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雪蓉臉色的悲戚與無可奈何,卻也似乎明白了什麼,當下小心翼翼的問道,“藍兒她,身子該無甚大礙罷?”
雪蓉將眼裏的情緒收起後抬起頭,笑了笑,“無大礙,待得她好全了,讓她去你府裏給你請安。”
兩人再說了幾句,藍色錦服女子似乎才放心,再度將目光投向宴席台處。
薛玉兒已然開始起舞,而為其伴舞之樂器竟是難得一見的鼓!
鼓聲陣陣,薛玉兒每一步都似乎如雨點落下,踩在鼓點之上,隨著鼓槌越發的快,鼓聲越發的急,薛玉兒的腳步也變得密了起來。
整個人身子飛速旋轉,舞裙上紅色的被葉二哥稱之為“火雞”之裝束的紅色緞帶如同紅色的柳枝一般在空中旋飛。
而隨著鼓聲不斷,薛玉兒毫不停歇的舞步,整個人如同一道紅色的霞光,在宴席台上燃燒起來。
不少人的目光已然癡迷在了薛玉兒的舞中,其中三皇子更是目光直愣愣地看著薛玉兒,手裏的茶杯直接頓在了半空之中,眸子火熱無比!
而皇子席中,二皇子完顏蕭似乎不曾注意到一幕,垂著頭不曉得在作甚,若是仔細觀之,卻是能夠察覺他竟然是微閉雙目。
大皇子完顏仁,似笑非笑的盯著宴席台上旋飛的身影,眼裏是深不可測之光。
轉頭去瞧四皇子,完顏仁不禁在心裏冷哼一聲。
今日老四和老二倒像是個局外人一般,老二便罷了,大夥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兒。
隻是老四,完顏仁轉過頭去,眸子裏詭譎神色一晃而過,他倒是期待父皇會給他指一個怎麼樣的妃子。
這些個女子裏麵,母族之勢最大的也是如此刻在台上獨舞的薛玉兒之流了。
其實完顏仁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有件事兒想不通,父皇當真要在這些個女子裏頭給老二和老四選妃,老二便罷了,老四這兒……為何這般久都不見皇後那兒有何動靜?
皇後的心,別人尚且看不出來,本身處於此位之爭的完顏仁卻能夠看得出來。
一個勢力不夠的妻族給了老四,她能夠樂意?
然而,完顏仁不曉得的是,此刻的寧解語,也在賭,賭她對身側之人幾十年的了解。
完顏朝遠的目光落在宴席台上的那道火紅色身影處,隻見那道身影最後如同蝴蝶一般輕盈的飛起,整個人都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靈美姿態。
而落地後的火紅色身影周身的緞帶紛紛飄揚,隨著她雙手的上舉,在其頭頂之處,竟是快速凝聚了一株盛開的千葉牡丹,隨後又緩緩落下。
就如同一朵牡丹花,讓人見證了它的花開,花盛,花落……
此時,一陣陣倒吸氣之聲比之方才火紅色身影出來之時更甚,更有甚者,雙目已成呆滯狀,茫然而不自知。
三皇子完顏翰手裏的酒杯哐當一聲,竟是直接從手裏脫落了出來,清脆的一聲響和漸在案幾上的聲音這才讓完顏翰身子一顫,醒了過來。
垂下頭扶起酒杯,完顏翰的眼裏滿是震撼還有一絲後怕,好在當下之人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宴席台,顯少有人落在他處。
否則,便是這麼一個失禮的動作,便夠那些人說道了。
而二皇子完顏蕭也抬起了那張清俊儒秀的臉,看著宴席台上的那道身影,雙眉微皺,眸中若有所思。
“好,好,好!”連叫了三個好字,完顏朝遠自龍椅上站起,龍目中帶著三分欣賞。
不論薛玉兒此人究竟如何,至少在舞之造詣上,著實是有深厚的底蘊。
聽到自家陛下如此說道,眾位大臣們也紛紛驚醒過來,目光一閃,方才曉得自個兒竟是陷進了方才之景。
一個個心裏大驚之時,卻也未忘齊聲喝彩。
“此舞名什麼?”完顏朝遠對著宴席台上的薛玉兒點了點頭問道。
薛玉兒將呼吸調整,一點一點將眼裏的激動之色掩去,“回陛下的話,方才之舞,名為牡丹春!”
“牡丹春?”完顏朝遠眉頭一挑,繼而哈哈一笑,“好名字!”
薛玉兒一聽,心裏滿是驚喜,這便是爹爹所言道的進了陛下之眼罷?
想起方才自個兒跳完後眾人看向她的眼神,薛玉兒止不住的得意,但想著自家爹爹的話,卻是仍舊讓自個兒的雙目看起來從容一片。
“皇後以為,此舞如何?”完顏朝遠緩緩坐了回去,目光對上寧解語,話裏帶著三分笑意。
寧解語輕聲一笑,點了點頭,“正如陛下所言,此舞不錯,能夠一舞動京師。”
聞此,薛玉兒滿心歡喜,“謝陛下,謝娘娘誇讚。”
待得薛玉兒退下後,眾大臣摸摸鼻子,不禁有些意猶未盡之感,但卻於之後所出現之女子,卻是有了幾絲興致索然。
有道是:食色,性也。
便是這般一群大臣,終究是凡夫俗子,其中不少甚至被薛玉兒的一段舞蹈勾起了內心最深處的悸動。
就如同原本隻有青菜豆芽,突然上了一碗珍饈的滋味。
食之入髓,便不會再回想那些清淡小菜了。
薛生坐在榻上,暗暗的觀察著眾人的臉色,心裏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他就知道他的玉兒定然會一舞動天下!
從此之後,但凡是藝舞者,便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薛玉兒之名!
抬起自個兒還在兀自顫抖的手,薛生端將起一杯酒,讓自個兒穩定下來。
而他,也同眾人一般,等著接下來要繼續之人。
眾人是興致索然,而薛生的眼裏,卻是隱隱的藏了一絲嘲諷。
在其女之前之人,尚且還有幾分能夠讓人入眼,但之後的……卻顯然會被薛玉兒壓製。
這是不爭的事實。
薛生心裏了然,當下心裏更加得意了一些,抬起眼從眾人身上一掃而過,卻不禁對上了從四麵八方傳過來的複雜眸子。
這些眸子裏有深色,有驚訝,有不甘,有憤恨……
而薛生此刻卻對這些並不在乎,心裏冷冷一哼,隻當做未曾看到,目光從這些眼神中穿去,好整以暇落在宴席台上。
玉兒如此優秀,便是你們這些個人心裏憤怒又能夠如何,待得玉兒成為了皇子妃……
薛生眼裏陰霾一閃而過,不急,來日方長……
屏風裏,葉嫋嫋目光裏頭一片平靜,似乎一點兒都未被方才宴席台上的那一幕影響。
薛玉兒這支舞,她上一世已經看過,而這也正是讓她深思之處。
前一世,她記得除了多了自個兒,別的順序皆是同今日相似,便是所展示的才藝也無不相同,唯一的出入,便是薛玉兒與溫柔……
而方才許家姑娘的曲子彈奏之後,該出場的,應該是溫柔才是。
但卻換成了薛玉兒,究竟是溫柔那兒出了甚讓她不曉得事兒,還是這個薛玉兒處?
二人之中的變故,讓葉嫋嫋不禁沉了沉眸子。
前一世一模一樣的情景,絲毫沒有讓她感到任何的意外,唯獨這兒,本身出了意外。
溫柔,我倒是很期待你接下來要做什麼了……
此刻的葉嫋嫋,於溫柔於自己態度的改變,究竟起於何時她已經記不大清了,然而上輩子隱隱的猜測,卻是讓她從清醒,便開始防備。
目光微眯,葉嫋嫋的眸子落在對麵的離自個兒身後不遠處的一個榻上,那兒落座的是兩位女子。
一位,是藍色錦服的中年的女子,麵色祥和,目光溫柔。
其身旁一位,身著一身玉色錦服,慈眉善目,目光溫和,但卻頗有一番風韻。
葉嫋嫋眸子閃了閃,這個藍色錦服的女子,是溫柔的娘不錯。
而她身邊的那位……
葉嫋嫋腦海裏閃過一道身影,她記得前一世在儲秀宮之事,還有一位陳家姑娘,陳藍!
而自個兒之後似乎看到過陳藍的母親,正是溫柔母親身邊的那位玉色錦服女子!
前一世陳藍之事,葉嫋嫋還隱約記得幾分,隻是她未曾注意罷了,而這一世……莫非也是出了同樣的意外?
皺了皺眉,葉嫋嫋不禁多了幾分深思,似乎這個裏頭有些許不對勁。
而葉嫋嫋不曉得的是,上一世陳藍的確也是因傷而歸,而當時所有的疑慮卻是落在了其屋裏的宮女婷香身上。
但這一世,卻是還牽扯進了一條人命……
但也隻是片刻,葉嫋嫋便把這些個思緒沉進了心底,不再去想。
在她本身有些自顧無暇之時,著實是沒有更多的心思去琢磨別人的事兒。
但就在葉嫋嫋垂下眸子之時,玉色錦服女子的目光也隨著而來,兩人竟是恰巧對上。
玉色錦服女子似乎愣了一下,繼而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眼角微微彎了彎,朝葉嫋嫋輕輕的頷了頷首,目光裏滿是柔光。
葉嫋嫋無奈,也隻能夠隨之點了點頭,嘴角上揚了一絲弧度。
待得葉嫋嫋別開頭去,藍色錦服的女子目光也落在葉嫋嫋的身上,側目看到身邊的人嘴角還有的一絲笑容時,眸子深處閃過一道沉思。
“皇後,接下來的是何人?”完顏朝遠手指在龍椅上點了點頭,側目看向寧解語。
寧解語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回道:“是溫家二姑娘,溫柔。”
“就是方才因變故而薛玉兒先入隻人?”完顏朝遠眉頭挑了挑,問道,“她準備妥當了?”
“許是罷。”寧解語輕輕頷了頷首,笑著眯了眯鳳眸道:“不若陛下拭目以待,還有驚喜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