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歌身邊的丫鬟小廝都被她派出了尋人了,而她的貼身丫鬟又是做不得證的,所以尹清歌到底在不在屋內,根本無法確定。
尹清歌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並沒有隨意找人證明,而是平靜的看著明帝,從容道:“回皇上,清歌一直在屋中不曾出去,所以並無其他人瞧見。”
“那是你一直都不在屋內,你剛剛一直都在這裏!你這個賤人!”劉思成聞言頓時嚷著嗓子叫了起來,眼神中滿是瘋狂之色。
明帝皺眉看了一眼劉思成,眼神中已經隱隱有了不耐之色,堂堂一個七尺男兒,這般辱罵女子,已不在明帝的容許範圍內了。
“閉嘴!汙言穢語,不堪為人!”明帝冷冷的說了一句。
劉思成眼眸一縮,當即咬牙低下了頭,不甘的應了一聲,然後狠狠的瞪著尹清歌,緊緊的握住雙手。
“皇上,清歌是得了傳召才來到此處的,之前並未來過。”尹清歌淡淡的看了一眼劉思成,眼神中極快的閃過了一絲不屑,然後將目光移到一邊的明帝身上,沉聲說道。
“這個朕自然知曉。”明帝點頭,從尹清歌的院子到這裏起碼要一刻鍾的時間,劉思成又是兩刻鍾前受的傷,尹清歌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女子,哪裏能夠如此快的在這之間來回。
“承蒙皇上厚愛,願意相信清歌。”尹清歌微微一笑,滿眼感激的朝著明帝看了一眼,繼續道:“但是剛剛劉公子一口咬定清歌在此,若是清歌不拿出說服性的證據,隻怕也難以讓眾人相信清歌,所以皇上可能容清歌辯解一番?”
“你說便是。”明帝微眯眼眸,定定的打量著尹清歌的一舉一動,小小年紀被人陷害卻沉穩冷靜,確實不能小覷,明帝摩擦著手中的扳指,心思漸漸的飄遠了些,想著若是傅瑾琛真的喜歡尹清歌,不妨回來賜婚,有著尹清歌約束著他,有些事也好辦些。
尹清歌瞧見明帝出神,眼神中也不由閃過了一絲深思,淡淡道:“多謝皇上。”
“劉公子可知這是什麼地方?”尹清歌在明帝的示意下站了起來,緩緩的在周圍走了幾步,目光淡淡的看著周圍的景色,眸底卻有著絲絲恍惚。
劉思成抬頭恨恨的看著她,哪裏會將尹清歌的話聽進耳中,咬牙道:“不知。”
“是麼?”尹清歌垂眸輕輕一笑,笑意淡若雲煙,眼神中一片平靜,淡淡道:“沿著此處再往前走,便是一處斷崖,斷崖陡峭難行,崖下一片雲海,世人皆稱為苦海。”
眾人聞言一怔,都順著尹清歌的視線朝著前麵看了去,仿佛穿過層層的楊樹,看到了尹清歌所說的地方。
明帝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此處向前竟會是寒山寺重地。
尹清歌嘴角微微揚起,臉上滿是溫和的笑意,仿若沒有周圍人的神情,繼續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是以前往斷崖之處,唯有一條路,目的就是為了讓你摒除雜念,專心向前,大徹大悟之後,方得初心,平靜歸來。”
“善哉善哉,施主此言確與寒山寺建立此處的用意相同,浮生一世,像施主這般看的透徹的人,已是不多了。”人群後突然傳來了一道沉穩通透的聲音,眾人回頭望去,隻見一和尚身著白色袈裟,緩緩朝著這邊走了過去。
尹清歌一怔,旋即雙手合十朝著來人行了一禮,恭敬的:“了無師父謬讚了。”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念著不過八字而已,真正做到的卻不過爾爾。”了無師父雙手合十的朝著明帝行了禮,然後重新看向尹清歌,淡淡道:“施主若是不嫌棄,日後得閑,不妨去貧僧那裏下盤棋吧。”
“了無師父客氣了,清歌定會前去。”尹清歌點頭,微笑著看著麵前了無師父,輕聲應了下來。
“阿彌陀佛,皇上既然在此,貧僧就不打擾了。”了無師父轉身再次朝著明帝行了禮,然後轉身緩緩的離開了此處。
在場眾人看著尹清歌入了了無師父的眼,眼神中都不約而同的閃過了一絲嫉恨之色,看著了無師父走遠了之後,才漸漸收了神色。
而這時劉思成眼神中依舊滿是恨意,直直的刺向尹清歌,厲聲道:“你剛剛說的便是真的又如何,跟我們所在之地有什麼關係,尹清歌,你休要胡言亂語,擾亂視聽!”
尹清歌收回視線,轉身平靜的看著劉思成,微笑道:“劉公子,我說這些,自然是與此處有關係的,因為此處是必經之路,寺中之人稱為思過林,到這裏的路,也隻有來時的那一條小徑而已。”
“胡說八道,這寺中道路四通八達,你所說的不過是一條現於人前的正道罷了,如何能知道人不會從林中走小路到此。”劉思成不屑的輕哼一聲,直接開口辯駁道。
“因為前幾日大雪,山中寒冷異常,林中的積雪還未融化,蛇蟲鼠蟻也是饑餓多日,若是貿貿然走進去,隻怕會不小心受傷,想來任是誰都不會拿命去胡鬧吧。”尹清歌莞爾一笑,淡淡道:“所以,若是我剛剛真的在這裏,那我是絕對不可能再次回到院子裏的。”
“二小姐真是能言善辯,單憑你一人確實是走不出去的,但是若是有一個男人抱著你出去呢,那便不能相提並論了吧!”劉思成眼神中的狠意一閃而過,朗聲說道。
“放肆,你竟敢汙蔑靜樂縣主的清譽!”萬錦繡在這裏待了一會,也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她直覺的認為是蘇靜妍和劉思成一起商量好了來害尹清歌,當即就大步走了出來,冷冷道:“靜樂縣主乃是皇上親封,你如此汙蔑靜樂縣主,可是對皇上的旨意感到不滿,可是對皇上有異心!”
萬錦繡這話一出,劉思成的處境頓時就危險了起來,這麼大的一頂高帽子,可不是輕易戴的起的。
“小民不敢,萬小姐這是汙蔑,皇上,小民對皇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小民確實看見一男子抱著二小姐出去,小民萬不敢胡言,皇上一定要明察啊!”劉思成聞言雙腿也不住的顫抖了起來,連連朝著明帝磕頭求饒,生怕明帝一個不悅就砍殺了他。
明帝冷哼一聲,冷冷的看了一眼劉思成,並未開口懲治他。
尹清歌則是麵不改色,緩步上前走了一步,沉聲道:“劉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你說我被其他男子抱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上此次前來,守衛上做了多番準備,整個寒山寺若是有一點風吹草動,隻怕根本逃不過皇上的眼睛,你如此言辭鑿鑿的說我和外男一起,可是如今人在何處,劉公子不會打算說那人已經逃走了吧?寒山寺守衛森嚴,你這般猜測,可是絲毫都沒有將皇家守衛放在眼裏?你剛剛還說你對皇上忠心耿耿,如今卻幾次三番的質疑皇上的命令和安排,當真是狼子野心,膽大包天!”
尹清歌眼中冷光乍現,整個人的氣質陡然淩厲了起來,目光如鋒利的刀鋒一般直直的刺向劉思成,寒聲道:“而且清歌隻是一閨閣女子,與外男並無接觸,此事更是絕無可能!”
劉思成被尹清歌身上的氣勢嚇的一怔,半響後才回過神來,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話,偏頭看著明帝的眼神中已經有了殺意,頓時身子癱軟在了地上,渾身劇烈的顫抖著,知道他是決計拉不下尹清歌的,此時在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了。
劉思成臉色煞白,比之剛剛被人斷了命根子時更甚,尖聲道:“皇上,小民卻無此意,是二小姐刻意曲解,她是想要置我於死地,想要斬草除根!”
“腦子也算得要害吧?劉公子莫不是傷到了腦子?”尹清歌一本正經的看著劉思成,語氣平靜,淡淡道:“我雖然不知道劉公子究竟傷到了何處,但是既是要害,想必那人定是手段狠辣的,劉公子口口聲聲說是我做的,那我倒是要問問劉公子,若是我能傷的了你的要害,為何不幹脆要了命,省的這之後的諸多是非!”
劉思成被尹清歌這麼一問,險些嘔出一口鮮血來,恨恨的瞪著尹清歌,聲音有著古怪的尖細,異常刺耳,“賤人,你這個賤人!你是故意不殺我的!賤人!”
明帝聞言眼神中頓時浮現了一抹冷意,不悅的皺了皺眉,冷冷的看了一眼劉思成。
一邊的周公公立刻有眼力見的走到了劉思成的麵前,尖聲道:“劉公子,當著皇上的麵,你還是規規矩矩的吧,而且這尹二小姐是皇上親封的靜樂縣主,劉公子要是在這樣胡言亂語,隨意辱罵,咱家看著,這事也不用處置了,劉公子辱罵縣主,已是死罪。”
“你!”劉思成聞言頓時惡狠狠的朝著周公公瞪了過去,剛要開口嘲諷,餘光就瞧見了一邊神情中帶著厭惡的明帝,當即心中一顫,明白過來周公公的話是明帝的意思,身子立刻就顫抖了起來,低伏著頭不敢再開口。
“說起來,有一件事,清歌從剛剛開始就很好奇。”尹清歌見劉思成慫了起來,不再開口,就將目光移向了一邊的蘇靜妍,勾唇笑道:“蘇小姐今日可去過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