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請起,這裏是偏殿,又沒有什麼人,無須多禮。”攝政王緩緩道。
顧修德卻道:“臣不敢。”
他是真的不敢。
朝政都在攝政王的手裏,他是說一不二,誰敢得罪他。
為了自己的官位,顧修德情願伏小做低,絕對不敢僭越。
攝政王看著他,“我讓你起來你就起來吧。”
“……是。”顧修德訕訕的站起來,垂著頭站在一旁。
“你回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宅子住得可還習慣?”攝政王忽然開口,言語都是關懷之意,卻把顧修德給嚇著了。
“好好……一切都好。”顧修德結結巴巴的。
被攝政王過問私生活,似乎不是什麼好事。
是不是自己的姊妹弟兄又惹禍,連累到自己了?
還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聽說你府中,是你的長女在掌事?”攝政王問道。
顧修德點頭,“臣知道這不符合規矩,不過如今家中人裏,也隻有她能擔當重責了。”
攝政王輕輕頷首,看來他知道顧柔不容易,也知道在外人麵前維護她。
“她年紀輕輕本事卻很大,我也是聽說了許多關於她的事情。”攝政王語氣變得幽緩,“顧大人府中有這麼一個寶貝,真可是高枕無憂了。”
顧修德一臉的懵然。
一般來說,上司這麼說,做下屬的就會毫不猶豫的把東西獻上去。
可這是自己的女兒,不是東西。
再說他也不舍得。
他本打算是給顧柔說個家世清白的書生的,不讓她受委屈,可是送去攝政王府裏,卻是大材小用了。
“王爺。”顧修德就給跪了,“我……她是我亡妻所生,不是現在妻子生的,我虧欠她太多,萬不能因為王爺喜歡她,就把她當成東西送出去,還請王爺見諒。”
某王淡笑:“你不送我,不怕我砍你腦袋?”
顧修德臉色一白,“怕。”
“哈哈哈。”攝政王就笑了,“顧大人你起來吧,我可沒有說要砍你腦袋,至於你的長女,本王是想娶她為妻的。”
“什麼?!”顧修德整個人都呆住了。
……
從偏殿裏出來,顧修德走了幾步,隻覺得腿肚子發軟。
攝政王是怎麼知道顧柔的?
又是怎麼想的要娶顧柔的?
而且還說,過了老太爺的喪期,就來提親,不讓他給顧柔另覓他緣了。
更重要的是,不是側妃,是嫡妻,是正妃!
這對顧家來說,是無限的光榮。
是任何一個人家想都不敢想的。
他也明白,以這樣的家世,顧柔嫁給一個王侯都是勉強,更何況是攝政王呢?
這事兒,還真是奇怪了。
——
書房內,顧修德從回來就坐立不安的。
想了許久,他就讓人去請顧柔。
顧柔還什麼都不知道,帶了一盅補湯過來。
顧修德看了看她,直接了當的問:“你是不是見過攝政王?”
顧柔一愣,立刻就解釋:“爹忘了嗎,前些日子跟著宋姐姐去踏青,在內湖就遇到過一次。”
至於她私底下和攝政王的事情,沒必要說出來。
“就一次?”顧修德問道。
顧柔頷首:“就一次。”
顧修德微微沉吟,他抬頭看了一眼顧柔,又垂下眼瞼,“奇了怪了。”
“爹,發生了什麼事?”顧柔也蹙眉,最近這段時間,事情都是圍繞著“攝政王”展開的,這讓她也跟著多心多疑起來。
“今兒攝政王,找我回話。”顧修德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訴給顧柔:“他說要娶你做正妃嫡妻。”
顧柔並沒有顯露出多驚訝,隻是深深地蹙眉:“爹,你答應了?”
“為了顧家,我……”顧修德抿抿唇:“他說不會委屈你,要明媒正娶娶你,又說你這樣的性子嫁給普通男子未必能顯現你的優點,可是嫁給他就不一定了。”
顧柔看著他,“這話是他說的?”
“是。”顧修德就道。
顧柔輕歎,“爹,女兒配不上。”
她不是妄自菲薄,而是真的配不上。
她覺得自己和攝政王是沒有共同語言的。
沒有共同語言的夫妻,也隻是和諧相處,卻做不到和和美美,就算做到了也隻是表麵。
顧柔不會委屈自己的。
顧修德也陷入到沉默,他自然是覺得自家的女兒最好了,可若說是門第,確實低了一些。
總之,父女二人各懷心事。
良久,顧柔就道:“爹,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我會找機會和攝政王解釋的。”
“你怎麼解釋,我看他是勢在必得。”顧修德就道。
“總會有辦法的。”顧柔幽幽的說。
“反正他也不會明天就來提親的。”顧修德說道:“那就等等再說。”
顧柔也點頭:“說不定過兩天,他就改變主意了。”
可是真的會嗎?
顧柔也不確定。
回到青墨齋,顧柔坐在羅漢床上,歎了又歎。
她才發現,最讓她心煩的事情,竟然是來自曾經給過自己諸多幫助的人。
這種你不好拒絕,也不好得罪。
她輕聲呢喃:“要是青墨在就好了,想來攝政王也不敢勉強我。”
真是苦惱啊!
——
白天,顧柔眼瞼下多了烏青。
孫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十分的擔心。
顧柔也不能說出去,隻能一個人苦惱。
這事還沒理出來頭緒,定遠王府卻派人送來了消息,就說顧雅出事了。
顧柔聽到了消息,眉頭一簇:“終於動手了嗎?”
她早就說過,定遠王府和王妃是絕對不會允許繼承王位的長子是庶出的。
其實這種事在大宅門裏屢見不鮮。
而顧雅卻偏偏不記得這些。
這麼一說,顧家的人自然是要去的。
郭氏雖然搬走了,可還是拉了老夫人,和三個妯娌一起。
當然還有顧柔和顧嫻顧倩。
顧家一大家子人都差不多去了定遠王府,聲勢浩蕩。
顧柔隱隱覺得,郭氏是帶著她們去上門吵架的,不是去探望顧雅的。
見到了郭氏,老王妃還哭,“你瞧這是怎麼說的,是個成了型的男胎。”
郭氏嚎啕大哭,“我的女兒啊,你這是遭罪了,是誰想要害你們母子啊!”
顧柔扭頭,就看到了定遠王府的新王妃。
她也在看著顧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