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曲閣中。
尹尚書坐在一側,看著淚眼蒙蒙的楚姨娘歎息一聲,道:“今日之事可與你有關?”
“老爺,你也不相信婢妾麼?婢妾哪裏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謀害老夫人,婢妾真的是冤枉的。”楚姨娘楚楚可憐的看著尹尚書,掀起被子就要起身跪下。
尹尚書見狀不由心中一緊,上前將她扶住,溫聲道:“好了好了,你身子不便,這般動作作何,也是母親心疑了你,我哪裏會懷疑你,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快躺下,小心傷了孩子……”
“這事這麼嚴重,老爺隨口一問,豈不是將婢妾從絕路上逼麼?”楚姨娘掏出帕子輕輕的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繼續道:“婢妾辛辛苦苦的替老爺懷中孩子,老爺怎能如此待我,楚兒心裏好苦啊……”
“好好好,是我的錯,快別哭了……別傷了腹中的孩子……”尹尚書生怕她這樣哭下去會害了自己的孩子,連忙點頭認錯,將她安撫了下來,等著楚姨娘不再哭了後,尹尚書才站起身來,柔聲道:“你好好休息吧,此事我定會還你一個清白,我還有事情處理,就先走了。”
“多謝老爺疼愛,老爺慢走。”楚姨娘嬌柔的望著他,等著尹尚書除了院子,腳步聲漸漸消失不見的時候,神色就瞬間冷厲了起來。
“夫人,你身子還好麼?今日真是太險了。”張嬤嬤端了一杯熱茶遞給她,壓低了聲音說道。
“沒想到今日竟是讓那賤丫頭逃過了一劫,還險些將自己搭了進去,那丫頭真是可恨!”楚姨娘咬牙切齒,重重的將茶盞砸到了桌子上,“那丫頭真是好大的本事,居然能將荷包換到我的院子來!”
“此事確是蹊蹺,但是二小姐剛剛回府,應該不會察覺到才是,想來是哪裏出了岔子,二小姐一時僥幸罷了。”張嬤嬤寬慰道。
“那個孫大夫,一點小事都做不好,現在他關在牢裏,你去跟哥哥通個信,盡快讓他去了,省的多出事端。”楚姨娘眼神陰冷,說出的話更是狠毒,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在她心裏卻是跟螻蟻一般。
“是,老奴知道的。”張嬤嬤低頭應了一聲,眼神中滿是狠毒的暗芒。
這邊楚姨娘兩人正滿腹心事的謀劃著,而另一邊的尹清歌卻是一臉冷淡的帶著路,半點沒在想這些事情。
“前麵就是尚書府大門,九皇子慢走,我就不送了。”尹清歌一路都沒有看傅瑾琛一眼,等著到了距離門前不遠的一處拐角時,就停了下來,朝著傅瑾琛盈盈一禮後就要告辭。
傅瑾琛聞言眸色不由一深,抬手就抓住了尹清歌的胳膊,狹長的眼眸中滿是深意,幽幽道:“我今日可是幫了你。”
尹清歌聞言心中不由覺得好笑,直接抬手掙脫傅瑾琛,後退一步,聲音微冷,道:“那還真是謝謝九皇子了,不過,九皇子怕是忘了,我本也沒勞煩你幫忙,你大可不必管我。”
“你還在生氣?”傅瑾琛神色陡然一冷,目光瞬間淩厲了起來,不過瞬間的功夫,卻又冷寂了下來,淡淡的望著尹清歌,向前邁了一步想要再次抓住尹清歌的胳膊,尹清歌卻是有所感覺的疾退幾步,冷冷道:“男女授受不親,九皇子還請自重!”
“那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傅瑾琛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目光直直的看著尹清歌,再次問道。
尹清歌微微皺眉,冷言道:“九皇子說笑了,我哪裏敢對九皇子生氣!”
說罷就神色從容的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此處,隻留下了神色冷的像寒冰一樣的傅瑾琛站在原處。
尹清歌離開傅瑾琛後就直接回了淺雲居,剛剛走進院子,就看到沫荷跪在院前,沫荷抬頭看到尹清歌後,就立刻哭著朝著尹清歌磕起頭來,哀聲道:“二小姐,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看管院子不利,這才讓賊心得了機會,請二小姐責罰!”
今日的荷包一事,沫荷心知尹清歌一定會懷疑到自己身上,與其讓尹清歌戳破,自己再無利用價值,不如自己先認錯,為自己謀個生路。
尹清歌聞言眸光一閃,瞟了一眼跪在麵前的人,淡淡道:“沫荷,你這是做什麼?你是老夫人身邊的人,你這般作態,讓人看到了還以為是我虧待了你。”說罷,就示意粉融上前將她扶起來。
沫荷見尹清歌神色淡淡的,不由的心口一沉,腿軟的被粉融扶了起來,看著尹清歌哭道:“二小姐,奴婢以前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在府中人人都不敢虧待奴婢,跟了二小姐後,奴婢雖有不甘,卻也一直盡心盡責的伺候著,二小姐,奴婢這一次是被豬油蒙了心,以後再也不敢了!”
尹清歌唇角微勾,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朝著身後一處看了看,然後頗有些感慨的看著沫荷,輕聲道:“誰還能不犯個錯呢,沫荷你這些日子的行為我都放在眼裏,走吧,有事進屋再說。”
沫荷的眼裏頓時閃過了一絲喜色,知道自己是賭對了,小心的跟在尹清歌的後麵走進了屋中。
一進屋,沫荷就再次跪了下去,迫不及待的道:“二小姐,今日的事情都是楚姨娘一手安排的,二小姐心善蒙菩薩保佑,這才平安無事,但是依著奴婢對楚姨娘的了解,隻怕楚姨娘不會善罷甘休的!”
尹清歌淡然自若的在一邊坐下,拿了茶盞淺淺抿了一口茶水,緩緩道:“這些先不提,我想知道,這件事中沫荷你都做了什麼?”
“奴婢拿了那個荷包。”沫荷咬了咬牙,一開口就看到尹清歌神色微微冷了下去,立刻繼續道:“但是,今個事發之前,奴婢心中一直不安,就又尋了機會將東西放回去了,奴婢萬萬不敢害二小姐!”
尹清歌聞言感激的朝著沫荷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怪你的,你一個丫鬟,被楚姨娘威脅也沒有辦法,而且你最後還是站到了我這邊。”
“多謝二小姐饒恕!”沫荷聞言不由心中暗喜,連忙朝著尹清歌磕了磕頭。
“好了,終究是祖母與我都平平安安的,此事莫要再提了。”尹清歌讓粉融扶了她站起來,歎息一聲道:“沫荷,你可要記得你今個的話,莫要讓我失望才是。”
沫荷心跳一滯,躲避的低下了頭,連聲應道:“是,奴婢日後自當以二小姐為主。”
“二小姐,楚姨娘今日所為,你真的就這樣讓她過去麼?”沫荷抬眸打量了一番尹清歌的神色,繼續問道。
“沫荷,我剛剛不是說過了麼!此事休要再提!”尹清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厲聲道:“今個之事,祖母都說了到此為止,你是想讓我違背祖母的心意麼!而且楚姨娘如今身懷有孕,她肚中可能是我庶弟,便是千錯萬錯,如今也要當做沒有發生過,你知道了麼!”
沫荷被尹清歌的疾言厲色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連忙請罪道:“是奴婢說錯了話,奴婢隻是為二小姐著想,擔心二小姐還會再次被陷害,這才一時失言。”
尹清歌淡淡的看她一眼,見她滿臉的情真意切,不由的有些不耐起來,淡淡道:“今日就算了,日後切忌不可再提了。”
“是,奴婢知道了。”沫荷低著頭應了聲。
“嗯,你退下吧。”尹清歌淡淡的應了一聲,像是有些累了,閉著眼眸沒有了再開口的意思。
沫荷輕輕的應了聲,放輕腳步走了出去,然後轉身小心的合上了屋門。
“小姐,你真的相信沫荷麼?”粉融見沫荷一出去,尹清歌就睜開了眼睛,不由的壓低了聲音,疑惑的問道。
尹清歌看著屋門冷冷一笑,道:“沫荷伺候祖母多年,祖母待她不薄,她卻狠心與楚姨娘為伍,可見她是個狠毒心腸,我哪裏會相信她。”
“那小姐為什麼不將她趕出去,萬一她又起了什麼壞心思,要害小姐怎麼辦?”粉融不解的看著尹清歌,擔心的問道。
尹清歌聽著,長長的歎了口氣,揉著眉心道:“你放心,我將她留在身邊,不過是想看她還有什麼花招罷了,將她放在別處,若是她有了什麼舉動,我也不好知道。”
粉融點了點頭,看著尹清歌隱隱有些疲憊的樣子,放輕聲音道:“小姐,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奴婢在外守著。”
尹清歌點了點頭,起身剛要走向床榻,忽的轉身問道:“粉融,你覺得會是沫荷將荷包放回去的麼?”
粉融聞言皺眉思索了一會,道:“奴婢覺得不會,想來是之前有人來搜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沫荷心中不安,這才突然改口,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想要奪得小姐信任吧。”
尹清歌垂眸默然片刻,心中有一個猜測一閃而過,尹清歌不由的歎息一聲,有些無奈的道:“你說得對。”
粉融奇怪的看了尹清歌一眼,輕聲道:“小姐,可是哪裏不妥?”尹清歌卻是搖了搖頭,不願多說的讓她退了下去,自己轉身走到屏風後麵換下了外衣,然後在床塌上緩緩入眠。
“傅瑾琛……是你幫的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