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嚇了一跳,卻並未走開,伸手撥開那女人的頭發,才發現是方才那群舞女其中的一個。
他正要伸手將人拉上下,水裏卻忽然伸出一隻蒼白的手驟然抓住他的手腕,使勁將他往河裏拽。
孔晟一個站不穩,登時被嚇得跌倒在地,扒著船幫子死死的不撒手。
“孔公子?你怎麼了?”
姑娘們隻敢站在船艙門口遠遠的看著他,見他像是在掙紮,更是沒一個敢過來的。
“是人是鬼!上來說話!”
孔晟氣急了,卻發現那水下人力大無窮,而正此時,那些原本被拽下去的舞女們一個個的從下頭浮了上來。
都是常年在這花船裏跳舞的,自小練習水性,也不用誰拽便自己遊了兩步跳上了甲板。
孔晟的手還是被死死的拽著,打量那隻把在自己手腕的手,生的十分細長白皙,看起來是個女人的手。
孔晟心思一橫,便直接反握住她的手心,想將她從湖底拽上來,他還沒來得及這樣做,喬羽凰便已經鬆了手。
孔晟撲了個空,打量一眼平靜的湖麵,既覺得方才發生的事情不可思議,又覺得有些後怕,想了想便回頭吩咐道,“你們都給我跳下去找,看看是誰躲在水下敢嚇本少爺!”
有幾個隨從當即入水,但喬羽凰已經回到了原本的船上。
而孔晟所在的花船上,方才上來的幾個舞女都是一臉恐懼的看著他,見孔晟朝她們走來,有幾個膽子小的,還害怕的直發抖。
孔晟不解,“你們到底怎麼了?是誰拉你們下水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舞女們哆嗦著嘴唇回答,卻不敢抬頭看他。
看這些人奇怪的樣子,孔晟更是一頭霧水,“到底是誰?是不是有人在水下惡作劇,想暗害本少爺?”
“是,是一個女人。”其中一個舞女看著他一邊發抖一邊說道,“那個女人長發像海藻一樣,臉和身上都好白。”
她其實也並沒有看清楚,隻是在水下因為過分害怕,便將自己想象的樣子重疊在了那個女人的身上。
“她,她說她是孔少爺以前的相好。”
孔晟一愣,倒真的在仔細回想在子音之前,他接到過府中的姑娘,可想來想去,實在是太多了,他根本想不起來是誰。
“她有身體特征嗎?”
“她說,是,是孔少爺害死了她,她的冤魂才遊蕩在這湖裏,今後若是看到孔少爺還敢帶著女人到這湖上來遊船,她,她就全都拉下去給她陪葬。”
這話是喬羽凰在水下傳音說給幾人聽的,她不過是發現自己的內力可以做到這樣的事,就炫耀了一把,沒想到這些女人也全都能夠聽見。
顯然這船上的人都很相信舞女所說的話,畢竟方才被拉下去的舞女不止一兩個,又同時浮起來,如果不是鬼,一個人是怎麼做到的呢?
“公子,下麵什麼人也沒有。”
正這時,下去搜尋的侍衛也遊了上來。
孔晟麵色發青,他還是想不起來,這湖裏到底有那個女人為了自己自殺,既有些不相信,又覺得太離奇。
而這會兒那些個姑娘們卻全都是看瘟神一般的離他遠遠的,個個都堵在船艙處,生怕自己被他連累。
畢竟比起榮華富貴,還是性命比較重要。
孔晟有些惱火的看了幾人一眼,又看了一眼平靜的湖麵,實在是沒了法子才坐在一旁生悶氣。
而這會兒喬羽凰的船上,她方才跳下去沒想那麼多,因此這會兒身上全都濕透了,雖說穿的衣服厚,可有風吹來,那濕噠噠的衣服便更涼幾分。
“阿嚏!”
喬羽凰打了個噴嚏,一麵吩咐正在擺渡的船家,“麻煩您快些靠岸。”
船家應聲,正坐在外頭的君錦炎看她一身濕漉漉的還是皺了眉頭,扯下自己的外衫便罩在了她的身上,有些責怪的問道,“水這麼涼,為何為了戲弄他跳下去呢?”
喬羽凰回頭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淡語氣淡淡,“就是想戲弄他唄,還需要理由啊?”
君錦炎一時語噎,卻覺得她不會做任何沒有理由的事,眼下雖然沒說什麼,卻還是令船家快些靠岸。
三日後。
“聽說了嗎?聽說丞相府的大公子孔晟害得花樓裏一位姑娘自殺殉情,如今冤魂還在那湖底,前幾日他遊湖,撞見了她的冤魂,差點連累那些姑娘被女鬼拖下去呢!”
“可不是嗎,我也知道,還不是那孔公子仗著自己父親是丞相,成天到處風流快活,辜負了許多好女子,否則怎麼會鬧出這事兒!”
“可別亂嚼舌根,或者讓人聽見了,把我們也拉去沉塘了!”
京城的大街上,幾乎處處都傳來那天晚上關於孔晟和那位湖底冤魂的傳言。
果真是人言可畏,喬羽凰原本也隻是想警告一番那花樓裏的人,沒想到這才幾天的功夫,莫說是花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曉了。
孔晟因著外頭的傳言這些日子是苦不堪言,不止上朝時別的大臣們有意無意的暗示他要節製,若是對不起人家就請個法師超度好好上柱香,還有不少同僚把這件事當成笑柄,成天說若不是他父親,他什麼都不是。
府裏的兩個庶子因著這事兒膽子也大了不起來,不止故意當著他的麵學老百姓的傳言,還飛書給了父親。
孔晟哪裏不生氣,可他想了三天都想不起來到底有誰跳湖了!他饒是想請法師來超度,也不知曉為誰超度。
“公子就不要在意傳言了,那些人不過是吃飽了閑的沒事,才喜歡到處議論別人,子音相信公子。”
孔晟正悶在屋裏想,就見子音端著點心進來,語氣柔柔道。
“瞧這幾天公子便憔悴了這麼多,可心疼死子音了。”
子音說著話,那柔媚的眼神也朝他飛了過去,孔晟雖是心情鬱悶,可看著子音還是好轉了不少。
子音也不是不怕,隻是就算怕,也遠比不過她想長久呆在這丞相府的心思。
畢竟在丞相府,孔晟能寵的她上天入地,若是出了丞相府,便又隻能回到花樓過以前的生活了。
天差地別,她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公子,將軍府的二小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