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歌從青樓中離開之後,就整日的待著淺雲居中休息,兩耳不聞窗外事,尹尚書草草的來看了她一麵,走了個過場後就再也不曾來看過尹清歌。
這日,尹尚書來了德彰院,恭敬的坐在一邊的座位上,老夫人看他一眼,淡淡道:“清歌丫頭的傷勢如何了?”
尹尚書聽著老夫人提起了這件事,麵色不由稍稍沉下了一些,沉聲道:“清歌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清歌丫頭如今是名正言順的九皇子正妃,可不能出了什麼意外。”老夫人想著那日看到尹清歌脖上的掐痕,眼神中不禁閃過了一絲暗色,聽著尹尚書這麼說,才放心的點了點頭,感歎的說道。
尹尚書的臉色卻是並沒有緩和,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母親,你對清歌的這樁婚事怎麼看?”
老夫人眉頭微蹙,凝神沉思了一會,開口道:“清歌這樁婚事是皇上所賜,又是九皇子正妃,自然是極好的,隻是這樣的話,七皇子難免會將這件事算在咱們尚書府的頭上。”
尹尚書點頭,麵上一片凝重之色,沉聲道:“母親說的有理,隻是七皇子就算對尚書府生出了嫉恨之心,也會顧忌著九皇子的麵子和皇上的看法,想來是不會對我尚書府做出什麼的。”
“那就好。”老夫人並不懂那些朝堂之事,聽著尹尚書這麼說,心中的最後一點疑慮也就消散了開來,點了點頭說道。
老夫人話音一落,金嬤嬤就神色慌張的走了進來,急急的朝著老夫人和尹尚書行了禮,急聲道:“老夫人,老爺,不好了!”
老夫人和尹尚書對視一眼,眼神中不約而同的閃過了一絲不悅之色,沉聲道:“發生什麼事了?”
金嬤嬤打量了一下兩個人的神色,斟酌了一下用詞,沉聲道:“老奴剛剛出府的時候,整個京中都在傳著二小姐被賊人所擄,失了清白的消息……”
“你說什麼!”老夫人心中一驚,身子立刻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麵色難看到了極點,想著傅瑾琛聽到謠言後種種情形,不禁身子歪了歪,險些摔下去。
金嬤嬤心中一驚,立刻就上前扶著老夫人坐下,倒了杯茶給她順氣,低聲道:“老夫人莫急,急壞了身子可怎麼是好?”
尹尚書的臉色更是黑的能滴出墨汁來,目光冷冷的看著金嬤嬤,沉聲道:“這件事傳了多久了?清歌被擄的消息我不是讓人遮掩下去麼?怎麼會被傳出去?”
金嬤嬤心中一震,看著尹尚書這般陰沉的臉色,不由上前再次朝著尹尚書行了一禮,眼神中有著猶豫之色,咬牙道:“老爺,老奴也這麼想了,回來的時候專門去問了門房的婆子,這些日子裏,隻有楚姨娘身邊的拂冬偷偷出去了兩回。”
“居然是她!”尹尚書攥緊了雙手,目光陰冷的瞪著前方的一角,神色難看的厲害,咬牙說道。
一邊的老夫人剛剛回過神來,此時聽著金嬤嬤的話,臉色也是不由自主的黑了下來,怒道:“竟然又是那個女人,以為生了個兒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麼!”
尹尚書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渾身冒著冷氣,大步朝著楚姨娘的浮曲閣走了去,麵色陰沉的可怕,一看就知道尹尚書是去算賬的。
金嬤嬤心中一驚,立刻朝著老夫人看了一眼,眼神中有著明顯的擔心之色,沉聲道:“老夫人,不要去攔著老爺麼?”
“不用!楚姨娘那個沒有遠見的人,我早就不待見了,要不是因著兒子喜歡她,隻怕依著她的心思,早就死了幾百回了。”老夫人麵色陰沉,眼神中也滿是冷意,寒聲道:“反正她現在兒子也生出來了,今個她就是死了,都無所謂!”
金嬤嬤一怔,看著麵前手段如此狠戾老夫人,不由的想起了多年之前老夫人在後院中下手狠辣的樣子,這麼多年以來,老夫人一直禮佛,不過多打理後院之事,金嬤嬤以為她的狠辣之心歇了一些,沒有想到,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假象。
金嬤嬤低垂著頭,將腦海中所有的想法都隱藏下去,輕輕的應了聲後就扶著老夫人去了內室休息。
而尹尚書這時也走到了浮曲閣內,楚姨娘瞧著尹尚書來了這裏,不由心中一喜,立刻站了起來應了上去,結果還沒開口,尹尚書就直接狠狠的給了楚姨娘一個響亮的耳光。
楚姨娘猝不及防的被尹尚書打中,頓時摔在了地上,捂著紅腫起來的半邊臉頰,震驚的看著尹尚書。
“老爺,婢妾做錯了什麼?”楚姨娘愣愣的看著尹尚書勃然大怒的樣子,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哀聲哭道。
“你還有臉提!”尹尚書正處於震怒之時,看著楚姨娘這般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再次上前狠狠的踹了楚姨娘一腳,怒道:“說!外麵的流言是不是你讓人放出去的?”
楚姨娘剛剛出了月子,身子還未完全好全,此時被尹尚書這麼一踹,頓時就有些痛的喘不過氣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聽著尹尚書的話,哭聲卻是頓了頓,然後很快的就又哭了起來,哀聲道:“老爺說的是什麼事情?婢妾聽不懂。”
“聽不懂?那我跟你好好說個清楚!”尹尚書冷冷的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倒在地上不斷的哭著的楚姨娘,沉聲道:“清歌上次被擄走的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婢妾才剛剛出了月子,哪裏會做這些事情,老爺,你不能什麼錯事都往婢妾的身上推啊!”楚姨娘看著尹尚書陰沉的臉色,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子的懼意,十指攥的極緊,哭著否認道。
“還不說實話!”尹尚書冷冷的睨著楚姨娘,目光中沒有以往一絲一毫的柔情,沉聲怒斥道:“看守門房的婆子都交待了,這幾日隻有你身邊的拂冬出去過,你還不承認麼?”
“來人!把拂冬給我拖進來!”尹尚書說完方才的那一席話後,看著楚姨娘微微慌神的臉色,不禁薄涼的勾了勾唇角,直接讓人將拂冬帶了進來。
守在外麵的人聽到尹尚書的聲音後,立刻就拖著拂冬走了進來,拂冬剛剛被尹尚書下令打了二十大棍,此時身後滿是血跡,臉色更是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楚姨娘見狀心中一驚,不由的朝著身後縮了縮,看著拂冬有出的氣,沒了進的氣,不由心中顫了顫,抬頭看著尹尚書,“老爺,拂冬是婢妾身邊的大丫鬟啊,你這樣打了她,是在打婢妾的臉麵啊!”
“你還知道臉麵了!”尹尚書聞言心中更是生出了一股子濃濃的不悅,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冷冷的走到楚姨娘的身邊,咬牙道:“那你可知如今府中可用的就隻有清歌一人了麼?你毀了清歌,你要連著我尚書府一起毀了麼!”
楚姨娘聞言不由握緊了雙手,抬頭看著尹尚書,咬牙道:“老爺,你如今隻記得尹清歌了,顏兒受了那麼多苦,老爺,你怎麼不為顏兒想一想!”
“別跟我提那個不知道寡廉鮮恥的人!”聽著楚姨娘提起尹歡顏,尹尚書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升到了極點,眼神中一片陰冷,狠狠的睨著楚姨娘,冷聲道:“要不是你生出了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女兒,苒兒也不會被她牽連!尚書府也不會險些進到絕境!”
說著說著,尹尚書心中的怒火就越發濃鬱了,不由再次朝著楚姨娘狠狠的踹過去了一腳,楚姨娘摔在不遠處,忍不住捂著肚子哀叫了起來。
尹尚書冷冷的睨著她,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感情,楚姨娘看著這樣的尹尚書,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子的寒意,眼神中也有了瘋狂之意,楚姨娘驀地捂著肚子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尹尚書,尖聲道:“對,尹清歌的事情是我傳出去的,那又怎麼樣!憑什麼顏兒隻是一個侍妾,尹清歌那個賤丫頭卻是九皇子正妃!憑什麼!”
聽著楚姨娘承認了這件事,尹尚書看著楚姨娘的眼神越發的冷厲了起來,正要上前,楚姨娘卻是不顧一切的喊道:“我就是千錯萬錯,我也是為了顏兒,不是為了我自己,你呢!你疼了顏兒十幾年,如今卻是恨不得她去死,她是你的女兒啊!”
“你心中隻有這個尚書府,為了這個尚書府,你誰都可以犧牲!”楚姨娘提防的看著尹尚書,說出的話卻是直白的讓周圍的人立刻低了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尹尚書臉色也是驟然之間沉了下來,聽著楚姨娘的話,尹尚書隻覺得他的麵子被楚姨娘直直的撕破了,當即上前狠狠的踹她一腳,怒道:“放肆!”
楚姨娘重重的摔在地上,看著尹尚書陰鷙的眼神和狼狽的模樣,不禁勾著唇角笑了笑,倒在地上挑釁的看著他。
隻是看著看著,楚姨娘又驀地哭了起來,十多年的相處,楚姨娘知道,尹尚書就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犧牲的。
尹尚書被她的眼神看的身子上下渾身不舒服,像是一直偽裝的外衣被撕開了一般,尹尚書冷冷的睨了她一眼,然後猛的揮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