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隨即,他臉上的糾結便被一種透入骨髓的狠意代替,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已的理由,他也不例外。
“簡直是胡說八道,晉王妃跟隨王爺出征,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此處,本將看你分明是假冒的。”
突然而來的爆喝,讓楚瑜不由的變了臉,此人居然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更讓她感到心驚的是,他明明認出了楚瑜,卻還要裝作不認識,明知道楚瑜是來報信的,卻還要帶著隊伍往陷阱裏走。
“大膽,你是什麼人,見了晉王妃居然如此無禮,難道你不認識鳳印嗎?”上官流風也感覺此人有些不對勁,他非但不相信楚瑜的話,竟然還想殺她。
流風隻身擋在楚瑜的身前,做好拚命的準備。
那人卻是冷笑一聲,什麼也不說,揮手示意:“來人,把他們兩人拿下。”
楚瑜眯了眯眼,也發了狠:“流風。”
一個眼神過去流風會意,不待那人話落人已經飛身彈起,一個閃現已經落到了那人的身後。
“大膽,你想造反不成?”將領感覺到自己的身後被一把硬刀抵著,驚慌之餘,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鎮定。
流風卻是不管不顧,將刀移到了他脖子處的大動脈上,壓低了聲音冷酷的道:“我看造反的人是你。”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侍衛傻了眼。
他們行軍這麼多年,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事,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頭頭落入了上官流風的手中。
“王妃。”上官流風的刀緊貼著那名將領的脖子,對著楚瑜道:“殺,還是留。”
楚瑜的眼眸微眯,布滿陰雲的眸底漸漸的彌漫起了一股殺意,幾乎是不假思索,沉聲道:“殺。”
一聲令下,上官流風的刀已經割斷了此人的大動脈,他手一推,那人便像條麵袋子似的掉到了地上。
若是還繼續留著此人,隻不定還會生出多少事端。
為了南宮玨,楚瑜不得不下殺令。
一連串的變故發生的太快,在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之前,楚瑜已經翻身上馬。
將自己的鳳印高高舉起,對著眾人喝道:“晉王妃在此,誰敢不從?”
輜重營的人大多是體弱年老的將士,他們沒有上過戰場,幾年的工作下來,時光早已經將他們骨子裏的血性磨滅了。
再加上楚瑜剛才這一手殺雞儆猴,軍人骨子裏服從命令的天性,便露了出來。
沒有人有異議,沒有人敢不服從,呼啦啦跪了一地,大聲呼喝:“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楚瑜的額上蒙了一層細汗,剛才的一念之差,就會造成兩種結果。
而這種結果,正是她想要的。
“眾將聽令,繞道而行。”
楚瑜騎在剛才將領的馬上,震臂一揮,示意部隊開拔。
上官流風護在她的左側,心情澎湃,這樣的楚瑜,讓他有了新的認識。
楚瑜一方麵護送糧草先行,另一方麵,讓上官流風速去通知官府,隻說山上土匪橫行,並未說糧草被劫的事。
她改變了原來的路線,並沒有按照南宮玨原先製定的路線行走,楚瑜總覺得她們的內部一定出了暗鬼。
否則如此機密的事情,怎麼會輕易外泄,讓人鑽了空子。
上官流風拿了令牌快去快回,官府出兵的速度倒快,可到底讓那人溜了。
唯一可惜的是那些村民,沒有一人存活。
楚瑜在想,那個人到底是誰?
如此狡詐,智謀跟南宮玨不相上下,簡直是太可怕了。
現在她沒有心思跟那人糾纏,隻能將之避開,把糧食送到南宮玨手中再作打算。
而與此同時,南宮玨這邊也收到了消息。
晉王妃失去了聯係,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握著手中的信紙,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一向平靜的臉上露出了滔天的怒意。
地上的侍衛被他這股駭人的氣勢嚇的瑟瑟發抖,但還是硬著頭皮回道:“晚飯過後王妃就帶著人出去了,一晚上沒有回來,不知去向。”
當他們得知王妃失蹤了以後,幾乎嚇的魂兒都飛了,急忙派人把消息送到了南宮玨這裏。
也就是說,南宮玨接到消息,已經是一天後的事兒了。
正在這時,又一道消息送到了南宮玨的手上。
輜重營於昨夜莫名失去了聯係,負責押運糧草的督運屍體,於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亂山石中。
脖子上一道猙獰的傷口,被發現時,人已經斷了氣,屍體都僵了。
一連兩道消息,讓營內的大將臉色驟變。
沒有了糧草,就相當於踏上了死路,若是消息傳揚出去,軍心必然動蕩。
身為軍師,顧洛塵也感到非常震驚,他臉色憂慮的看向南宮玨。
一連串的打擊,眾人都以為南宮玨必定暴跳如雷。
可是卻他微擰著眉,眼睛死死的盯著手中的書信,臉色雖然陰沉的可怕,可是氣息卻漸漸的平緩了。
“拖出去,斬。”
跪在地上的侍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大禍卻突然降到了他的頭上。
他睜著驚恐的眼睛,看向南宮玨不斷的喊著饒命。
可是隨即便被門外的士兵拖了出去,一聲慘叫之後,帳內所有的將士都白了臉。
非常時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南宮玨陰冷的視線緩緩的掃過帳內的將士,一字一頓的道:“膽敢動搖軍心者,殺無赦。”
眾人都被他泛著冷意的氣勢給嚇到了,沒有人再敢抱怨,沒有人再有擔憂。
齊刷刷的應道:“是。”
待眾人退出了帳外,顧洛塵才走到南宮玨的跟前兒,低聲道:“用不用派人出去尋找?”
他一語雙關,即指楚瑜,也指糧草。
這兩樣對於南宮玨來說,都極其重要,可是讓顧洛塵感到意外的是,他並沒有一絲焦急,隻輕描淡寫的應了一聲:“不必。”
“可是王妃她?”顧洛塵停頓了一下,又道:“我也是怕她有危險,畢竟她隻是一個女子。”
南宮玨抬眸,仔細的看了顧洛塵一眼,輕聲道:“阿楚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糧草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
他的話意寓深刻,顧洛塵細細的想了一下,才恍然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
南宮玨看著牆上的地圖,目光久久的定在一處,半響才回道:“糧草,在阿楚的手裏。”
“什麼?”顧洛塵大驚:“好端端的,她截糧草做什麼?”
南宮玨卻是不再言語,唇角勾起了一絲冰冷的笑意。
楚瑜已經用屍體告訴了他,軍中有奸細,而她則會帶著糧草,與他見麵。
……
自從知道了軍中有奸細以後,楚瑜行事更加謹慎,雖然是幾十車糧草,可她背負的卻十幾萬人的生命,一點都馬虎不得。
她改變了行軍的路線,雖然繞了遠,卻最大程度的保護了糧草,再苦再累,也值得。
好在平州就近在眼前,此時隻需要再有一天的路程,她就能跟南宮玨見麵。
楚瑜騎在馬上,眉頭緊鎖,心裏充滿了擔憂。
屋漏偏逢連夜雨,到了下午突然而來的大雨又拖延了行程,楚瑜一行人隻得尋一處破廟躲雨。
好在糧草車上都披了牛油布,下麵又墊了幹草,一時間倒也不怕。
可是大雨把路澆的泥濘不堪,糧草車本身就重,若是陷進了水窪裏,根本就難以推出來。
楚瑜隻得讓眾人歇下,等待雨停。
望著灰蒙蒙的天際,楚瑜的心又提了起來,這場雨來的真不是時候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
雨一天不停,糧食便運不到平州,南宮玨可以隱瞞一天、兩天,可是事情總有露餡的時候,到那時他又該如何自處?
大雨澆在地上打的劈啪響,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地上冒起了水泡,彙聚成了一條小溪。
楚瑜抱著雙臂站在門口,思緒逐漸飄遠,突然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道人影。
來人跌跌撞撞的靠近了破廟,看到有人之後,明顯的縮瑟了一下。
楚瑜滿身防備,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子,不免提高了警惕:“來者何人?”
女子抬頭,便看到眼前站著一位穿著鎧甲的威風凜凜小將,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楚楚可憐的道。
“官爺,我是附的村民,煩請行個方便,讓我進去躲躲。”
衣衫被打濕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玲瓏的曲線頓顯無疑,楚瑜的目光在她領口桃紅的肚兜上停留了一下,便改變了主意。
“流風,請這位姑娘進來。”
上官流風愣了一下,先不說這位姑娘來的蹊蹺,如果糧草被她看到,宣揚出去,他們多日的謹慎,不就打水漂了嗎?
楚瑜見他不動,便又道了一聲:“還愣著幹嘛,沒看到這位姑娘渾身都淋濕了嗎?”
被楚瑜一提醒,上官流風才回過神來,把門外的姑娘給請了進來。
當兵久了很難見到女人,尤其是見到這麼漂亮還渾身濕透的女人,見到小翠兒進來,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抬起了頭,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
小翠被瞧的不好意思,低著頭擠身上的水,初夏本就穿得單薄,她這一身被雨水打濕的衣服,根本阻擋不了她玲瓏的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