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看了二人過後,讓人將藥熬好親自給林家公子灌了下去,葉嫋嫋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呼了一口氣。
“姑娘,如何?”整個過程,林老爺寸步不離葉嫋嫋身邊,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由他去做。
“林老爺放心。”看著如此焦急自己夫人和兒子,跟著自己從兩個屋裏走來走去的男人,葉嫋嫋不禁在心裏多了幾分莫名的感慨。
這個人,倒是對他的妻兒真十分關心。
“姑娘的意思是,老夫的妻兒會好起來?”目光瞬間變得激動起來,林老爺的聲音也多了幾分顫抖。
“嗯。”輕笑一聲,葉嫋嫋微微點頭,“再過一個時辰,令夫人和公子便會醒來,還請林老爺告知夫人和公子是為何而突然如此?可有去了什麼地兒,還是……”
葉嫋嫋這麼一說,林老爺地目光裏瞬間多了幾分無奈,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姑娘是這次和朝廷裏大人們一起過來的人,想必也知道,對於此次災情,老夫是不遺餘力的。隻是有的事情,著實是讓老夫難以想通啊!”
葉嫋嫋目光微微一閃,“難道這裏麵還有隱情?”
“隱情倒是沒有。”揮了揮手,林老爺歎了一口氣,“老夫給他們送糧食,夫人說看其淒苦,便帶著犬子去青雲觀裏祈福,求菩薩保佑,哪裏回來便是這麼個樣子,這……哎,你讓老夫如何想啊!”
說完,林老爺看著葉嫋嫋也是一臉的無奈。
聽到林老爺這麼說,葉嫋嫋倒是明白了過來。
怪不得這個人態度前後有如此大的反差,恐怕最根本的緣故還是因為這個。
這是覺得自己做了好事卻反而受到了牽累,得不償失便算了,還讓自己的妻兒身陷囹圄,林老爺怎麼可能不會心生惱怒。
歎了一口氣,葉嫋嫋想思緒收回,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道:“林老爺,如今令夫人和令公子已經無礙了,可否請林老爺告知城中顯貴,還請莫要關門閉戶,此事……可解。”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聽到葉嫋嫋的話,林老爺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立馬反應過來,看著葉嫋嫋的眼神也重新激動起來,“若是大家知道姑娘有如此妙手回春的能力,定然會欣喜若狂的!”
“如此,便多謝林老爺!”葉嫋嫋聽了,不置可否,告辭後便出了門。
如今這人心惶惶,能夠讓林家這樣齊城佇立已久的人家出來說道,終究是能夠起到不小的作用的。
正如程鵬一般是齊城的地頭蛇,而林家這樣的豪族,便是齊城久住林中的老虎。
“鄭大人怎的還在這兒?”出門,便看到一道身影正在不遠處看著,葉嫋嫋眉頭一挑,上前問道。
這個人,不該是有一大堆的事兒要處理的嗎?
“沈姑娘如何?”聽到葉嫋嫋的聲音,鄭祝昌猛然抬起頭,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目光急切的問道。
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葉嫋嫋上上下下打量了鄭祝昌一眼,直到鄭祝昌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後退了一步,葉嫋嫋這才輕笑了一聲,點了點頭,“我很好啊。”
“啊?”鄭祝昌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頗為有問題,當即咳嗽了一聲,“我的意思是,沈姑娘可有治好林老爺夫人和公子。”
“已經無事了。”葉嫋嫋點頭,目光裏多了幾分輕鬆。
這幾日在屋裏看的方子,查的症候總算配的那幾種藥裏有一種是能夠用得上的。
“真的嗎?”聽到葉嫋嫋如此輕鬆的回答,鄭祝昌的眸子立馬變得激動起來,更是有些不可置信,“沈姑娘當真……”
“我為何要騙你?”葉嫋嫋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看著這樣的鄭祝昌,不禁在心裏感慨這兩日的操勞果然這個男人也是有些語無倫次了。
“那齊城有救了?!”忍不住內心的激動,鄭祝昌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葉嫋嫋的肩膀,目光灼灼的道。
身子猛地一怔,葉嫋嫋堪堪後退一步,將自己從那雙手掌裏解救了出來,絕美的桃花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悅。
看到葉嫋嫋的動作,鄭祝昌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剛剛是我太激動了,還請沈姑娘能夠原諒。”
“無事。”淡淡一笑,葉嫋嫋的不悅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兒,轉了轉頭看向四周,“藥方卻不代表能夠解決此事,此事定然還是有其緣由所在的,不知鄭大人可否同我一起去看看?”
鄭祝昌原本還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一聽到葉嫋嫋這句話,立馬變得正色起來,“沈姑娘的意思是,這件事情,還有別的緣故?”
葉嫋嫋目光微微一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若是按照一般的雪災而言,因其溫度過低,本不該發生如此大規模的疫情,鄭大人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鄭祝昌沉默了一會兒,仔細思索此事,雖然他不知醫理,但是也覺得葉嫋嫋說的話有道理。
“沈姑娘可有懷疑的地方?”鄭祝昌目光微眯,上前一步,看著葉嫋嫋道。
“不知這一陣子,如此天氣,這些人的水,是從何處來的?”挑了挑眉頭,葉嫋嫋突然問道。
如此天寒地凍,自然是河流結冰,這水,是如何來的,倒的確值得深究。
鄭祝昌眉頭皺了一下,回想道:“這城中的富貴人家,向來是府裏有井,雖說是如此雪災,但若是好生封存,倒也不怕這氣候了。”
“那尋常的百姓呢?”葉嫋嫋看了一眼如今頗為蕭索的街市,目光裏閃過一絲無奈。
都已經年關了,本該各家各戶張燈結彩,街市上車水馬龍,因為這樣一場天災而導致如此局麵。
而且……或許這裏麵還有人禍所在。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葉嫋嫋的心便不由沉了下去,眼神也在一瞬間變得冰冷許多。
鄭祝昌看著葉嫋嫋這無比認真的臉色和眼神,心裏隱隱也多了幾分懷疑,想到自家曾經問過的話,當即道:“這個我倒是問過陳春村裏的村民,他們這一段時日裏來,所用的水都是來源於齊城一口從來不會結冰的井,那口井已經有幾百年了,據說那水冬暖夏涼……”
話沒有說完,鄭祝昌自己便愣住了,猛然抬頭和葉嫋嫋四目相對,卻發覺對方那人眸子裏此刻也滿是陰沉。
鄭祝昌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言語去形容此刻眼前這個女子眼裏的神色,隻見她重重的呼了一口氣,臉上滿是冷意,“帶我去看看那口井!”
與齊城裏陰冷一片,哀鴻遍野不同的場麵,在蘇城的一座府裏,三道身影正坐在燒的頗為旺盛的火爐前眯著眸子看著女子靈美的舞蹈,爐子的上方,溫著酒,在幾個人身後站定的是隨時待命的侍女。
隻見其中一個目光炯炯,臉上線條頗為硬朗的男子將溫好的酒提了起來,親自倒了三杯。
“程大人,劉大人,二位遠道而來辛苦了,武某,先幹為敬!”說完,男人便端起自己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還將杯子倒過來舉了舉。
喝了酒,男人的臉色紅潤了不少,硬朗的臉更是棱角分明,此刻看起來,卻是同最初的硬朗又有些不同了。
仿若這硬朗裏平添了十分世俗。
“多謝武大人盛情款待,程某這喪家之犬,還真是多謝武大人收留了啊!”說話者,正是被慕容清風喚其去蘇城聯係其他兩城太守的程鵬!
聽到程鵬的話,那武大人便是哈哈一笑,搖了搖頭,“程兄,你我兄弟三人也是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你啊……這隻是一時的,且先在這兒安心住下,待得齊城的事情解決了之後,回去也是不遲的。”
說完,還拍了拍程鵬的胳膊,又是一陣笑聲。
“就是!”聽到武宣的話,劉穆陽也點了點頭,挑了一雙頗為狹長的吊梢眼嗤笑道:“程兄不必多想了,如今啊……我也便不回去了,你我兄弟三人就當是趁這個機會好好聚聚了,不就是一些財物嗎?程兄的齊城地大物博,屆時你重新回去之時,還怕那些人不給你送回來?”
“就是就是!劉兄說的有理!”武宣和劉穆陽對視了一眼,便一同點了點頭,將手裏的酒杯舉了起來,“來,程兄,喝酒!”
看著眼前兩個沒有一點兒擔憂的人,程鵬不禁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這丟的是他府裏的東西,被攆出來的人也是他,這兩個人倒是樂的看個笑話與自在。
“程兄怎的還是如此唉聲歎氣?莫不是還有什麼難言之隱?”挑了挑眉頭,武宣再度問道,“難不成,還在擔心那個什麼慕容清風?”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武宣眸子裏也多了一絲警惕,握住酒杯的手也稍微緊了一些。
一聽到這個名字,程鵬瞬間反應了回來,重重的哼了一聲,“慕容清風算個什麼東西?握離開之日,齊城便將是一座死城,他慕容清風就是有再大的本事,還能夠逃得過閻王爺的喊聲?”
聽到程鵬這麼一說,武宣心裏便徹底的放下了心,笑了笑道:“既然是這樣,那程兄就還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了,我們兄弟二人,還得多謝程兄此次的計劃呢!”
“就是!”哈哈一笑,劉穆陽舉起了手裏的酒杯,上前和程鵬碰了一下,“程兄足智多謀,舍得孩子去套狼,我兩啊……佩服至極呢!”
看了兩個人一眼,程鵬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喝了一口酒,撇了撇嘴道:“倒是可憐了慕容清風身邊的那個小美人兒,還真真是個絕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