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玨冰冷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宮人和太監,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海公公的身上。
握在袖管裏的拳頭,不由的緊緊一攥。
“帶本王過去看。”生怕有人再在屍體上做手腳,南宮玨急忙往楚若蘭的院子走去。
那小太監遞了個眼神給海公公,海公公暗暗的點了下頭:“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帶王爺前去,真的是,這麼件小事也來煩皇上,有王爺出麵,定能料理妥當。”
小太監點了點頭,給南宮玨往前邊帶路去了。
待到南宮玨一走,海公公翹著蘭花指不由的冷哼一聲:“死了?死了才幹淨。”
從光明殿到後宮,短短不過一柱香的距離,可是南宮玨到達的時候,楚若蘭的屍體正被人蓋上白布往外抬。
雖然是太子的女人,可是當事人卻連個麵也沒有露,聽到稟報也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派人通知了國公府,讓他們前來領人。
呂氏趴在楚若蘭的屍身上,嚎啕大哭:“女兒啊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啊,如今你走了,讓我怎麼辦啊?嗚嗚嗚……”
楚懷仁站在一邊,雖然臉上帶著痛惜的神色,可明顯他要淡定的多:“身為國公夫人,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還不快快起來。”
哭得正起勁兒的呂氏不由的抬頭,怒目看向楚懷仁:“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當初心慈手軟,把這個掃把星領回來,我的蘭兒又怎麼會死?那個女人心如蛇蠍,她害死了我的蘭兒,我定會讓她償命。”
“現在她已經被關入了大牢,你還想怎麼樣?”被當眾揭了短的楚懷仁氣的有些跳腳:“大不了一命賠一命,你以為謀害皇子,那是小罪嗎?”
“一命賠一命?”呂氏冷哼,眼中淬出毒芒:“哪有那麼便宜,我要讓那個賤人受千刀萬剮之刑,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你亂發什麼瘋,當這裏是什麼地方,豈由你撒野?”楚懷仁被氣的不輕,上前就去拽呂氏的手,可是卻被她掙脫了。
喪女之痛,讓呂氏完全失了心神,整個人瘋瘋癲癲的跑了出去。
楚懷仁見狀,急忙讓楚若雲前去追她,可別再惹出什麼禍端才好。
剛跑到門口便看到了站在那裏的南宮玨,楚若雲對他微點了點頭,南宮玨會意,示意他離去。
楚懷仁也發現了門口的異樣,向南宮玨這個方向看來,見到是他後,不由的行了個禮:“見過晉王殿下。”
“國公大人不必多禮。”知道他心情不佳,南宮玨示意他不必多禮,揮了揮手,讓他平身。
楚懷仁的目光閃爍,眼角含有淚花,感恩的點了點頭:“老臣謝晉王殿下。”
“人死不能複生,國公大人節哀。”客氣的說了兩句,南宮玨的目光在楚若蘭的屍身上淡淡一掃。
隨即對身後的侍衛道:“封鎖現場,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
很快,有侍衛便將楚若蘭的院子圍了個嚴實。
南宮玨這才抬步往屋內走去,目光往殿內一掃,見殿內的門窗嚴實,屋內看似並未有打鬥的痕跡。
可是這也隻能迷惑普通人,南宮玨隻一眼便看出,這是一出偽造的自殺現場。
吊在橫梁上的白綾乍看沒有什麼,但是那個結打的十分巧妙,楚若蘭是一個普通女子,怎麼會打如此繁瑣的結?
他的心中有了主意,便調頭往外走去,大理寺他要親自去一趟。
晉王殿下的突然到訪,讓正在悠然自得喝酒的魏詢猛然嗆了起來,顧不上身上被酒液浸濕,連滾帶爬的爬了起來,往外奔去。
“下官迎駕來遲……”
還未等他身子站穩,把話說清楚,麵前的人影一閃,南宮玨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身後是大批的皇家侍衛,個個虎背雄腰,刀槍鋥亮。
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森森寒芒。
南宮玨並未理會他,在上座坐定了,對著魏詢道:“把人帶上來。”
帶人,帶什麼人?
魏詢有些愣神,看著南宮玨冷峻的麵容早已經嚇的六神無主,見他這副窩囊樣,冷九將腰間的長劍一送,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大膽,你敢違抗晉王殿下的命令嗎?”
魏詢差點兒尿了褲子,這才明白過來南宮玨說的帶人,帶的是誰了。
除了是那個把晉王府翻了天的楚瑜,還能是誰啊?
這世間還有哪個人能讓晉王殿下如此上心,又如此縱容的人呢?
“是,是,下官這就去。”魏詢回過了神,急忙吩咐下去:“一群蠢材,還不快去把七小姐請出來。”
蠢材們應著聲,手軟腳軟的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南宮玨的眼眸微垂,驟然出聲:“本王親自前去。”
說話間,人已經站了起來,往牢房的方向走去,魏詢不由的瞪大了眼,剛想說什麼,卻見冷九正狠狠的瞪著他。
慢悠悠的從腰間掏出腰牌,在他眼前一晃:“皇上有令,此事已經全權交由晉王殿下處理。”
見到那金燦燦的厚重腰牌,魏詢直覺得身上像被抽離了靈魂,要是被晉王知道了他對楚瑜濫動私刑,隻怕他會吃不了兜著走。
張了張嘴,他無力的苦笑一聲,真是後悔拿了萬貴妃的好處,眼下他這不是給自己逼上了絕路?
跟在南宮玨的身後,魏詢成了軟腳蝦,暗自祈禱楚瑜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他一條生路才好。
可是到了大牢,他不由的傻了眼。
先前他想對楚瑜動刑來著,可是根本就沒有動成,便被玉卿言給救了下來。
知道楚瑜的後台硬,雖然他麵上對萬雨薇的命令假意迎合,可是私下裏卻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生怕怠慢了這位姑奶奶,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可誰知,魏詢在看到楚瑜的瞬間,不由驚呆了,他好吃好喝的供著還是出了岔子。
此時楚瑜有氣無力的躺在稻草堆上,哪裏還有半絲力氣。
她的這副樣子,明顯是被人虐待了啊。
魏詢有口難言,不知道該如何辯駁,隻能小心的賠著笑臉,對著南宮玨道:“王爺,這,這,下官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送進來的飯菜楚瑜一口沒動,就連大牢裏的水也沒有喝上一口,關在這種地方,她怎麼能不長個心眼。
萬雨薇打定主意要害她,必定不會讓她好過。
飯菜她都拿銀針試過了,全都在裏麵加了料,別說吃上一口了,就連沾上一下,隻怕都會七竅流血而亡。
聽到門口有動靜,楚瑜睜開了眼睛看到一臉鐵青的南宮玨,不由的露出一絲微笑:“快給我拿些水來,快要渴成魚幹了。”
她的嘴唇上已經有了裂痕,稍微一動裂痕處便會出現血絲,鑽心的疼。
見她這副樣子,南宮玨的眉頭緊緊皺起,猛然回頭看向魏詢:“本王怎麼不知這大牢改姓魏了?”
魏詢嚇的臉色一白,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下官確實是送了好飯好菜,隻是七小姐不吃,下官也沒有辦法啊。”
好飯好菜?南宮玨冷笑一聲,一腳踢翻了地上的飯碗,落在了角落裏一隻死僵了的老鼠身上。
“這就是你所謂的好飯好菜,拿摻了毒的飯菜給人吃嗎?”
魏詢的身子哆嗦起來,他連連搖頭:“下官該死,下官該死,還望王爺贖罪。”
萬雨薇他哪裏敢扯出來,就算是說了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毒飯菜是他差人送的,如果他說了那可是汙蔑貴妃,罪加一等。
狠狠一腳踢在魏詢的胸口上,冷九上前將腰間的水袋遞到南宮玨的手中,又差人把下了毒的飯菜包好,這才對侍衛道:“把魏詢押起來,和楚瑜一同押入皇宮。”
抱著楚瑜瘦小的身子,南宮玨小心的將水袋遞到她的嘴邊:“慢慢喝,不要著急。”
楚瑜早就渴的有氣無力了,聽到有水喝,這才抱著水袋狠狠的灌了幾口,可是因為喝的太猛,嗆的連聲咳嗽起來。
“慢點,別急。”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南宮玨慢慢的給楚瑜順著氣。
過了好一會兒,楚瑜的氣才平息了,衝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笑道:“我還以為我會渴死在這裏。”
“有本王在,又怎麼會讓你有事。”南宮玨輕笑了一聲,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告訴楚瑜這個消息:“楚若蘭,死了。”
死了?楚瑜雖然有些驚訝,但隨即也明白過來了,那些人布的這是連環局,楚若蘭的死,隻怕也是針對她的。
“她這一死,我豈不是連辯白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會讓自己蒙受這不白之冤?”南宮玨揶揄的一笑,根本不相信楚瑜的話。
他不相信,楚瑜會沒有辦法為自己洗白。
“這個鍋我不背,隻要讓我見了屍體,真相自然會大白。”楚瑜伸出了手腕,對著南宮玨一笑:“所以,還請王爺鎖了我,進宮麵聖。”
麵前的手腕白皙纖細,但因為牢裏冰冷,十根手指已經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