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尹清歌就推門走了出去,初秋的清晨有些涼,路邊的草叢上也沾染了朦朧的濕意,有些衰敗的荷葉上還有著顆顆水珠。
尹清歌將昨夜談夙的話在心中默默的過了一遍,漫無目的的走著,鼻尖滿是清淡的青草香,尹清歌的心中無比的寂靜,過了一會,麵前卻是突然被一個小丫鬟攔住了路。
“小姐,公子和夫人還未起身,小姐可是有什麼急事麼?”那粉衣丫鬟的眼神中還有著絲絲迷糊之色,顯然是剛剛被尹清歌驚醒。
尹清歌腳步一頓,抬眸看著麵前的院子,不禁勾唇淡淡的笑了笑,大抵是真的被談夙的話迷了心神,所以才想來找尹陌一問究竟吧,尹清歌深吸一口氣,淡笑道:“沒什麼事,我就是隨便走走,你不必告訴哥哥我來過這裏。”
那粉衣小丫鬟滿臉的不解,抬頭看著天色,才剛剛卯時,二小姐怎麼會在院中散步,但是身為一個丫鬟,是絕對不能擅自揣測主子的心思的,因此那小丫鬟看著尹清歌離開了這裏,也就搖了搖頭重新走到了屋前坐下。
隻是那丫鬟才剛剛坐下,屋門卻是驀地被人推了開來,小丫鬟一驚,連忙跳了起來,尹陌目光微深的看著尹清歌的離去的背影,淡淡道:“小姐可曾說過她來這裏做什麼?”
“沒有,小姐說她隻是隨便走走。”小丫鬟連連搖頭,低著頭說道。
尹陌聞言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暗色,瞧著尹清歌的背影的目光中滿是深色,半響後才緩緩合上了門,那小丫鬟見狀不由鬆了一口氣,拍著胸脯重新坐了下去,這一大早的就被嚇了兩次,心髒真是承受不了啊。
尹陌重新走回床邊的時候,萬錦繡也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輕聲道:“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尹陌搖頭,將心中的想法盡數撇開,躺在萬錦繡的身側將她擁在懷裏,輕聲道:“沒什麼,方才是歌兒過來了。”
“清歌過來了?”萬錦繡聞言一驚,連忙從尹陌的懷中掙脫了出來,定定的看著尹陌的眼睛,擔心的道:“清歌做事一向穩妥,怎麼會失神的走到這裏了,清歌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尹陌目光深深的看著萬錦繡,沉默不語。
萬錦繡被尹陌的眼神看的心尖一跳,下意識的朝著後麵縮了縮,開口道:“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麼?”
尹陌微眯著眼睛,直接抬手將萬錦繡拉到了身下,目光深深的看著她,沉聲道:“錦繡,歌兒在你心中分量也實在太重了些,我這個做丈夫的,不會才排到第二吧?”
“你胡說什麼呢?清歌是你妹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隻是希望她能一直好好的,你怎麼盡亂想。”萬錦繡推搡著尹陌,麵上滿是羞窘之色,急聲說道。
尹陌聞言卻是直接低頭堵住了萬錦繡的嘴,半響後才鬆了開來,笑道:“錦繡言之有理,既如此,我一定要好好表揚錦繡一番。”
“喂,你要做什麼?別鬧了!”萬錦繡掙紮道。
“尹陌!”萬錦繡見尹陌滿口苦幹,就是不理她,當即惱怒了一些,直接開口喊道,隻是她這個時候的聲音早就沒了往日的清脆,反而多了一絲纏綿的滋味在裏麵。
尹陌動作一頓,抬頭看著萬錦繡,眼神中滿是一片暗色,直接覆上了她的唇瓣,呢喃道:“錦繡,這個時候,不要喊為夫的名字,為夫怕控製不住自己,傷了你。”
萬錦繡臉色漲的通紅,被尹陌這一番話說的羞臊的厲害,直接抬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尹陌笑笑,看著萬錦繡的眼神中滿是溫柔寵溺之色,動作也越發溫柔了一些。
等著一切結束之後,萬錦繡早就沒了說話的力氣,整個人軟的如同一灘水一般,懶懶的躺在床榻之中,尹陌寵溺的笑了笑,簡單的替兩人收拾了一番後,又在萬錦繡的額間落了了一吻,看著萬錦繡睡了熟了些,才換了衣服走出了房間。
尹陌走出房間後低頭想了一下,就朝著後院處的一處涼亭走了過去,走過兩個拐角之後,耳邊就傳來了曲調輕緩的古箏之聲。
尹陌微微眯著眼睛,放輕了步子走到小路的盡頭,聽到的曲調也愈發的清晰了一些,尹陌看著一身素衣的尹清歌安靜的跪坐在涼亭中,十指輕撫著手中的古箏,眼神中不由的閃過了一絲暗色,尹陌負手站在亭外,安靜的等著尹清歌談完了這首曲子。
“歌兒,你已經許久不曾彈過古箏了。”尹陌緩步走進涼亭之中,語氣極淡的說了一句。
尹清歌微笑著抬眸看著尹陌,緩緩站起身來,笑道:“哥哥,你可還記得這首曲子?”
“自然記得,這是母親在世時最喜歡彈奏的曲子,母親去世之後,我便彈與你聽了。”尹陌聞言淡淡一笑,眼神中滿是對回憶之色,輕聲說道。
“哥哥說的對,我出生不久母親就去世了,這首曲子是哥哥彈與我聽的,當時學了好久,總是彈不對,哥哥還因此覺得我愚笨呢。”尹清歌走到尹陌身側,麵上帶著清淺的笑意,淡淡道:“哥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別人總說我和母親長的很像,哥哥覺得我和母親長的像麼?”
“自然是相像的。”尹陌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尹清歌低頭一笑,淡淡道:“哥哥年長我六歲,對我小時候的事情應該知道的很清楚吧。”
尹陌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尹清歌,眼神中滿是深意,沉聲道:“歌兒,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些事來了?”
“突然想起這些事,就隨便問問,看看哥哥是不是還記得。”尹清歌聞言微微一笑,抬眸平靜的看著尹陌,語氣淡淡的說道。
尹陌沉默著看著尹清歌,兩人目光對視,涼亭中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尹清歌和尹陌對視良久,尹陌驀地一笑,抬手在尹清歌的頭上敲了一下,笑道:“要出嫁的女子總是會多想一些亂七八糟的,錦繡與我說,她出嫁之前想了很多,我倒是沒想到歌兒如今竟然也是這般。”
尹清歌輕輕垂下眼簾,輕笑道:“哥哥說哪裏話,我也不過是突然有些感悟罷了。”
“好了,你再過兩天便要出嫁了,這幾日就好好準備著吧,錦繡大概要醒了,我要回去看看。”尹陌抬手在尹清歌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驀地抬手將尹清歌抱到了懷裏,沉聲道:“歌兒,你永遠都是我妹妹,要是九皇子那個家夥敢欺負你,哥哥一定會將他揍一頓。”
“好。”尹清歌眼眶驀地一紅,從尹陌懷中退出來的時候極快的垂下了眼簾,輕輕的笑了笑。
看著尹陌離開了涼亭緩步朝著院子走去,尹清歌這才緩緩的抬起了眼眸,眼神中有著絲絲黯然,原來她果真不是尹陌的親妹妹麼,所以尹陌最後才推三阻四不願多說過去,最後也要為了讓她安心說出那句話來。
尹清歌輕歎一聲,輕輕垂著眼簾,遮擋住眼神中的所有情緒,麵色平靜的重新跪坐在琴案前,素手輕撫著琴弦。
一股清淡的檀香味驀地傳來過來,尹清歌手指微頓,彈出一個殘音來,抬眸淡淡的朝著來人看了去。
談夙神色平靜的站在涼亭中,目光淡淡的看著尹清歌,緩緩道:“琴技不錯。”
“與你何關。”尹清歌神色淡淡的收回雙手,語氣淡漠的說道。
談夙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眼神中並沒有多餘的情緒,淡漠的可怕,隻見他緩步上前,在尹清歌的麵前停下,淡淡道:“阿念,你以後總是會彈給我聽的。”
“嗬……”尹清歌冷笑一聲,目光微凜的看著談夙,冷冷的站起身來,寒聲道:“國師若是還在做白日夢,那就早些回去吧,省的被人笑掉大牙了。”
“阿念,你還真是絕情。”談夙唇邊含笑,緩步走到尹清歌麵前,從衣袖中掏出一個檀木的盒子,淡淡道:“不過,我還是要送你一份成親的賀禮。”
尹清歌神色冷然的朝著後麵退了一步,沉聲道:“不必了,國師的禮物我尹清歌受不起,國師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都沒有收回的。”談夙輕撫的那檀木盒子上精致的花紋,唇邊的笑意看起來尤為鬼魅,談夙伸手將那盒子遞到尹清歌的麵前,淡淡道:“你難看真的不想要麼?這裏麵可是你的身世。”
尹清歌聞言身子一震,眼神中當即閃過了一絲暗色,半響後才笑著道:“身世?國師不要說笑了,我是尚書府的女兒,尹陌的親妹妹,九皇子的未婚妻,一切都一目了然,哪裏需要國師手中的身世!”
談夙極淡的笑了笑,上前握住尹清歌的手腕,尹清歌眉頭一皺,卻是怎麼都掙脫不開,談夙將那盒子塞到尹清歌的衣袖中,目光平靜,語氣淡淡道:“阿念,你總是這麼不乖。”
“放開我!”尹清歌含怒瞪著談夙,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