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楚瑜的聲音哽咽,抱著秋兒的手都顫抖起來:“你不要死,好不好?我在這個世界沒有親人,沒有兄弟姐妹,隻有你了,如果你再走了,連個對我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了。”
楚瑜哭的抽抽答答,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秋兒和劉婆婆對她最好了,如果連秋兒也走了,她該怎麼辦?
秋兒的眼圈也紅了,她握著楚瑜的手,流下淚來:“姐姐,秋兒也舍不得你,好舍不得你,舍不得奶奶,可是我……我太想我的爹娘了,我要去找他們了,我走了,姐姐。”
說完這句話,秋兒的手往下一垂,便閉上了眼睛。
“秋兒……”楚瑜淒戾的哭叫一聲,讓趕過來的上官流風不由的呆在了原地。
他踉蹌了一下,抱在手中的果子頓時灑了一地。
林中響起一聲憤怒的嘶喊,上官流風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跟秋兒追上楚瑜之後,會是這樣一副重逢的畫麵。
剛才在路上兩人還商議著,回了京城,就把藥鋪重新開起來,到時候楚瑜出嫁,也好有嫁妝。
秋兒還不害臊的說,一定要向小姐討一筆嫁妝,好作為她出嫁的費用,流風當時聽了,直笑她不害臊。
剛剛還活蹦亂跳的秋兒,現在卻躺在一片血泊當中。
上官流風隻覺得喉嚨像被人緊緊的攥住,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這種感覺,讓他害怕,就像當年母親死的時候一樣,悲傷、壓抑,忍不住讓人想要逃離。
眼角一片濕潤,上官流風用手一抹,全是淚痕。
握在身體兩側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他的胸腔燃起了仇恨的火苗,看著那些殺手,上官流風衝了過去。
他的世界又一次充滿了黑暗,他想要衝破這種讓人窒息的感覺,手中的劍不停的揮起、落下。
身後的屍體已經倒了一地,血染紅了他的臉龐,他如瘋魔了一般,成了麻木的殺人機器。
冷九等人趕過來的時候,也被眼前的情景給嚇了一跳,縱然是他見過不少死人的場麵,可是卻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的。
地上的屍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殘肢斷臂,鮮血淋漓。
南宮玨守在楚瑜的身邊,看著她悲痛的樣子,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想讓楚瑜鬆開秋兒,可是她卻緊緊的抱著屍體,一言不發。
整個人如同換了一副靈魂,看得南宮玨揪心不已。
秋兒對於楚瑜的重要,他亦是知道的,否則這一路上,她也不會執意要帶著秋兒了。
“阿楚。”南宮玨輕輕喚她,見她沒有動容,繼續勸道:“人死不能複生,你想開一些。”
楚瑜依舊沒有答話,隻是把目光看向了還在揮劍的上官流風,此時他已經將殺手殺的所剩無已。
此時,他拿著一把劍,架在最後一名殺手的肩上,冷聲問道:“誰,誰派你們來的?”
殺手知道他的狠戾,看著死去的兄弟,想到自己也沒有好結果,剛要張嘴咬舌自盡,卻被上官流風一拳將嘴裏的毒牙打掉。
他慌亂之餘想逃,可是哪裏逃得掉,上官流風隻輕輕一揮手,他的腳筋便被挑了。
殺手疼的躺在地上滿地亂滾,不停的叫嚷:“殺了我吧,你們殺了我吧。”
此時,上官流風的理智稍稍回複,他拿劍指著那名殺手,話說的又狠又毒:“淩遲人可以活上三天才命絕,小爺我有的是時間,可以讓你這一輩子都活在淩遲的痛苦裏,說,派你來的人是誰?”
見殺手不作手,他揮劍在他身上刺了幾下,幾片帶血的皮肉被削了下來。
殺手疼的哇哇大叫,最終抵不過疼痛,招了:“是,是皇後。”
聽到皇後這兩個字,南宮玨不由的也震驚了,他走到那名殺手跟前,緩聲問道:“此話當真?”
殺手現在隻想活命,哪裏敢說謊話,連連點頭:“小人不敢撒謊,確實是皇後讓我們來的,她想除了晉王,好扶太子上位。”
南宮玨微微蹙眉:“可是我們的路線,隻有我們自己知道,皇後如何得知?”
“這,這小人就不知道了。”
他們隻是奉命行事,主子的事又怎麼會跟他們交待,南宮玨相信他說的是實話。
“爺,可要留活口?”冷九問道。
南宮玨搖了搖頭:“不必了。”
即然皇後敢派殺手來,就一定有了萬全的準備,再看這些人的行事作風,根本就不是皇宮裏的人。
他就算把人扔到皇後的麵前,她也不會承認,搞不好還會反咬他一口,將自己陷於被動。
上官流風手起刀落,殺手一聲沒吭便咽了氣。
有人在楚瑜的身前蹲了下來,剛開始她沒有在意,直到那人出聲,喚了她一聲:“小七。”
楚瑜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孔,哇的一聲撲到了他的懷裏。
“秋兒死了,我沒有親人了。”
楚若雲的喉嚨也有些哽咽,他輕拍著楚瑜的背部,安慰道:“小七別怕,你還有我呢。”
兩人再次重逢,似有說不完的話語,可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直到楚瑜哭夠了,她才問起來:“當日你說要走,卻連封書信也沒有給我,怎麼這麼狠心?”
楚若雲露出一絲苦澀的笑:“進了王爺的先鋒營,每天都接受加強訓練,其間我也想過給你去信,可是卻不知訪如何說起,說起來是楚家欠了你。”
談起往事,楚若雲心裏一陣愧疚。
楚瑜這才發現,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小候爺,如今已經變得成熟穩重了,再也不是那個不著調的少年郎了。
他的臉不再光滑,下巴上麵長出了胡茬,少了一絲稚氣,卻感覺整個人都成熟了。
尤其是看到他眉角的傷疤後,楚瑜更加心疼了:“世事多變,如今就連你,也變的不一樣了。”
楚若雲搖了搖頭:“不,在我的心裏,小七永遠是我的妹妹。”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有難的?”楚瑜發現,在楚若雲的身後跟著數十名身手不錯的侍衛,他們一直在他們的周圍警戒,看起來很是訓練有素的樣子。
楚若雲看了冷九一眼,對著他一笑:“是冷護衛給我去了信兒,我才得知你們有難。”
見楚瑜依然不解,楚若雲隻好又解釋:“離開京城後,我便被晉王殿下安排到了竇奎的好友,拓跋軒的先鋒營中,昨天接到了書信,我便自告奮勇的來了。”
原來,竟是這麼回事,楚瑜不由的連連點頭。
再次看到楚若雲,楚瑜很是不舍,拉著他的衣袖問道:“那你這次可是要跟我們一同回京?”
出乎意料,楚若雲搖了搖頭,看了南宮玨一眼,又看了看楚瑜,堅定的道:“不,我要留在這裏,成為你們手中的利箭,待到有朝一日需要利箭出鞘的時候,便是你我再次相聚的時候。”
楚瑜心裏滿滿的感動,為有這樣的一位兄弟感到驕傲。
同時,她在心裏也發誓,皇宮裏的那位,一定不會放過她,她要為秋兒報仇。
楚若雲果然如他所說,將南宮玨和楚瑜一行人送出了深山後,便悄然離開了。
雖然沒有給楚瑜留下隻言片語,但她的心卻安定了不少,因為她知道這世上還有人掛念著她。
上官流風一路上都陰沉著一張臉,秋兒的屍體他不許任何人碰,就連梳洗,也是由他親手所為。
雖然不合情理,但楚瑜卻允許了。
在東陵的時候,秋兒和上官流風就天天念叨,什麼時候能夠回大齊。
楚瑜也以為,自己能將她完好無損的帶回去,過回以前那樣快樂的日子。
可是沒想到,她卻死了。
秋兒是一個念舊的孩子,楚瑜不忍心讓她孤身一人流落在外,便將她的屍體火化,要將她的骨灰帶回京城。
隻留下她腕上的一對兒銀鐲子,當作念想,一隻給了上官流風,一隻她自己留下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南宮玨的麵上始終沒有表情,可是楚瑜知道,他的胸膛裏也燃著一把火,一把足以毀滅一切的火苗。
他自小沒了生母,是在皇後的宮裏長大,雖然不是親母,但感情怎麼可能跟一般的人相比。
南宮玨知道皇後希望太子上位,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沒有對太子動手。
隻希望兩人能夠公平公正的竟爭。
在沒遇到楚瑜之前,他想如果他與皇位無緣,便全心全力的輔佐太子,就當是還了皇後的養育之恩。
可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對他動了殺念。
南宮玨伸出手掌,看著自己的手心,突然冷哼一聲。
罷了罷了,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冷九。”南宮玨突然出聲:“你去查一查,皇後是怎麼得到的消息。”
冷九拱手,應了一聲:“是。”
一行人快馬加鞭穿過了長興山,終於在第三日到達了京城。
上官流風回京第一件事,便是給秋兒選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將她安葬了。
他坐在秋兒的墳前,看著冰冷的石碑,暗暗出神。
楚瑜知道,他對秋兒也是有些動心的,可是他自己卻沒有察覺到,等到失去了,兩人卻是陰陽兩隔,隻能來世再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