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紀文走向顧修德等人,問了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倒也不見外。
顧修德就道:“家裏人多,事情都有人做,你照顧好顧蕙就行了。”
陳紀文就點點頭。
此時,曹氏和顧蕙都已經不哭了。
顧蕙去顧修信的靈床前,磕頭。
磕完頭,她站起來,才瞧見了翠屏。
她十分瞧不上翠屏,覺得她不配做顧家的姨娘,愛答不理的。
翠屏麵無表情,她想,三老爺死的時候,隻把幾個不是曹氏生的孩子托付給自己了,那曹氏生的,就和他沒關係了。
“去把顧俊抬過來。”顧修德就對一旁的小廝說:“他三哥的親生兒子,必須在靈堂前守著。”
“老四,這不好看。”顧修義不讚同,“顧俊腿腳不方便,被吊唁的人瞧見了丟人。”
“沒兒子在靈前盡孝才丟人。”顧修德生氣的說。
這個時候哪個更重要,他曾經沒有兒子,自然是知道的最清楚了。
曹氏又哭起來,這算個什麼事啊。
自己的兒子落得連給老子送終的下場都沒有,人不知所蹤,讓庶子占了便宜。
“四叔。”顧蕙蒼白的唇瓣抿成了一條線,“他隻是庶子。”
“嫡子庶子有什麼分別,都是你爹的兒子,難道你忍心看他靈前連個孝子都沒有?”顧修德冷冰冰的問道。
顧蕙一怔。
“蕙姐兒,去世的可是你親爹,你就沒什麼表示嗎?”郭氏問道。
顧蕙深吸了一口氣,“自然是有,我出二百兩銀子,請鼓樂,還有挽聯花圈這些都算我的。”
二百兩確實不少了。
這時,顧俊被人抬著進來,他已經披麻戴孝,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大伯,二伯,四叔。”顧俊泣不成聲。
顧蕙厭惡的看著他,滿是鄙夷。
“俊哥兒,你兄長不在家,你爹的喪事你要撐起來,你放心我們會幫襯著你。”顧修德就道。
顧修禮和顧修義倒也沒有說什麼,反正他們又不出錢隻出力,沒什麼好說的。
顧俊點點頭。
事情發生在深夜裏,要明天一早給親戚或者朋友送信兒。
顧柔已然吩咐了廚房,做些宵夜出來。
“天氣這麼熱,這遺體是不是該做點準備?”顧修禮就問顧修德。
顧修德就道:“往靈床下麵擺些冰塊,有白綾罩下來別人也看不到什麼。”
說起了冰塊,顧修禮有些沒辦法直視顧修德,“前些日子,你嫂子……”
“大哥,那是內宅的事情,我不好說。”顧修德淡淡的說:“隻是顧柔挑起這麼大的擔子,做伯娘們的本應該都幫襯著,從來沒有搗亂的。”
顧修禮訕訕的,沒再說什麼。
他也是體麵的人,也從來不摻和內宅的事情。
隻不過這件事不全是丁氏的錯,都是賀氏攛掇的。
謝長勝跑來問顧修德:“老爺,這喪事席麵該如何安排,六小姐說她沒辦法做主。”
“咱們有飯莊……”顧修禮開口:“用不著那麼麻煩。”
“大哥,不是你一家的買賣,不如就找過來商量一下,長勝請六小姐來。”顧修德就道。
“是。”謝長勝這就去。
在偏廳,幾家人都聚齊了。
一起商量席麵的事情。
“怎麼說都是一家人,這席麵我們包了。”丁氏很痛快。
郭氏沒吭聲,三天讓人白吃白喝,她哪裏願意,不過她不能說出來就是了。
曹氏一直在哭,總之就沒停下來過,這也是一種逃避的辦法。
顧蕙也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皺著眉頭,似乎非常的不高興,到看不出什麼難過來。
“爹,停靈就要好些天,咱們顧家也不是小門小戶,往來的人也一定不少,把廚子請來還耽誤著飯莊的生意這也不好,我覺得還是另外請一個廚子來吧,這銀子咱們也不是花不起。”顧柔淡淡的說。
她可不是什麼好心泛濫,而是防止事後會發生口舌。
飯莊還有賀氏攪和在裏麵,將來一旦發生衝突,賀氏一定會說你們府上三老爺過世,那喪禮席麵還是我們辦的,一分錢都沒有要。
顧家不是沒錢,怎麼能落人把柄?
顧修德十分讚同顧柔的話,也把話說開:“這買賣裏還有賀家的事情,今兒的喪事是顧家的,咱們顧家不是沒錢,用不著欠人人情。”
事不關己的郭氏最先開口:“四弟擔心的對,那就按照四弟說的做。”
不然花飯莊的錢,就是花她自己的,她怎麼能願意。
有人樂意往外掏銀子,她才不會攔著。
父女倆心意相通,顧柔就讓管家謝長勝去辦了。
宵夜做好了,幾家人都在偏廳裏用的,然後就是安排守夜的事情。
雖然顧晟不在,可顧麟和顧芃卻都在家,他們二人就把這件事給承擔下來。
顧修德就道:“顧麟,你照顧著顧俊,他身體不好,讓他多歇著,明後幾天還有得忙。”
“是,四叔你放心吧。”顧麟就道。
不到半年,顧家竟然走了兩個人,誰的心情都不好。
顧柔去勸翠屏,“姨娘也去睡一會兒吧,晚上有男人守靈。”
翠屏剛剛吃了一大碗麵湯,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俺沒事,俺坐在這裏挺好的。”
顧柔隻能叮囑夏荷,“照顧好姨娘,之前讓你伺候三老爺,以後你就伺候姨娘。”
“是。”夏荷點點頭,她還擔心三老爺死了之後,自己該去什麼地方。
能服侍姨娘倒也不錯。
顧蕙聽到了顧柔的安排,隻冷冷的來了一句:“她也配人伺候。”
說完,扭身而去。
顧柔隻是微微一笑,“姨娘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翠屏點點頭。
顧柔從靈堂裏出來,抬頭看著遠處,隻見天已經微微的亮起來了。
回到青墨齋,她沒讓孫媽鋪床,隻是脫了外衫躺在了羅漢床上。
孫媽就道:“三老爺竟然說走就走了。”
這病是慢性病,不像是怎麼快就發作的。
顧柔幽幽的說:“我聽周盈向大夫打聽的,三伯父他從牢裏出來之後,身子骨就不好了,出來之後曹氏也沒有好好的給他補一補,他又喜歡往煙花之地跑,得了一個病又得了另一種病,數病齊發,才會走的這麼快。”
孫媽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小姐,我聽其他院子的人說,三老爺死的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