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南宮軒和琉月離開梁都,連夜駕輕舟沿通濟渠南下,到達通濟渠和淮水交彙處,此時沿渠南下不半天可抵江都,若西轉入淮則幾個時辰到達鍾離,本來交通非常方便。隻可惜李子通於此駐有戰船,又以鐵練橫渠,不準任何船隻通過。
他們不想節外生枝,就在那裏棄舟登陸西行,過鍾離而不入,改為南行,隻要抵達長江,便可設法坐船西上,省時省力。
沿途他們飲用的是山泉的水,餓了摘兩個野果子果腹,幸好兩個人的武功都到了有些返璞歸真的境界,如此清苦倒也符合練功的條件。
歇下來時南宮軒便鑽研魯妙子傳他的手抄秘本,水玉兒在旁用她一些學自現代的知識隨口聊聊。
南宮軒驚歎琉月有如此淵博的知識,而琉月則對他的領悟能力大加佩服。更多的時候,琉月則纏著南宮軒給她講解些人體的穴位,擺弄著雙龍送她的那個黃金算盤,好為她的“彈指神通”的夢想做準備。
兩人一路上都有自由自在,忘憂無慮的輕鬆感覺。
南宮軒既下定決心去把素素母子救出,反可拋開心事,不再朝這方麵去鑽牛角尖,一路上又有佳人在旁陪伴,所以心情自然好到不能再好。
而琉月則在究竟要不要幹擾他的路線或時間方麵做足了思想鬥爭。要知道,她隻要僅僅耽擱了一下,說不定這次在路上就碰不到石青璿了。
可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做。
一日傍晚,他們翻過一座高山,來到山腳處,一道河澗蜿蜒流過,竟有橋跨河,連接盤山而上的幽徑。
南宮軒心生好奇,想不到在這種人跡全無的荒山野嶺,竟有此勝境,便提議上山遊覽一番。
琉月笑著說道:“人家在此,正是要避開俗世,我們如此登山遊覽,說不定會擾人清修。”
南宮軒恍然道:“還是我思慮不周,月兒說得對,我們還是改道而行吧。”
兩人正要轉身而去,忽然一陣清越的簫音,從山上遠處傳來。
兩人同時動容。
簫音在大自然風拂葉動的優逸氣氛中緩緩起伏,音與音間的銜接沒有任何瑕疵,雖沒有強烈的變化或突起的,但卻另有一股糾纏不已,至死方休的韻味。
簫音忽斂,南宮軒看向琉月,滿臉詢問的表情。
琉月苦笑,知道南宮軒聽出是誰所吹,想上前拜會,心內暗歎一聲,點頭回應。
果然該來的,死也躲不掉。
兩人展開腳法,不片晌抵達半山,奇鬆怪枝橫撐下,有座八角小亭,靠山一邊有道小泉,清流涓涓,另一麵是崖緣,可西瞰落日蒼莽虛茫、變幻多端的美景。
南宮軒和琉月駐足觀賞之際,山腳處傳來一聲尖嘯,接著是另一聲回應,比先前的尖嘯離他們接近多了。
琉月感到前後兩下嘯聲,都充滿著暴力殺伐的味道,令她聽到心頭就一陣不舒服。知道必是向雨田的四個惡徒弟到了。
快速的拉了拉南宮軒的袖口,兩人眼神交流之後,立即騰身而起,躲往附近一株大樹的枝葉濃深處,靜伏不動。
琉月靜靜的看著屬下亭內連續出現的“四大惡人”,心下暗暗心驚。本來她以為,這幾個人最多隻是跑龍套的,可是親眼所見他們的武功修為,這才相信南宮軒如果能一會兒按原來的命運打死丁九重,那才是幸運至極。
再怎麼不濟,他們也是向雨田的弟子,實力不可小覷。
南宮軒向她打著手勢,意思是讓她屏氣收斂毛孔,防止下麵的四大惡人察覺。
琉月嫣然一笑,隨意發動一個結界,隔絕了外界對這裏的察覺,更加之封閉了聲音。口中說道:“軒二哥,你看他們是什麼人呢?”
南宮軒知道琉月結界的妙用,遂也放心的說話道:“聽他們的談話,好像是二十年前縱橫江湖的四個惡人。也不知石小姐用簫聲招他們來是為了什麼。”
琉月知道這時候如何勸他,他都定會過去看看。
再說她也不敢確定,如果這時沒有南宮軒在,石青璿是否能一個人麵對這四大惡人。當下說道:“看他們的架勢,說不定是要找石小姐尋仇,我們過去幫下忙吧。”
南宮軒哥點點頭,掏出嶽山的麵具戴上。琉月想了想,從介質空間中拿出一個帶麵紗的鬥笠。
南宮軒在途中已經對琉月經常變出東西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見她拿出一個鬥笠,還是疑惑的問道:“怎麼?為什麼擋住臉呢?你不想認你這個姐妹嗎?”
琉月苦笑,知道寇仲和南宮軒經過祝玉妍那麼一說,都認為她是碧秀心和石之軒的女兒,換句話說,認為她也是石青璿的姐妹。可是,她知道這事情不是這樣的,又不好解釋,所以說道:“我怕她一見我之下,會心神不寧。等對付完這四大惡人之後再說。”她是想用障眼術,可是上次祝玉妍識破之後,她就很後怕,尤其這四大惡人更是魔功出身,也可能會對他們沒有用處。
南宮軒了解的點點頭,眼神又轉往下麵的四大惡人,為下麵進行的詭異事件倒抽一口涼氣。
琉月也看得無語,魔門講究絕情絕性,但是也把人的感情看得太輕了。如此的背信棄義,怪不得他們永遠不會相信別人。
南宮軒看著他們陸續走遠,深吸一口氣。
琉月知道是時候了,揮手撤掉結界,兩人跳下樹來,追著四大惡人的方向攀山而去。
扮成嶽山模樣的南宮軒和頭戴竹笠的琉月,並肩踏上登廟的山路。
窄路忽地開闊,在斜陽夕照下,一彎山溪在密密層層、挺拔粗壯的楠樹林中蜿蜒而來,潺潺流動。最動人處是林木間有三條小巧又造型各異的小木橋,互為對襯,各倚一角,形成一個三角形的小橋組合空間,罩在通往寺廟的唯一林間通路處。
山路斜斜深進山中,穿過另一座密林後,是近百級石階,直指廟門。
這座沒有名字的古廟,依山座落在坡台之上,石階已有被破毀損裂的情況,野草蔓生,顯是被荒棄了一段日子,在黃昏的幽暗中多了份陰森的感覺。
琉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甘心,拾級登階。
石階盡於腳底,洞開的廟門內裏黑沉沉的,透出腐朽的氣味。
南宮軒沒有絲毫猶豫,跨過門檻,踏進廟內。
燈光倏亮起。
琉月定神一看,隻見一位長發垂腰的女子,正背對著他們燃亮佛台上供奉菩薩的一盞油燈。
佛像殘破剝落,塵封網結,一片蕭條冷寂的氣氛。
琉月四下看去,正奇怪為何四大惡人一個不見,石青璿那清越甜美的聲音在她耳旁輕輕響起道:“請問兩位來何事拜訪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