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剛剛結束,尹尚書果然像兩人猜測的一樣去了浮曲閣內,而且整個人的臉色格外難看。
楚姨娘著急的坐在椅子上,一直在等著尹清歌被處置的消息,想著今日張嬤嬤被打的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就不由的心中生恨,端著一邊的茶盞正要喝口茶,屋門卻是被人狠狠的推了開來。
楚姨娘受驚的朝著門前一看,竟是尹尚書,見他衣著狼狽,不由的站起身來,上前一步,急聲道:“老爺,你這是怎麼了?”
“啪!”尹尚書臉色陰沉的看著楚姨娘,一個巴掌頓時狠狠的掄了過去,楚姨娘猝不及防的被打中,立刻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扶著桌子才穩住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著尹尚書,哭道:“老爺,你是想要了婢妾的命麼?便是二小姐真的被冤魂附身,你也不能遷怒婢妾啊……”
“你還敢說!”尹尚書怒氣騰騰的看著她,狠聲道:“虧我心心念念的以為你是一個溫婉的女子,就算是做事偏頗了些,卻也不至狠毒,你倒好,竟然幾次三番的陷害清歌,還有什麼冤魂,那道士被扔出去的時候,口口聲聲的喊著是你吩咐的!你真是好本事啊!”
楚姨娘聞言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的計劃根本就沒有得逞,不由的背後一涼,十指用力的掐著自己的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眼角含淚的看向尹尚書,哭道:“老爺,婢妾懷著身孕,怎麼會做這種醃臢的事情,老爺若是不相信婢妾,婢妾自當以死謝罪就是!”楚姨娘說著,就直直的朝著桌子的一角撞了過去。
“姨娘,不要啊!”尹歡顏這時也從門外跑了進來,看到這一幕後,立刻上前將楚姨娘抱到了懷裏,“姨娘,你這是做什麼啊,你要是去了,顏兒怎麼活啊!”
“顏兒啊……我這麼被人冤枉,還不如死了個幹幹淨淨……”楚姨娘也抱著尹歡顏哭了起來,看起來悲切不已。
這母女二人抱頭大哭,也是一場好戲,畢竟尹尚書此刻的心中的的確確的閃過了一絲心疼,上前將兩人扶起來,還沒開口,尹歡顏卻是抓著尹尚書的袖子,哀聲道:“爹,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姨娘,姨娘還懷著孩子啊……”
楚姨娘也哭的一噎一噎的,抬眸楚楚可憐的看了一眼尹尚書後,就眼睛一閉,腦袋一偏,暈在了尹歡顏的懷裏。
浮曲閣內頓時又是一片亂糟糟的景象,尹尚書頭疼的看著麵前的一切,派人請了大夫之後,也不願多呆的離開了此處。
隨著尹尚書的離開,浮曲閣上方也有一道身影快速的朝著遠處金碧輝煌的皇宮閃去。
“嗬……”傅瑾琛神情冷淡的坐在飛羽殿內的涼亭下,一手執著棋子正在自己與自己對弈,聽著麵前暗衛將方才的事情稟報了一遍,不由的冷笑一聲,重重的將棋子落下,寒聲道:“這個沒腦子的尹尚書……你去看看禦史大人,讓他知道這件事,給尹尚書找點正經事做……”
“是,屬下遵命。”暗衛低頭應了一聲,然後快速的離開了飛羽殿。
等著暗衛離開之後,傅瑾琛依舊不動神色的繼續下棋,隻是周身的冷氣壓一下子降得更低了,路過的宮女太監,也不由害怕的繞路而行,整個飛羽殿內一下子靜的可怕。
等著傅瑾琛終於下完了一整盤棋,從涼亭內起身,才剛剛朝著外麵走了一步,方才完整的棋盤與棋子都瞬間碎成了粉末,涼風習過,不由的帶走了一片細沙……
而淺雲居內,尹清歌剛剛看了一場好戲,此刻心情好得很,拿著一本遊記坐在窗前,正細細研讀著。
溫暖的陽光透過雕花的木窗射了進來,尹清歌臉上細密的睫毛輕輕的晃動著,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暗影,細碎的長發落在臉頰邊,橘紅色的長裙上一片斑駁,周身縈繞著朦朧的淡淡的暖意,在光暈中顯得別樣的清麗脫俗。
傅瑾琛潛到尹清歌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景象,安靜恬淡的讓人不忍心去打擾,傅瑾琛負手而立,目光直直的落在尹清歌的身上,眸底有著淡淡溫柔。
被傅瑾琛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不過片刻,尹清歌就抬頭朝著傅瑾琛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見到是他也不慌張,從容的站起身來,淡淡道:“九皇子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傅瑾琛極淡的勾了下唇角,幽暗深邃的眼眸中有著淡淡的寵溺,走上前去從尹清歌的手中抽出書來,隨意的翻了翻,淡淡道:“喜歡?”
尹清歌微微揚起唇角,目光淡淡的從傅瑾琛身上掃過,也不回答他的問題,走到一邊倒了兩杯茶,輕聲道:“九皇子此番前來,想必不是為了知道這些不足為談的小事吧。”
“嗯。”傅瑾琛淡淡的應了一聲,在桌子的對麵坐下,喝了一口茶,道:“你府中的事情,我都知道。”
此話一出,尹清歌明眸微動,朱唇輕輕抿了口清茶,道:“依九皇子此言,我這院中不會有九皇子的暗衛吧?”
傅瑾琛聞言眸色不由一深,雙眸微眯的看著尹清歌,沉聲道:“你怎麼會知道暗衛?”
尹清歌端著茶盞的手不由一僵,眼中的懊惱之色一閃而過,隨意道:“不過是聽說罷了,這幾日清歌多次死裏逃生,還要多謝九皇子相助。”
“我說過我會幫你,就定不會失言。”傅瑾琛抬眸淡淡的看著尹清歌,眸中有溫柔的光芒碎碎流轉。
“清歌這裏還有一件事,此事或許對九皇子有益,不知九皇子願不願意聽呢?”尹清歌垂眸品味著茶中淡淡的清香,語氣平靜,卻似有包含一切,淡漠中透出一股華貴之氣。
“何事?你說便是。”傅瑾琛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好奇,沉聲問道。
尹清歌抬眸認真的看著傅瑾琛,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緩聲問道:“九皇子覺得七皇子如何?”
傅瑾琛聞言不由微微蹙眉,看向尹清歌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幾番,目光深邃犀利的審視著尹清歌,語氣平緩的道:“謙謙君子,狼子野心。”
此話一出,尹清歌不由微微挑眉,而後幽幽一笑,溫然道:“九皇子此言雖是在我意料之外,不過倒是十分符合七皇子的形象。”說著,尹清歌忽的意味深長的看了傅瑾琛一眼,淡笑道:“九皇子如此坦率,我也不拐彎抹角,京中的宏遠錢莊,還有剛剛進宮的青嬪娘娘,九皇子可以去查一查,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傅瑾琛食指輕敲著桌麵,看著尹清歌的目光異常複雜,宏遠錢莊之事他確實不清楚,不過他卻是知道這青嬪是傅瑾越送進宮去幫襯淑妃的,但是如此宮闈秘史,甚至於他,都是調查了許久才知道,尹清歌一個閨中女子,如何會對後宮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楚,想到此處,傅瑾琛心中不由閃過了一個膽大的猜測,沉聲道:“你真的是尹清歌?”
“自然。”尹清歌毫不意外他會問出這個問題,從容自若的與傅瑾琛對視,語氣平和的道:“不然九皇子以為我是何人?難道九皇子也以為我是被冤魂附身麼?”
傅瑾琛自然不會相信這些神鬼之事,聽到尹清歌這麼問,不由不屑的輕嗤一聲,“無稽之談。”
“九皇子也知,人生在世諸多身不由己,我一個弱女子,想要保護自己珍視的人和物,就必須付出諸多努力,一來二去的,自然會知道很多事情。”尹清歌澀然一笑,眼神中有著深深的無奈與疲憊。
傅瑾琛聞言心中一震,看著尹清歌突然流露出的脆弱,不由的握緊了雙手,一向陰晴不定狠戾的九皇子,生平頭一次有了想要安慰別人的衝動,隻是還沒想到要說些什麼,門前就突然響起了粉融的腳步聲,傅瑾琛剛要閃身離開,尹清歌卻是按住了傅瑾琛的手,兩人肌膚相親,不過一瞬,尹清歌就又收回了手,輕聲道:“九皇子日後若是有事情,讓院中的暗衛遞信給我,我自會出府相見,還望九皇子顧念我的閨譽,莫要再闖進來了。”
傅瑾琛深深的看了一眼尹清歌,聽著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還是點了點頭,然後閃身離開了。
“小姐?”傅瑾琛剛走,粉融就推門走了進來,目露疑惑的朝著屋中看了看,不解的道:“小姐,你一直是一個人麼?”
“怎麼了?”尹清歌大概猜到粉融是聽到屋中有交談的聲音才特意過來看看的,但是有些事她還是不知道的好,所以尹清歌並沒有告訴她的打算,隻是淡淡笑道:“不是我一個人,難道還能有別人麼?”
粉融聞言連連擺手,搖頭道:“小姐不要胡說,讓人聽到了,指不定會編排出什麼話呢,而且楚姨娘又總是盯著小姐……”
尹清歌看著粉融一副老成,嘮嘮叨叨的樣子,不由彎唇一笑,姣好的麵容滿是清淺的笑意,點頭道:“好粉融,我知道了。你再這麼念念叨叨的,以後嫁了人還怎麼得了。”
尹清歌話音一落,粉融念叨的聲音就戛然而止,漲紅著臉看著尹清歌,羞赧道:“小姐!你說什麼呢!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要伺候小姐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