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晚膳，郭氏就來找顧柔。
顧柔皺著眉：“二伯娘，你還有什麼事？”
郭氏掃了一眼清冷的喜雲齋，感歎道：“真是家不成家了。”
“等到了津衛城，一切都會好轉的。”顧柔淡淡的安慰，嗓音清冷沒有溫度。
郭氏眼圈一紅，“我是心疼雅姐兒。”
顧柔不做聲，顧雅是自找的。
“顧柔啊，咱們都走了，就她一個人在京城了，我這個心也跟著揪起來了。”郭氏哭著，“你說她無依無靠的，可怎麼辦？”
“她怎麼是無依無靠呢？”顧柔反問，“定遠王就是她的夫君啊。”
郭氏一臉的訕然。
這算什麼夫君。
很明顯，鳳訾衍沒把顧雅放在心上。
在他眼中，無非是一個落魄小姐為了尋求出路，不擇手段。
哪裏會真的重視顧雅。
這一步棋是走錯了，卻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要是顧柔還能嫁給定遠王，顧雅還能有出路。
但是顧柔都說了那樣的話，和定遠王解除了婚約，就沒有指望了。
“顧柔，你還沒有出閣，不知道做人妻妾的滋味。”郭氏抹著眼淚。
顧柔道：“我是不知道，不過做妾的滋味我這輩子都不會體會。”
因為她要為人正室，更不許自己的夫君納妾。
隻是……有可能嗎？
話說回來，郭氏來找自己，絕對不隻是哭訴。
她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道：“二伯娘還有什麼事嗎，沒什麼事我也要休息了。”
郭氏訕訕的，“顧柔，二伯娘來找你，確實是有事相求。”
顧柔道：“說吧。”
“顧雅一個人留在京城我不放心，我知道這家是一定要賣的，我就是想著，能不能拿出一部分錢給她做嫁妝，也好讓她的生活有個依靠。”郭氏言辭委屈，好像顧柔不答應就罪該萬死一般。
“這件事我一個人不能做主，你去找顧麟吧。”顧柔道。
郭氏愣了愣，“他能答應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顧柔望著郭氏，“你找我是沒用的，現在當家作主的是長子長孫，不是我。”
郭氏站起來，“那我去試試，你陪我去吧。”
“二伯娘，我今兒累了，為了祖母奔波了一天，我實在是沒精神陪你去找顧麟。”顧柔揉了揉額角。
誰不知道，眼下老夫人的事情最要緊了。
顧柔這麼說，郭氏也不敢勉強。
她訕訕的忘了顧柔一眼，“顧柔，顧雅不懂事不會說話，你可別和她計較。”
顧柔卻道：“二伯娘說笑了，雅姐姐沒有對不住我的地方。”
郭氏露出一絲心虛的笑容，然後離開。
她一走，月朵就忍不住道：“二夫人也太會摘清顧雅了，不是她勾引自己的妹夫在先，弄得好像是小姐把她怎麼樣似的。”
“你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還生什麼氣？”顧柔眸光幽深，“差不多了，馬車備好了嗎？”
月朵頷首：“周盈已經去安排了，小姐放心去，這邊我守著。”
“記住遇著什麼事，都不要著急，一切等我回來定奪。”顧柔叮囑。
“是。”月朵頷首。
——
城門外，城牆下。
顧柔看著一隊人馬等候在此。
她下了馬車，朝兩輛囚車看了一眼，歎了一口氣。
周盈打點了一些銀兩，然後朝顧柔輕輕頷首。
顧柔走過去，來到老夫人麵前。
老夫人看到是她，嘴角哆嗦了一下。
“囚車是往津衛城去的。”顧柔清冷道：“到了爹爹的界內，一切就都好說，老夫人安心上路吧。”
“花了那麼多銀子，還是讓我繼續坐牢？”老夫人怒視著顧柔。
“老夫人想怎麼樣呢？”顧柔反問，“你若是心疼銀子，我即刻讓人把你送回刑部大牢去。”
“你。”老夫人咬著唇，她變得更加蒼老了，絲毫沒有顧柔第一次見她時候的氣度與雍容，臉上的褶皺變得更多了。
顧柔歎了一口氣，“老夫人，殺人償命，你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如果到了津衛城還不老實，這麼一大家子的人，怕是都要被你連累了。”
老夫人僵了一下，半晌都沒有吭聲。
顧柔抬眸，看了一眼後麵囚車裏的顧修信，他正目光殷切的看著她。
“走吧。”顧柔對周盈道。
既然有人不待見自己，自己自然不會找不痛快。
到了津衛城，這些人怎麼折騰，她都不擔心了。
囚車從她的眼前過去，老夫人視線淩厲的看著顧柔。
顧柔很漠然，等囚車遠去，她才道：“天色晚了，咱們回去吧。”
“是。”
他們回到顧府。
剛下車，顧柔就被請到了前院，顧麟的書齋。
書齋裏，顧修義和郭氏也在，兩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點精神氣都沒有。
“怎麼了？”顧柔皺著眉頭。
“二叔和二嬸打算貼補那賣宅子的錢貼補顧雅。”顧麟臉色極為難看，“你怎麼看？”
“顧雅雖然不是八抬大轎嫁出去的，但怎麼也說顧家的人，該給也要給。”顧柔看著顧麟，“至於給多少，你我都不能做主。”
顧麟點頭，“你說的沒錯，這件事還要寫信和祖父商量。”
“那你就要在信裏寫清楚要給顧雅多少。”顧修義加上了一句。
顧柔和顧麟對視了一眼。
“二叔覺得多少合適？”顧麟問道。
顧修義兩隻眼皮子耷拉下來，“怎麼說她也是嫁給定遠王，少說也要八千兩吧。”
嗬。
顧柔都覺得可笑，還真是敢開口。
換做是從前，顧家也不見得能拿的出來，現在更不可能了。
顧麟道，“既然二叔這麼說我就這麼寫。”
反正最後決定的又不是自己。
顧修義道：“你盡快寫。”
顧麟皺了皺眉，“急什麼？”
“萬一定遠王府反悔了怎麼辦？”顧修義瞪著眼睛。
顧麟無語，這是什麼好親事嗎，擔心反悔？
“我知道了。”顧麟冷淡道。
顧修義又道：“雖然不是嫁過去做正妃，可是這婚禮你們也要給操持一下吧？”
顧柔也很無語，“二伯，你想讓我們怎麼操持？”
“趁著宅子還能住，當然是張燈結彩，擺幾桌酒席，熱鬧熱鬧了。”顧修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