄭祝昌目光裏閃過一絲複雜,看了慕容清風一眼,自己是否已經痊愈了,慕容清風不應該最清楚嗎?
自己身邊他的人又從來沒有離開過。
隻是心裏如此想,鄭祝昌臉上所很是平靜,“多謝平寧王牽掛,下官的身子已經痊愈了,否則今日也不會來見王爺。”
一旁的少年聽著鄭祝昌開口閉口都是平寧王,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也還是不曾說話,仿若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一般。
“鄭大人客氣了。”輕笑一聲,慕容清風搖了搖頭,“鄭大人這陣子在瑜城辛苦你了。”
鄭祝昌哪裏不知道慕容清風說的是什麼意思,臉色變了變,卻並不接這句話。
隻是再度看向慕容清風的目光裏帶上了幾分深意,“聽聞平寧王殿下要娶妻?”
“真是。”微微頷首,慕容清風毫不避諱道。
這個事情,瑜城裏老弱婦孺大多數人都已經知曉了,慕容清風自然沒有必要否認,更何況,便是他否認,鄭祝昌會不知道?
“那就恭喜平寧王殿下了。”鄭祝昌身子微微怔了怔,許久之後才笑了開來道。
“多謝。”慕容清風唇角再度勾了勾,點了點頭,“若是鄭大人有空閑,大可來喝上一杯喜酒。”
“這是自然。”鄭祝昌平靜的應下,那個人的喜酒,他怎麼能夠不去呢?
隻是……
心裏莫名的苦澀的感覺一晃而過,鄭祝昌抬起頭時,眼裏卻是無風無浪,“平寧王殿下,今日下官前來,是為了想要見葉大人一麵。”
聽到葉大人幾個字,原本閉目養神的人驟然睜開了眸子。
“嗯。”點了點頭,慕容清風沒有意外他這句話,轉頭朝葉青鬆看去,“葉弟,可否帶他去見葉前輩?”
“祖父他……該是還未回來。”皺了皺眉頭,葉青鬆哼了一聲,頗為不滿道。
感情慕容兄帶他過來就是為了這一刻,他猜到了這個鄭祝昌的想法,把自己帶過來當做腳力使?
鄭祝昌眸子閃了閃,臉色微微變了變。
慕容清風卻仿若沒有聽到葉青鬆話裏頭的不滿,嘴角的笑容仍舊沒有變淡,“葉弟,這個時辰,葉前輩該是回來了。”
“你怎的就能夠肯定。”撇了撇嘴,葉青鬆不滿道,但還是在此刻起了身,乜了一眼鄭祝昌,“走吧,不是想要見我祖父嗎?”
慕容清風微微一點頭,朝鄭祝昌笑了笑。
“少主,你吩咐的,府裏都已經準備好了。”待得屋裏隻有兩個人,林家公子恭敬地看著眼前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