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風倒是沒有想到葉青鬆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即便說他曉得葉家二公子絕對不會同表麵那般看起來簡單。
在心裏細細琢磨了一下,慕容清風竟是認可的點了點頭,“葉弟說的此話也是在理,倒是我有些看不開了。”
聽到慕容清風這句話,葉青鬆頓時覺得心裏頭無比的順暢,可不是麼,哈哈一笑,“小弟就曉得慕容大哥能夠知我所想,明我所說!”
他葉青鬆可不喜那些左左右右推三阻四之人,於慕容清風這般,還真真的是合了他的脾胃。
慕容清風再度點了點頭,笑而不語,韓莫聽著他們的話,倒是吃了一驚,眼裏不禁多了幾分別的神色。
大哥這句話的意思,可真是接受了這個葉青鬆的禮兒了?
在家裏,大哥向來說是不能夠隨意受人之物的,有話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也。
還有一句話,便是受之有愧!
若是大哥收下了這把琴,可不就真的欠了眼前這個討人厭的人一個人情嘛?
今後若是有別的事兒,要如何是好?
管他心裏頭有沒有存這些心思在,韓莫看著葉青鬆的眼裏又多了幾分嫌棄。
他可不管這個葉青鬆是個什麼身份,總之在他韓莫眼裏看起來,萬人都不及大哥的十之一二。
心裏一動,葉青鬆摸了摸下巴,不由嘀咕道:“若是小妹在這兒,許會有趣兒多了。”
葉青鬆本是很小聲的一句話,落在慕容清風的耳裏卻是起了陣陣漣漪,鳳眸一閃,緩緩的將手裏的酒杯轉了個圈,“葉弟說的是?”
不動聲色的表情,隨意的語氣,如同漫不經心隨口一問般。
啊?葉青鬆怔了一下,倒不想自個兒這麼一說便被身邊這人聽到了,當下臉色也多了幾分為難。
祖父那兒的意思,他自然是曉得的,畢竟他也要為自家小妹著想不是?
可又一想,慕容兄終究是自家小妹的救命恩人,有這麼一段緣分所在……
更何況,他可是在小妹那兒說了不少有關慕容兄的事兒呢。
咬了咬牙,葉青鬆眸子轉了幾圈,臉色恢複平靜,笑了,盡量壓低了聲音,“慕容兄該不會忘了罷,前一陣子還是你救了小妹呢。”
罷了,有些事兒,還是隨緣去罷,自家小妹都不曾計較別的,他這個大男人在意個什麼。
至於祖父說的,他隻要好生將兩頭之間的話兒給打點好了不就行了。
在心裏哼了一聲,葉二哥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狐狸般的笑容,自家祖父雖說愛護小妹,但有的事兒,他曉得,祖父定然是問不出口的。
故而,葉二哥才能夠這般的,有恃無恐!
怎的會忘?慕容清風心頭如同一陣微風拂過,深邃的眼底都不由自主的柔和了幾分。
“自然記得,令妹很是惹人憐愛。”點了點頭,慕容清風無比自然道。
憐愛?這麼一個詞在葉青鬆的心裏一晃而過,頓時不曉得是什麼滋味。
自家小妹雖說還未張開,但今後定然是傾城之姿,怎的落在了慕容兄的眼裏就是憐愛了呢?
心裏的念頭一出來,葉青鬆差點兒沒有在這種還暖的春日裏打個寒戰。
自家小妹當時的狀況,看起來可不就是憐愛麼,自個兒這是想的什麼呢!
若是慕容兄真要從當時的小妹身上看出了什麼,那才是大大的怪異了不是?
畢竟,慕容兄可是比自個兒還要長上三歲有餘啊。
訕訕地應了一聲,葉二哥的臉色不由多了一分不自然,目光也有些閃躲,“慕容兄說的是,小妹著實是惹人憐愛。”
他葉青鬆方才可是以小人之心度慕容兄的君子之腹了,隻願慕容兄未曾察覺到才好。
其實……不隻是憐愛。想起抱著,安安靜靜的靠在自個兒懷裏的小女人,慕容清風嘴角彎了彎,頗為自然道:“不知令妹身子恢複得如何了?”
“還不錯,估摸著再過一旬,便能夠下來行走了。”摸了摸下巴,腦海裏晃過自家小妹那明顯有些興致缺缺,卻還勉強打起來的性子,葉青鬆心裏頭突然有些發痛。
還要一旬麼?倒還真是傷得不清。
傷筋動骨一百日,怕是能夠好到這個程度,葉府定然是廢了不少心思。
“倒是苦了她了。”慕容清風雖說不曾受過這種苦,但何嚐體會不到這般感覺。
那天夜裏,即便是看不仔細,他也能夠從那雙如同星辰般讓人著迷的水眸中看到出來一瞬的歡呼雀躍!
想起來,慕容清風的鳳眸便深邃了不少。
其實,那個小女人的警覺程度可著實不一般呢,他很清楚的記得,在那個侍女回屋後,她定定地朝自個兒所在的地兒望過來的那一瞬。
他不曉得那個小女人是否看到了他的身影,便是瞧著了,那又如何,她那個時兒不曾叫喊,便能夠說明許多的事兒。
更甚者,他甚至希望那個入了他的心,從此讓他有些魂牽夢繞的身影看到了他的所在。
他更期盼,她所望過來的那一眼,是因為心有靈犀。
不過,也不急不是?還有好長的日子,他還有很多的機會。
小女人,你可要等著我啊。
看著這個模樣的慕容清風,葉青鬆心裏頓時一個疙瘩,怎的覺得慕容兄此刻的神色有些不忍與心疼?
隻是,現下顯然不是讓他去琢磨這些事兒之時,若真是貿貿然地問了出來,這才真是貽笑大方,有失體統呢。
“這是小弟當時的過錯,卻讓她給承受了。”垂了垂眸子,葉青鬆聲音都低了三分。
以至於,從這話裏,慕容清風能夠聽到濃濃地,毫不掩飾的駁回。
搖了搖頭,慕容清風平靜道:“是福不是禍,禍兮福之所倚,葉弟,有些事兒,注定了,怪不得你的。”
兩人如此一來二去的說道,並未注意到站著的韓莫眼裏一晃而過的不自在的神色。
即便是曉得慕容清風這話隻是用來安慰自個兒所言,但葉青鬆還是舒坦了不少。
他這些日子,也是憋著,臉上同自家小妹有說有笑的,但轉身之後,誰能夠看到他眸子裏的失落。
“多謝慕容兄了,小弟受教了。”點了點頭,葉青鬆嘴角露出一絲感激的笑容。
這個笑容,又讓韓莫的眸子一閃,繼而微微的別了開去。
隻是心裏頭那一點兒不忍,卻第一次在葉的心裏頭紮了根。
其實,這個嘴上占著他便宜之人,也並非那麼讓人厭惡,即便是那日送他回屋以後,直接受罰到了三更天。
至少他,待他那個妹妹還是真心實意的疼愛的。
隻是,不知怎的,韓莫總覺得自家大哥隻要一說起那個什勞子葉嫋嫋,便會有一點點的不同。
至於是哪兒的不同,卻是他也說不出來。
而另一邊,葉嫋嫋看了看那無邊的黑夜,輕輕的撫了撫手裏的一根長笛。
她終究是沒有吹響這跟玉笛,即便是曲終之時。
慕容清風,竟然還是一個懂親之人,倒是讓她不曾想到的。
原本以為這種善於心計,縱橫陰謀之人,是沒有那份心思去欣賞音律的。
看來,即便是心裏頭存了同他合作的心思,卻還是先入為主的念頭占了許多了。
慕容清風收下了這把琴,她是曉得的,二哥同她說道過了。
還有一個,葉二哥倒是忘了,自家小妹,倒還會一樣東西,玉笛。
隻是,自從學會以來,得到了教習先生的肯定,葉嫋嫋便從未再吹奏過了。
那個時候的葉嫋嫋曾經直截了當的說過,若是不曾有能夠觸動她的事兒或是別的,便不會吹笛。
一來二去,便是真的再也沒有拿出來過了,葉二哥忘了此事,也是無可非議。
今夜,她是聞聲而出的。
慕容清風一行人所在的落雁亭離葉嫋嫋的屋裏並非很遠,借著夜風所送,悠悠揚揚的琴聲便一點一點的傾瀉進了葉嫋嫋的耳裏。
心裏的弦就如同被什麼東西給拉扯了一下,瞬間,葉嫋嫋的眸子都睜大了三分。
喚瑞珠取來玉笛,讓屋裏之人推到門口,手中裏攥著的物什兒,卻終究沒有送到嘴邊。
垂了垂眸子,葉嫋嫋打量了這根通身潔白的笛一眼,目光有些不知名的情緒。
那個男人琴聲裏的東西,她能夠聽的出來,那是……掩飾在悠揚深遠之中的毫不顧忌的野心!
就如同,她心裏所帶著的恨意一般。
濃厚,卻還是掩飾起來了。
這個男人這般,是有足夠的信心無人能夠察覺到他琴聲裏頭的含義,還是根本就不在意?
將玉笛遞給身後的瑞珠,葉嫋嫋底底的歎息了一口氣。
無可否認,她沒有勇氣去迎合那個那個人的琴聲。
還有一個便是……此玉笛名為相思引,這般名字的笛,聞者知其意。
這根笛,便是怎的吹奏,也是無法將她心裏的想法傾瀉出來的。
這根笛所吹奏出來的曲兒,不夠大氣。
“小姐,咱們進去罷。”將葉嫋嫋身上的鬥篷拉了拉,瑞珠恭敬道。
今夜,她可是又破例的給小姐出來了,隻是,府裏頭怎的這般夜了還有人撫琴呢。
瑞珠心裏頭疑惑,但卻沒有多問,靜靜地等著自家小姐的回答。
“嗯。”點了點頭,葉嫋嫋回頭給了瑞珠一個安慰的笑容,“進去罷。”
即是曲兒已經完了,她再待在外頭,也說不過去了不是?
隻是,明日,便是朝堂覲見了,慕容清風,你可有一切就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