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她做什麼,平白給了她臉,讓她覺得咱們好欺負。”顧湘十分的氣憤,指著自己的親妹妹數落起來。
“我也是為了母親好。”顧沄急紅了臉。
“我看你才是糊塗。”顧湘斥責:“若是你什麼都不說,也就沒有這樣的事情了。”
“這……”顧沄氣道:“你們先提了銀子的事,她又是裝病又是請了太醫,連四哥那邊也是對此事十分不滿,我是怕你我都走了,母親會受委屈。”
“你知道什麼,我這輩子就不離開母親了,我會伺候著母親。”顧湘就道。
顧沄驚訝:“你……你說什麼?!”
這輩子不離開母親了,這是要賴在顧家了?
就算母親願意,可是等母親不在的那一天,顧家能容得下她們?
還是說,她們就是打算在老夫人歸天之前,狠狠的撈一筆,才攛掇著老夫人急急地找顧柔要銀子?
她們這是在害老夫人。
顧沄決定不再說話,想著等顧湘不再的時候在和老夫人分辨分辨。
門外。
郭氏給曹氏遞了一眼色:“嘖,這是要讓咱們給她養老送終不成?”
“是呢,我沒銀子,你有嗎?”曹氏就問。
“我沒有。”郭氏訕訕的:“大房有,可大房的銀子都在新媳婦手裏,四房有,可那是顧柔的錢,你敢去要嗎?”
曹氏就搖頭。
她可沒有這個膽子。
顧柔連老夫人都不放在眼中,何況是她們。
她們妯娌,在門口你一言我一語的,屋子裏的人都聽見了。
“我看趁早分家算了,中公那點東西分一分,大家各過安生日子。”郭氏有些氣憤,“我有兒有女,我可怕拖累。”
“我也怕。”曹氏一副扣扣索索的樣子。
兩人相視一眼,就從老夫人的院子回去了。
外麵清淨了。
老夫人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如今,連兒媳婦都在這樣了。
顧沄越發覺得不對勁。
她去瞧顧湘,似乎明白了什麼。
——
二月底,春寒料峭,迎春花已經開了。
顧柔讓孫媽打點了一些東西,準備帶去京溪山。
孫媽按照吩咐,被褥衣服吃喝用度都預備了。
然後她帶著紅袖,孫媽還有周盈月朵沉筆一起前往京溪山的白鷺觀,去看望塵緣法師,也就是青墨的姨母。
從京城到京溪山不遠,坐馬車走一個半時辰也就到了。
而且白鷺觀在半山腰上,山路平整,隔了一段就有涼亭休息。
主仆幾個,就當做是踏青,欣賞著山川風景。
在一處涼亭,她們吃了一些糕幹,配著茶。
再看看不遠處,樹林間有飛簷探出,看來她們就要到了。
到了白鷺觀門口,就有個小尼姑在掃地。
周盈上前,“小師父好,我家小姐想進塵緣法師。”
小尼姑十來歲的年紀,穿著半新不舊的僧袍,“幾位施主請稍等。”
她跑進去通傳,過了一會兒,又跑出來:“我家師父說了,就請小姐一人進去。”
顧柔回頭看著孫媽她們:“你們就在此地等我吧。”
“小姐當心。”孫媽不放心的叮囑。
顧柔點點頭,然後跟著小尼姑就進去了。
繞過了大殿,後堂,她們來到了一排房子前。
這是禪房。
小尼姑指著其中一間:“師父在那邊,施主請便。”
“多謝。”顧柔微微一笑,然後邁步朝那間屋子走去。
屋子是三間正房,分了東西間和正廳。
她敲門。
裏麵傳來一道十分低沉卻慈祥的聲音:“進來吧。”
顧柔緩緩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在東間屋子裏,有個身穿僧袍的尼姑,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虔誠的看著佛龕上那尊白玉觀音。
她收斂心神,緩緩地起身,轉過身來。
顧柔一愣,別說,她眉宇間和青墨還有點像。
“別愣著,坐。”塵緣法師指著椅子,“不要拘謹。”
“是。”顧柔緩緩坐下,然後看著塵緣法師。
塵緣法師也瞧著她,就道:“前些日子十三爺寫了信來,說你會來看我。”
“我也是問了十三爺,才知道青墨他還有一個姨母在這裏。”顧柔淡淡的說。
“我們的親情血緣十分的疏遠,隻是承蒙了他母親庇佑,才能在這裏安度晚年。”塵緣法師緩緩地說。
顧柔頓了一下,也不敢多問。
似乎是怕觸碰塵緣法師的痛楚。
倒是塵緣法師,笑道:“你不必緊張,我是代發修行,不是真的出家人。當初能來這裏,也是為了躲避災禍,更是為了我那一雙兒女。”
顧柔詫異:“原來是這樣。”
為了兒女,委屈在這樣清苦的地方,個中滋味也是難言。
“青墨就很少來看我,都是托人把東西鬆開,或給觀裏都添一些香油錢。”塵緣法師笑了笑:“他是個好孩子,看著冷淡,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
顧柔想了想,大部分的人見到了青墨都是這樣的感覺。
說他是塊冰,冷淡,疏遠。
顧柔感覺自己和他們接觸的都不是一個人。
聽青墨的姨母這麼說,才覺得,這是自己認識的青墨。
“你也不必惦念我,我這邊一切安好。”塵緣法師笑的十分和善。
顧柔就道:“我也是想幫幫他,看看他有什麼想照拂的人,替他完成。”
這也算是她能為他做的。
“總會有的。”塵緣法師幽幽的說:“既然來了,要不要留下來吃頓便飯?”
顧柔搖頭:“不了,我祖父去世一個月多,我們不便在外麵多做停留,就不打攪了。”
塵緣法師點點頭,起身,送顧柔出去。
快到山門前,塵緣法師就道:“你也別太傷神了,你既然還活著就要好好的活著,那樣才對得起他。”
顧柔想了一下,就頷首,“我知道了。”
說完,顧柔朝大門走去。
到了外麵,她讓孫媽把東西交給小尼姑,又添了五十兩的香油錢,這才離開。
塵緣法師踱步走到山門口,打發了小尼姑進去把東西安置下。
這時,就有人從一旁的林子走出來。
“辛苦姨媽了。”鳳十三笑著。
“出家人不打誑語,今兒為了你們我可是破了戒了。”塵緣法師瞪過去。
“姨娘這就冤枉我了,這是九哥的吩咐。”鳳十三訕訕的:“再說,姨母你是代發修行,不算真的尼姑。”
所以沒有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