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玨並沒有帶楚瑜進宮,而是將她安置在了晉王府後,就急急的進了宮。
越是危險時期,他就越鎮靜。
南宮玨沒有去拜見皇上,直奔了西宮太後的寢殿,當他去的時候,屋子裏坐了一溜水靈靈的妃子。
個個低眉垂眼,一臉愁容,坐在太師椅上,活像一根根大苦瓜。
南宮玨微微皺眉,這些人裏有幾個是真情實意?平常也難得見她們這麼孝順,現在太後病了卻跑來表孝心了,還不是因為有皇上在這兒。
越過這些鶯鶯燕燕,南宮玨直奔了裏間。
當他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皇上倒是有些意外,沒有想到他居然提前了兩天回宮。
一身的風塵仆仆,臉色也有些憔悴,看得齊帝不由的皺了皺眉。
南宮玨進宮前已經將傷口包紮好了,又換了衣服所以眾人不知道他受傷了。
皇上身邊又來了位新太監,見到南宮玨後,急忙道:“晉王爺到。”
“兒臣拜見父皇、母後。”南宮玨單膝跪地,沉聲道。
眾人回過了神,尤其是皇後短暫的驚訝之後,已經恢複了正常。
她上前兩步,握住了南宮玨的手腕,一臉疼惜:“晉王能提前趕回來,真是太好不過了。”
“勞母妃掛念。”南宮玨的聲音淡淡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情緒,皇後知道他的性子一向如此,倒也沒有疑心。
齊帝見他們母慈子孝,滿意的點了點頭:“去吧,見見太後。”
南宮玨點頭,站起身大步的走向床邊,短短幾個月沒見,太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原本健康紅潤的臉此時已經枯黃,兩眼也失去了往日的光采,隻有在看到南宮玨後,才強打起精神。
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不住的上下打量,連聲道:“回來了,我玨兒終於回來了。”
一聲玨兒,喊得南宮玨的心中一片酸楚,他反握住太後的手,將她枯瘦的手緊緊的握在手心。
聲線緩和輕柔,露出了隻有在太後麵前才有溫和的一麵:“皇祖母,孫兒不孝,回來遲了。”
太後微笑著點了點頭:“哀家能再見到我孫兒,就沒什麼可遺憾的了,隻是有一件,讓哀家始終放心不下。”
她歎了口氣,看著南宮玨俊朗的樣子,聲音有些哽咽:“你到現在都孤身一人,讓哀家怎麼放心得下,這往後身邊也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可怎麼好?”
南宮玨知道太後一向疼他,自然也對他的終身大事上心,他自己也覺得遺憾,沒有早些要個孩子,讓太後看上一眼。
“孫兒很好,現在已經有了要保護的人,太後盡可放心。”
南宮玨的話,讓太後的眼眸不由的亮了起來:“此話當真,我孫兒真的找到了意中人?”
南宮玨點頭,當著滿屋的人大方承認:“正是,此去東陵,找到了我的意中人。”
皇上和皇後不由的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和驚喜。
疑惑的是哪家的姑娘,能走進南宮玨的內心。
自從楚瑜掉落懸崖摔死的消息傳來之後,南宮玨就一蹶不振,終日酗酒。
那個時候的他真的很可怕,誰的話也不聽。
就連齊帝找他談過幾次心,也沒有解了他的心結。
後來東陵派來了使臣,有意要跟大齊修好,齊帝那時就動了心,若是讓南宮玨出去散散心,說不定就解開了他的心結了呢。
沒想到,這趟出行,還真就把南宮玨的心結給解開了,不僅如此,還有了意中人。
齊帝現在對他已經不像先前那麼嚴厲了,隻要南宮玨肯娶親,他就千恩萬謝了。
太後被這喜訊一衝,精神竟然好了許多,她掙紮著起身,笑問:“是什麼樣的姑娘,你怎麼不帶進宮來給哀家瞧瞧?”
南宮玨微笑,敷衍道:“她現在不適宜進宮,等到皇祖母精神好些了,我便帶她來。”
太後點了點頭,覺得現在也不方便相見,她這麼一副病容,隻怕說不上兩句話,就沒精神了。
“行了,你們都散了吧,別老在我這兒忤了,我乏了想睡一會兒。”
太後今天說了許多的話兒,費了好多精神,南宮玨見她又躺了回去,便對秀英姑姑使了個眼神。
眾人跪了安,也都走了出去。
齊帝因為有政務要處理,也不便久留,大家看太後居然出奇的好了許多,也都覺得稱奇。
前幾日還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今天又好了。
南宮玨和秀英兩人進了偏殿,屏退了眾人,他問道:“皇祖母的身體一向康健,怎麼會得如此重的病?”
對於太後的病,秀英也是感覺有些來勢洶洶,雖然這些念頭在心裏閃過,可是她也沒有往細處想。
隻當是太後年紀大了,如今聽南宮玨這麼說,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太後得病有一陣子了,宮裏的太醫都醫治不好,為此皇上還發了一通脾氣呢。”
“有多長時間了?”南宮玨又問。
秀英想了一下,回道:“從王爺離開後,太後的身體就有些不對勁了,剛開始隻說是胸口悶,直犯惡心,找了太醫來看診,也診不出所以然,開了健脾胃的藥,說是小心養著。”
南宮玨點頭,太後年歲已高,確實是用不得猛烈的藥物,太醫的方子也沒有什麼錯。
臨近正午,太陽熱辣辣的曬在房簷上,映得屋頂的琉璃瓦發出七彩的光芒,很是好看。
屋內因為潮濕,被太陽曬得升騰起絲絲縷縷的霧氣,更是恍如仙境。
“王爺可是在看新鋪的琉璃瓦?”秀英湊過來,看著光彩奪目的琉璃,很是開心。
“這還是皇後有次來太後的廣福宮,那天正好下著小雨,皇後見屋頂上的雨淅淅瀝瀝的流了下來,彙在地上流成了小溪,便覺得太後年事已高,若是踩到了雨水,摔了跤可就麻煩了,於是跟皇上提了此事,這才新鋪的瓦。”
秀英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南宮玨卻隻是盯著那瓦暗暗出神,他心裏已經有了計較,麵上卻不動聲色。
將進宮前,楚瑜給他的藥瓶遞到了秀英的手上:“這是本王從東陵帶來的秘藥,說是能起死回生,你給太後服下吧。”
竟然有此奇藥,秀英趕緊接了過來,對著南宮玨連連道謝。
南宮玨卻伸手打斷了她的話,壓低了聲音道:“你幫本王一個忙。”
秀英不知是什麼事,隻得把耳朵湊到南宮玨的身前,待到南宮玨說完以後,雖有些驚訝,卻點頭答應了。
“王爺盡管放心,隻要是對太後有利的,便是萬死不辭秀英也會去做。”
南宮玨點了點頭:“有勞了,此事不宜聲張,望姑姑守口如瓶。”
“王爺放心。”秀英微微屈膝。
南宮玨點點頭,又叮囑了她一些事,這才出了宮。
坐在馬車上,南宮玨的臉一直繃得緊緊的,握著拳頭的手指關節都泛了白。
即然有人趁他出行的時候興風作浪,那他就陪她玩玩兒。
馬車一路疾行,就在快要到達晉王府的時候,突然被人攔住了。
“你家爺在不在?”
冷九勒住韁繩,看到麵前站著一位紅衣女子,他細細的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了此人是誰。
隔著馬車,對南宮玨道:“爺,是玲瓏姑娘。”
天香樓的樓主,她來找自己什麼事,南宮玨稍一沉思,便道:“請玲瓏姑娘府上一敘。”
“不打緊不打緊,我與王爺馬車裏說就行了。”
說著,人已經踏上了馬車鑽了進去,冷九都來不及攔,好在南宮玨沒有動怒。
進了馬車以後,玲瓏收起了以往的笑臉,對著南宮玨低低的道:“晉王爺,主子讓我給你帶句話。”
“你的主子?”南宮玨反問了一句,看著玲瓏嬌俏的臉龐,眸中突然湧起一層殺意。
“是誰?”
玲瓏迎上南宮玨的眼眸,不躲不閃,輕笑一聲道:“我家主子說了,讓王爺小心皇後,這個女人心機很深,她與淑妃暗中勾結,就是想早日除掉你,好扶太子上位。”
淑妃,柳夢雪?
這倒是出乎南宮玨的意料,他心裏微沉,知道楚瑜和柳夢雪的關係,本以為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卻沒有想到,也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如果楚瑜知道了,指不定有多傷心。
南宮玨微微點頭,看向玲瓏:“你是白飛羽的人?”
玲瓏微微有些驚訝,隨即釋然:“王爺果然火眼金睛。”
“也算不上火眼金睛,當初看你天香樓裏那裏西涼的飾品,我就有些懷疑了,隻是沒想到,你隱藏的這麼深。”
“那王爺即然知道了,會對我天香樓下手嗎?”
玲瓏的臉上有些擔憂,可是在南宮玨的麵前,卻不得不強硬,因為他一旦對天香樓動手,天香樓死必會消失在這個世上。
南宮玨輕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警告:“一個小小的天香樓,我還不放在眼裏,你們的如意坊已經被我毀了,如果你不想步如意坊的後塵,盡管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本王不介意再將你們毀的更徹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