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你錯了。”東陵皇麵色威嚴,額上的青筋微凸,似沉浸在無盡的痛苦之中。
“朕有這麼多的孩子,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活下來的少之又少?就算是有活下來的孩子,也會莫名其妙的死掉,如果不是有十足的證據,朕也不願意相信,如果不是顧念著與你母妃的感情,朕早就把顧氏鏟除了,朕曾經警告過她,可她非但不悔悟,竟然還連同顧氏一族想要謀反,你覺得朕還能再容得下她們嗎?”
東陵皇一番言語讓白洛離很是震驚,可是這麼多年的想法又豈是東陵皇一番話就能改變的?
她搖著頭,大吼道:“不,我不相信,母妃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她怎麼會謀反?這其中肯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東陵皇的眉頭緊緊皺起,胸口急促的起伏著:“羽兒的母妃何其無辜?珍妃、麗妃、佳妃又何其無辜?她們大好的年華,卻全都葬送在你母妃的手裏,隻因為她們得寵,懷了朕的兒子。”
東陵皇的眼圈微紅,看著白洛離,痛心疾首:“他們,也是你的兄弟啊。”
“夠了,不要再說了。”白洛離痛苦的搖著頭,不想再聽下去:“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今天你們注定要死在這裏。”
“洛離,你當真不念父女之情?”白飛羽沒有想到白洛離如此的執迷不悟,握著刀的手不由的收緊。
“今天,就是拚了這條命,我也會保父皇周全。”
他抬手舉起了長劍,對準了白洛離,怒道:“來吧。”
“你覺得今天你還有勝算嗎?”白洛離冷笑,同時抬起了手,隨時準備放箭。
氣氛開始緊張起來,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白飛羽必死無疑,就在這時,東陵皇從護衛隊中走了出來。
對著白洛離,說了最後一番話:“離兒,你當真不悔悟?”
白洛離看了玉卿言一眼,見他的麵上也是露出一絲疑惑,心中雖然不安,但學是硬著頭皮道:“父皇,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東陵皇背在身後的手,慢慢的收緊,最終又緩緩的鬆開。
他麵相威嚴的看著場中的將士,聲音宏亮堅定:“眾將士聽我號令,把公主拿下。”
什麼?所有的人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東陵皇是什麼意思。
白洛離和玉卿言也覺得事有蹊蹺,兩人互視了一眼,眼睛不由的被東陵皇手中的東西吸引住了。
“兵符?”白洛離陡然拔高的聲音,又飛快的降低了,她急忙伸手往腰間掏去,那裏掛著東陵皇給她的兵符。
看著東陵皇手中的兵符,白洛離終於感覺出了不對勁,她手中的這枚,是假的。
果然,四周的將士在看到那枚兵符之後,全都紛紛調轉刀尖,對準了白洛離的馬車。
事情扭轉的太過迅速,就連白飛羽也有些回不過神來,看著東陵皇現在處變不驚的神情,他也感覺有些直冒冷汗。
如果自己也像白洛離那麼自負,現在是不是已經死在刀下了。
喊殺聲震天,地上的屍體倒了一地,濃鬱的血腥味兒直衝人的鼻孔,讓人作嘔。
白飛羽微微有些皺眉,卻發現東陵皇麵色不變,雙眸死死的盯著白洛離的馬車。
或許在他的內心中,對白洛離還報有一絲期望。
嗖的一聲,從馬車中射出來一支冷箭,東陵皇卻像沒有看到,不躲不閃。
白飛羽急忙扔出手中的長劍,將箭擋掉。
“今天就是死,我也要拉著你們一起陪葬。”白洛離像瘋了一般,將手中的弓箭對準了東陵皇。
士兵反應過來,朝著白洛離的馬車衝了過來,還是玉卿言回過了神,把白洛離推進了馬車,隨即駕著馬車往獵場外逃去。
信號彈升空,玉卿言的暗衛們趕了過來,替他們清理掉了追過來的士兵,為他們的逃脫爭取了時間。
看著身後追來的士兵,白洛離恨的咬牙切齒,她好不甘心,眼看著事情就要成功,卻在重要關頭失敗了。
“納蘭福昕,你的女兒早就死在了那個賤女人的手裏。”正浴血奮戰的納蘭福昕聽到白洛離的聲音,不由的驚訝回頭。
果然看到行宮的方向,圍著重重守衛。
他揮手挑開前來圍堵的士兵,對著身後的侍衛道:“隨我來。”
這些侍衛是他親自培養,自然聽從他的號令,一行人往行宮的方向衝了過去。
白飛羽揮手擋掉飛射過來的暗器,看著納蘭福昕奔去的方向,不由的臉色大變。
那個方向,正是楚瑜給晴天醫治的方向,而且楚瑜還說過,在此期間,萬萬不可被人打擾。
雖說有南宮玨守在那裏,可是兩千士兵已經被他調走前來救駕,留在那裏的不過數十人而已。
如果納蘭福昕聽信了白洛離的話,帶著他的精兵過去,豈不會是壞了楚瑜的事?
白飛羽的額上滲出一層冷汗,回頭大喝了一句:“保護皇上。”
隨後率領眾將士去追趕納蘭福昕,此時大局基本已經定下,隻有少數人還在垂死掙紮,有沒有他在,都沒有什麼意義。
丟下這句話,白飛羽已經奔出了十幾米遠。
隻可惜,納蘭福昕已經殺紅了眼,聽信了白洛離的話,他像一頭狂暴的獅子,已經失去了理智。
竟然命人將火箭射向了行宮,想要放火燒宮。
白飛羽狠命的拿馬鞭抽打馬身,想要快點再快點,隻要過了前麵那座木橋,便能追上納蘭福昕。
可是萬萬沒想到,橋頭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拿起手中的刀將橋上的繩索砍斷。
轟隆一聲,木橋失去了平衡,橋身砸在了山崖壁上。
白飛羽眼睜睜的看著木橋被毀,將手中的長劍朝著那人身上扔了過去,穿了他一個透心涼。
唯一的路斷了,雖然行宮就近在咫尺,但對於白飛羽來說,卻像遠在天涯。
他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天晴……”
正在做手術的楚瑜此時正全神貫注的進行著最重要的環節,額上的細汗不停的冒出,她已經累到了極致,卻絲毫不敢放鬆。
出血的部位已經找到了,幸好老天保佑,離心髒的大動脈隻差了一毫米,若是再深一點,就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震動的聲響由遠而近,楚瑜的眉頭微皺,看來是有人闖入了行宮,她的心有些慌亂。
卻在此時,聽到門外南宮玨平靜的聲音響起:“不用擔心,我在。”
他的聲音像一汪清泉,瞬間將她內心的那點小煩躁給澆滅了,楚瑜定了定神,感覺自己真是多心了。
有南宮玨在,他怎麼會讓人靠近行宮。
其實行宮外麵,已經是一片火海,好在南宮玨反應迅速,命人趕快將火滅掉。
可是門外的納蘭福昕,卻像得了失心瘋一般,他不去逃命反而想要闖進行宮裏麵來。
木樁撞在門上,發出震耳的聲音,南宮玨的臉色陰沉,雙手背在身後食指不停的敲動,顯然他已經失去了耐心。
冷九的濃眉皺成一團,有些擔憂的看著身後的房間,走到南宮玨的身側,拱手道:“爺,下令吧,他們快要攻進來了。”
南宮玨麵色平靜,隻是閉著眼睛傾聽,似乎根本不在乎眼前的危險。
可是冷九卻要繃不住了,再不下令,等到納蘭福昕攻了進來,他們區區十幾人,怎麼可能會抵得過外麵上千的士兵?
大門被震的轟隆隆的響,已經隱隱的有裂縫的聲音傳出來,南宮玨站在原地,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突然抬手,對著冷九做了一個殺的手勢:“行動。”
冷九早就按奈不住,當先便縱身躍了出去,身後的侍衛緊緊相隨,一同隨他躍上了城門。
城牆底下已經聚集了一堆造反的士兵,此時他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城門上,哪裏還顧及到別處。
當他們感覺到頭頂有水淋下來時,紛紛拿手抹了把臉,人群中突然有人驚慌的喊了一句:“這是油,是油啊……”
眾人驚恐的紛紛將身上的衣服往下脫,但為時已晚,無數的火把從牆上掉落。
砸到人群中,火一沾到油,便轟的一下燒了起來。
啊……啊……
慘叫聲不時的從火海中傳出,一個個火人打著滾的胡衝亂撞,沒有被火燒到的人被這些人一撞,身上全都燒了起來。
火勢越來越大,死傷越來越多,就連納蘭福昕也沒有料到,居然有人會出此計謀,將他的大軍打的潰不成軍。
他還以為一路暢通無阻,是敵人太弱,可是現在才明白,他真是太蠢了,實在是太蠢了。
因為唯一的生路已經被他斬斷,吊橋下便是萬丈深淵,那些被火燒著的士兵不堪忍受被火焚燒的痛苦,全都摔到了水裏麵。
看著抱頭鼠竄,狼狽逃竄的士兵,納蘭福昕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他輸的實在是太慘,他竟然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往前一步是火海,往後一步是地獄。
無論選哪一樣,他都沒有生還的可能。
隔著人群,他看到了城樓上與他遙遙相望的身影,納蘭福昕的神情一滯,隨即就釋然了。
“怪不得,原來竟是他,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