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歌昏迷了八個時辰後就醒了過來,因著身子不適,就得了明帝的恩準率先回府去了。
這日,尹清歌身子好了一些,就帶著粉融去後花園走走,卻迎麵碰到了楚姨娘。
“見過二小姐。”楚姨娘捂著自己的肚子,警惕的朝著尹清歌行了一禮。
尹清歌淡淡的看了一眼懷了孕後氣色越發不好的楚姨娘,不禁微微挑眉,淡淡道:“楚姨娘不必多禮,你懷著身孕,好好保胎才是。”
“多謝二小姐關懷,這次狩獵二小姐怎麼先回來了?莫不是二小姐出了什麼事?”楚姨娘看著尹清歌臉色蒼白的樣子,眸中不由閃過了一絲喜意,陰陽怪氣的問道,像是料定了尹清歌出事了一般。
“不過受了些輕傷罷了,沒有將命賠在那裏,姨娘怕是失望了吧。”尹清歌嘴角含著絲絲笑意,抬手攏了攏一頭青絲,似無意的說道。
“二小姐這是什麼意思,婢妾哪裏會有這樣的想法。”楚姨娘麵色不改,與之前相比鎮定了不少,淺笑著答道。
“有沒有姨娘自己心裏清楚,我說了也不算的。”尹清歌微微抬手替楚姨娘整理了一下外衫,然後後退一步,彎身折下一支野菊花,輕笑道:“這花園的菊花開的越發好了些,姨娘若是喜歡,不妨折些帶回去,也配得上姨娘。”
“多謝二小姐好意。”楚姨娘看著尹清歌手中的野菊花,麵上的笑意頓時僵在了原地,動作僵硬的將花接了過來,恨不得將它捏碎。
尹清歌卻是恍若未覺,對著楚姨娘略微點了點頭後就要越過她朝著前麵走去,隻是剛剛走到楚姨娘身邊,粉融一個身子不穩,身子搖晃著就朝著前麵撲了過去。
“姨娘小心!”楚姨娘身邊的丫鬟婆子立刻尖聲叫了起來,一個個都手忙腳亂的。
尹清歌則是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粉融,看著粉融腳下散亂的鵝卵石,不由神色一凜,餘光瞥見沫荷眼中臉上的失望,不禁目光一冷。
楚姨娘如今身懷有孕,若是她跟楚姨娘剛碰麵孩子就沒了,隻怕事情就不能善終了。
容不得尹清歌多想,麵前楚姨娘身邊的丫鬟已經亂七八糟的摔了一地,尹清歌皺了皺眉,看著躺在人群上麵的楚姨娘道:“姨娘可有事?”
楚姨娘臉色有些蒼白,聽到尹清歌的話後目光瞬間冷了下去,緩緩站起身來,開口責備道:“二小姐,婢妾知道你討厭婢妾,但是你怎麼能害我呢,我腹中還懷著孩子啊!”
“楚姨娘這是何意?”尹清歌將粉融拉到一邊,沉聲道:“方才是姨娘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如何能怨得了本小姐。”
“二小姐這是睜著眼說瞎話麼?剛剛明明是你身邊的丫鬟故意朝著我撞過來的!”楚姨娘眼神中頓時閃過了一絲狠意,目光直直的看著尹清歌,高聲說道。
“楚姨娘莫要血口噴人,剛剛奴婢隻是沒有站穩,被絆倒了而已。”粉融見尹清歌被懷疑,立刻大步上前開口辯解道。
“絆倒了?”楚姨娘狐疑的走到剛剛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有很多圓滑細小的鵝卵石,不由麵色一沉,冷聲道:“這條路婢妾每日都要走上一回,怎麼之前都沒事,如今二小姐一回來,這裏就有這麼多鵝卵石了?”
“對啊,姨娘每日都要走上一走的,怎麼偏偏今個出了事?”楚姨娘身邊新升上來的大丫鬟拂冬上前附和一聲,同時慶幸道:“幸好楚姨娘沒有出事,不然這懷著身子,要是故意被人給撞了,可怎麼辦啊。”
尹清歌唇邊含著一抹淡若雲煙的笑意,目光平靜的看著麵前兩人一唱一和,含沙射影的指向自己。
“楚姨娘,我倒是不知道這府中什麼時候主子說話,奴婢還能插嘴了。”尹清歌隨意看了一眼拂冬,眉眼間的笑意越發深了些。
拂冬麵色一僵,想著之前張嬤嬤的結局,不由訕訕的閉上了嘴站到了一邊。
“二小姐,你也莫要在這裏嚇唬婢妾,今個婢妾險些摔倒失了孩子,無論如何,你都要給婢妾一個交待!”楚姨娘看著尹清歌的眼神中滿是狠色,沉聲說道。
尹清歌淡淡一笑,聲音如如冰棱撞擊般清透悅耳,“楚姨娘不妨先回答本小姐一個問題,我想知道,剛剛粉融分明沒有撞上你,為什麼楚姨娘還會摔倒呢?”
“婢妾一時驚慌,這才沒有穩住身子,但是歸根究底,都是粉融那丫鬟的錯,隻要粉融那丫鬟跪下來朝著我磕個頭,這個事我也就放過去了。”楚姨娘冷冷的看了一眼粉融,佯作大度的說道。
“這怕是不行。”尹清歌微微揚起唇角,幽深的眼眸中滿是細小的鋒芒,直直的看著楚姨娘,沉聲道:“發生了這種事情,我的丫鬟也是受害者,如今就是楚姨娘你寬容大度,不想深究,我也不願意來,還是要查出個真相來,不能讓我的丫鬟白白汙了名聲。”
楚姨娘聞言一愣,神色古怪的朝著尹清歌看了一眼,餘光瞥到一邊遠遠走來的老夫人,立刻痛心疾首的道:“二小姐,可是婢妾什麼時候得罪了你,你竟如此想要害了婢妾腹中的孩子,今日,幸好婢妾的孩子沒有事情,不然婢妾也順了二小姐的心思,婢妾不活了。”
好一副可憐的姿態!
尹清歌自然也瞧見了朝著這邊走來的老夫人,尹清歌不禁微勾唇角,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語氣平靜的道:“楚姨娘,你口口聲聲說是我要害你,那我倒要問問了,我才剛剛回府,如何知道姨娘平日所去之處,又如何會知道能在這裏見到你,而且,姨娘身邊的拂冬前些日子出去買鵝卵石鋪石塘,不知道可有偷偷留下的?”
拂冬聞言不由有些慌了神,強作鎮定的走上前去,憤憤然道:“二小姐這是強詞狡辯,分明是你險些傷了姨娘,現在居然還想將事情栽贓到奴婢身上,要冤枉奴婢麼!”
尹清歌淡笑不語,她根本無需跟一個丫鬟計較,反正,老夫人聽到這句話定會讓人去查看的,她隻要等著老夫人出手就好了。
拂冬說著,就忍不住落下淚來,上前跪到楚姨娘的麵前,哭道:“姨娘,你要為奴婢做主啊!”
楚姨娘也情不自禁的落下兩滴淚來,看著已經走到跟前的老夫人,不由福著身子抹淚道:“老夫人,婢妾方才不小心,險些失了孩子,還請老夫人責罰。”
老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開口,楚姨娘一時間有些摸不清楚老夫人的想法,隻能保持的原來的姿態,一動不動。
“見過祖母。”尹清歌垂首恭謹的行了禮,溫聲道:“幾日不見,祖母這些日子身子可好?”
“一切都好。”老夫人因著上次尹陌的事情,現在也有些不待見尹清歌,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尹清歌也不在意,大約過了一刻鍾後,金嬤嬤就趕了過來,在老夫人身邊耳語了幾句後,就退到了一邊站好。
“拂冬,你床下藏著的鵝卵石,你要怎麼解釋?”老夫人睨了一眼拂冬,沉聲問道。
拂冬聞言心中一慌,隻是怔怔的看著老夫人,而後有些閃躲的避開老夫人的視線,“奴婢並未在床下藏過鵝卵石,定是之前不小心掉落的。”
老夫人看著拂冬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眼中不由的閃過了一絲了然,料定事情是楚姨娘一手策劃的,怒道:“放肆,事到如今還敢抵賴!”
“老夫人……”楚姨娘見狀不由皺了皺眉,開口道:“老夫人,此事定是誤會,拂冬照顧我盡心盡力,不會做出害我的事情,定然是別人惡意栽贓的!”說罷,楚姨娘憤憤的看了一眼尹清歌。
尹清歌也不在意,隻是笑的溫暖和煦的走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輕聲道:“看來應該是個誤會呢,祖母,這件事就算了吧,總歸姨娘沒事就好,要是剛剛姨娘真的出了事,那可真是罪過了。”說罷,又輕歎一聲,示意粉融將鵝卵石撿起來扔進一邊的花圃中,淡淡道:“幸好祖母不常出門,今個來了這裏也早早的發現了這禍端,不然可怎麼好呢。”
尹清歌哪裏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獵場中的刺客,就算不全是楚姨娘的手筆,那也絕對有楚姨娘摻和的一手,所以,既然她百般謀害,尹清歌也應當給點回禮才是,不然不是顯得太不客氣了麼。
果然,尹清歌話音一落,老夫人的目光就倏然間冷了下來,如刀子一般朝著楚姨娘看了過去,她今日出了德彰院來這裏,就是聽楚姨娘說這裏景色極好,今日若不是尹清歌來了這裏,隻怕楚姨娘的目標是她吧,將她摔死了,楚姨娘就可以奪權了。
楚姨娘也沒有不明白的道理,當即臉色煞白,捂著肚子哀叫了起來。
她這一叫,老夫人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起來,擺手道:“還不帶你們姨娘下去看大夫!”
“是。”拂冬立刻應了聲,扶著楚姨娘就朝著浮曲閣走去。
尹清歌在背後看著楚姨娘的背影,不禁輕勾了一下唇角,眼神中有著淡淡的嘲諷之意,這演技著實太假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