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妍臉色微變,心中陡然生出不安,立刻搖了搖頭,否認道:“自然沒有,我同尹二小姐一樣,一直都在屋中休息。”
“那就奇怪了。”尹清歌聞言眉眼間的笑意頓時深了幾許,語氣含著絲絲疑惑,輕聲道:“清歌有幸,以前曾去過崖邊一觀,知道崖邊長有一支臘梅,蘇小姐今日若是沒有去過,繡鞋下為何會沾了一朵臘梅花?”
蘇靜妍一愣,下意識的就要朝著自己的腳下看去,一邊的明帝更是直接揮了揮手,宮中的丫鬟立刻上前查看了一下,然後恭敬的道:“皇上,如尹二小姐所說,蘇小姐的繡鞋下確實沾上了一朵臘梅。”
“蘇小姐不是說沒有去過苦海麼?如今這事,你有什麼要解釋的?”明帝淡淡的看了蘇靜妍一眼,沉聲問道。
蘇靜妍有些慌張的絞著手指,餘光瞧見尹清歌眼神中的不屑,先是一愣,然後很快的就反應過來今天她安排的事情,隻怕尹清歌早早的就看在了眼裏,就等著她自投死路呢。
“皇上,冤枉啊,靜妍隻是去山後的紅梅林看了看,不知道怎麼會踩上這臘梅花的,這一定是巧合!”蘇靜妍直直的跪了下去,眼眶極快的紅了起來,眼中蓄著淚,楚楚可憐的看著明帝。
蘇靜妍心中滿是恨意,她確實去了苦海,那是因為她並沒有打算隻是簡單的毀了尹清歌的清譽,還留下一個劉思成這樣的禍患來,所以她早上對劉思成說完了那話後,就來了這裏,打算在兩人行事之後,就趁尹清歌身體虛弱,將她從山崖下推下去的,然後再嫁禍給劉思成,就能一箭雙雕。
沒想到,不僅沒能毀了尹清歌,還讓劉思成成了一個沒用的廢人,如今又被尹清歌看出來她去了苦海,真是大大的不利!
蘇靜妍目光清澈的看著明帝,十指卻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事到如今,隻能咬死這是一件意外,絕對不能承認她去過苦海。
“蘇小姐的衣裙下擺怎麼顏色那麼深呢?可是被雪水染濕的?”尹清歌一直麵含微笑的站在一側,等著蘇靜妍的話說完後,才緩緩開口指出了另外一件事。
“什麼?我換了衣裙的,怎麼可能染上雪水?”蘇靜妍一愣,立刻朝著自己的裙子看了過去,失口說道。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都目露驚訝的看著蘇靜妍,尹清歌則是彎唇一笑,眼神中滿是無害。
明帝沉著臉走上前,目光定定的看著蘇靜妍,沉聲道:“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皇上誤會了,靜妍是觀賞紅梅的時候染濕了衣裙,這才回去換的衣裙,並不是去了別的地方,皇上一定要相信靜妍啊!”蘇靜妍很快的就從慌張的情緒中穩定了下來,抬眸楚楚可憐的看著明帝,急聲辯解道。
“蘇小姐這麼緊張做什麼?積雪尚存,不小心染濕了衣裙實屬正常,我就是隨口一說,擔心蘇小姐受了寒氣這才提醒一二。”尹清歌微笑著上前一步,輕聲說道。
“尹二小姐真是好心情,這個時候還能關心這種事情!”蘇靜妍就這麼被尹清歌擺了一道,心情哪裏好得起來,立刻就抬頭冷冷的反駁了回去。
結果話音一落,蘇靜妍就看到尹清歌眼神中的笑意更濃了些,不由身子一僵,下意識的朝著明帝看了過去,隻見明帝剛剛因著她可憐的樣子緩和的神色現在重新冷硬了起來,眼神中身子甚至還多了一絲厭惡。
蘇靜妍不禁握緊了手下的衣裙,這下子隻怕明帝隻會覺得她剛剛是在做戲了吧,蘇靜妍恨恨的朝著尹清歌看了過去,眼神中滿是冷意,真是會麵前含笑,背後捅人刀子,尹清歌,這事,我跟你沒完!
尹清歌淡笑著回看了蘇靜妍一眼,眸底甚至有著淡淡的挑釁之色,當即激的蘇靜妍握的手指咯吱作響。
“蘇小姐客氣了,這眼看著就是新年了,要是生了病豈不是太不吉利了麼?而且安平侯府唯蘇小姐一個女兒,若是蘇小姐生病了,隻怕這個安平侯府都會亂起來,到時候,豈不是會讓皇上煩心麼?蘇小姐說呢?”尹清歌唇邊含著一抹淡若雲煙的笑意,淡淡的說道。
蘇靜妍勉強勾出一絲笑意,眼中的冷意卻是絲毫都沒有斂去一分,咬牙道:“尹二小姐說的是,還真是多謝尹二小姐關心。”
明帝聞言眼神中也閃過了一抹深思,想著安平侯府,腦海中就浮現了那個救了他命的女子,當即心中就柔軟了幾分,定定的看了蘇靜妍一會後,就擺了擺手道:“起來吧,日後注意不要再弄出巧合來了。”
“多謝皇上。”蘇靜妍見明帝莫名軟了神色,立刻就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剛剛的事情明帝都不會追究了,不由嬌嬌的應了一聲,然後緩緩站了起來,挑釁的朝著尹清歌看了一眼。
尹清歌微微勾唇,眼神中一片平靜,根本就沒有將蘇靜妍看在眼裏,重新轉了身看向明帝,輕聲道:“皇上,今日之事,清歌至今尚未完全明白,但是皇上向來處事公正,想來定會還清歌一個清白,事到如今,皇上可還有什麼要問清歌的麼?”
明帝搖了搖頭,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懷疑過尹清歌,畢竟劉思成一個大男人,便是身子虛了些,也不會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變成這幅樣子,而且太醫說傷勢一刀落定,幹淨利落,這便更無可能。
明帝淡淡的看著尹清歌,見她臉色隱隱有些蒼白,眼底還有著絲絲倦色,不禁皺了皺眉,想著她生病的傳聞,當即開口道:“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休息吧,此事朕自會處置。”
“如此就多謝皇上了,清歌告退。”尹清歌朝著明帝盈盈一禮,然後就扶著清幽的手緩緩的離開了此處。
這時劉思成還愣愣的跪在那裏,不明白事情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剛要開口再說出些什麼來,明帝卻是冷冷的下了命令,“來人,劉思成胡言亂語,汙蔑靜樂縣主,對朕不恭不敬,但念其身受重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著重打一百大板!”
劉思成聞言臉色煞白,一百大板,便是平常人都難以撐過去,更何況他此時身上有傷,這簡直就是要活生生打死他啊!
劉思成身子完全僵在了原地,在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被周公公手下的人硬拉著拖了下去,很快的就將他拉到了一邊的樹林子裏,將他死死的壓在長凳上,拿了厚厚的板子就朝著他打了去。
重重的一板子落下,劉思成痛的尖叫一聲,當即就清醒了過來,雙手死死的抓著長凳,眼神間滿是恨意。
他還沒有報仇,還沒有殺了尹清歌,他不能死,不能死!要活著!苟延殘喘的也要活下去!
劉思成開始瘋狂地掙紮了起來,行刑的太監一驚,手下不由鬆了力氣,劉思成頓時從長凳上跳了起來,像是失了知覺一般,拚命的朝著前麵跑去,眼瞅到前麵是懸崖的時候,太監卻是追了上前,劉思成慌忙間腳下一絆,直直的朝著崖下摔了去。
“啊!”響徹雲間的尖叫聲響起,不遠處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周公公上前看了一眼崖下,深不見底,當即就轉過了身子,朝著前麵的明帝走了去,跪下去,恭敬的道:“皇上,奴才有罪,剛剛劉公子意圖逃跑,奴才沒有追上,結果劉公子不小心摔下了懸崖。”
明帝聞言眉頭微皺,半響後才淡淡道:“罷了,既是他自選的路,怎麼能怪你,起來吧。”
“多謝皇上。”周公公恭敬的朝著明帝磕了一個響頭,然後才彎著身子站了起來,小心的跟在身後離開了此處。
等到明帝回了大殿之後,其餘眾人也就各自散了開來,傅瑾越冷著臉朝著尹清歌院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將目光落到尹歡顏身上,冷冷道:“我送你回去。”
尹歡顏聞言一怔,下意識的抬頭看了傅瑾越一眼,臉上漸漸浮現了一抹嬌羞的紅色,捏著帕子,柔聲道:“七皇子真的要送我回去麼?”
傅瑾越冷冷的看她一眼,見她這幅裝模作樣的樣子,眼神中頓時閃過了一絲厭惡,皺眉道:“不願意你就自己回去吧。”
尹歡顏一愣,看著傅瑾越眼底有著絲絲不耐,當即就慌了起來,連忙伸手抓住了傅瑾越的衣袖,急聲道:“沒有,顏兒沒有這個意思,顏兒是願意的,隻是顏兒擔心會耽誤了七皇子忙其他的事情。”
傅瑾越厭惡的甩開尹歡顏的手,冷哼一聲,就朝著前麵大步走了過去,尹歡顏見狀也連忙提著裙子跟了上去,生怕傅瑾越心中對她有了不滿。
兩人很快就到了院子附近,傅瑾越臉色陰沉,直直的朝著尹清歌的院子走了去,身後的尹歡顏一怔,連忙上前攔住了他,急聲道:“七皇子,你走錯了,這不是我的院子!”
“滾開!”這裏也沒有外人了,傅瑾越自然也不會再給尹歡顏留情麵,直接伸手狠狠的推開了她,然後大步走進了院子,看著院中的丫鬟,冷聲道:“尹清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