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柔把信看了一遍，就笑了：“姨娘猜的對，老夫人確實在信中罵人了。”
餘姨娘不尷不尬：“大小姐準備怎麼應對？”
“她話裏話外不過是想要錢，可咱們沒錢。”顧柔攤攤手，“咱們平日裏都是黃麵的窩頭配鹹菜，哪裏有錢給她？”
餘姨娘心想，剛剛你可是吃了一碗值一兩銀子的燕窩粥。
不過，她也清楚，錢是顧柔自己的，不是中公。
她沒必要往外拿。
“可是也不能不理。”餘姨娘也有些擔心。
“金蕊。”顧柔把信折起來塞回信封裏，吩咐道：“預備一袋子小米，一袋子玉米渣子，再加一小缸醃鹹菜，讓人帶回去。那人要是不肯帶，你就說這是咱們的心意，他沒權利替老夫人拒絕，還要讓他帶話，就說現在府中上下吃的都是這個，這是咱們這個月的口糧，給了老夫人，咱們還不知道吃什麼呢。”
“哎，我這就去。”金蕊道。
餘姨娘看著顧柔，也就隻有她膽子大，敢這麼耍弄老夫人。
餘姨娘走後，顧柔就讓周盈往香鋪去，讓栓子給遠在京城的馬恒送消息，讓他在那邊傳個話，就說顧大人窮的隻吃得起鹹菜窩頭，還節省著給老夫人送來了一些，孝心可鑒。
她倒要看看，這個素未謀麵的老夫人受不受得住，被人在熱鍋上烤的滋味。
這邊的事情剛處理完，金蕊就來告訴顧柔，欣瓊來了。
顧柔起身，來到偏廳。
欣瓊見到顧柔，沒有任何的驚訝，隻冷冷道，“我早就猜到了，你是顧家的小姐，卻沒有想到是顧修德的嫡長女。”
“這個世界上你猜不透的事情可多了。”顧柔淺笑，坐下。
欣瓊穿了一套靛藍色的褙子，褙子下擺繡著桃花，一朵朵綻放的妖豔。
“放了祖昌。”欣瓊雙手緊握成拳頭，“不然我就把你爹的事情揭發出去。”
“什麼事？”顧柔挑眉。
“你不知道吧，我一開始是江南府一個商人送給你爹的。”欣瓊冷笑：“你說這件事我若是傳出去，你爹還能做官嗎？”
“那就不做了。”顧柔很淡然，“再說我也養得起，隻不過到時候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我不怕死。”欣瓊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顧柔嗤笑，譏誚的看著欣瓊，“別在我麵前惺惺作態了，你兒子還在顧府，你敢死嗎？”
欣瓊臉色急速變白。
顧柔冷笑：“你想死嗎，我可以現在就成全你？”
欣瓊急道：“我要見顧老爺。”
“欣瓊，抓了韓祖昌的不是我爹，是十三王爺，你就算把天大的事情捅出去，我們也沒有辦法。”顧柔沉然，“你想拉著顧家一起共沉淪，實話告訴你我不怕，可是大明朝興連坐法，我們這一房的人被抓了，京城顧家也好不了哪裏去。你想想你兒子才多大，就要被關進大牢裏，而且作為子嗣，他可是被第一批就砍頭的。”
欣瓊臉上毫無血色，兒子才是她最要緊的。
至於韓祖昌，不算什麼。
“你現在手裏有鋪子，不如兌了錢，去京城。”顧柔給她指了一條路，“你到了京城就能有看到你兒子的機會，比起你天天窩在津衛城不知道好多少。”
欣瓊的眼睛開始飄忽，這說明她已經被顧柔說的動搖了。
“一間鋪子兌出去才多少錢。”欣瓊咬著唇。
“兌給我如何？”顧柔看著她。“你多少錢兌來的？”
“三百五十兩。”欣瓊回答。
顧柔不由得一笑，“我給你四百兩，不少了吧？”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欣瓊問道。
“因為我想殺了你，可是又下不去手，隻能想辦法把你送走了。”顧柔輕蔑的笑著：“你一定是哪裏都不肯去的，倒不如讓你去京城。”
欣瓊盯著顧柔的眼睛，她神情坦然，不是在說謊。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是江南富商送給我爹的，怎麼成了我三伯的外室？”顧柔不解。
“你以為你那個三伯是個什麼正經人？”欣瓊笑容冷蔑：“我告訴你吧，從小到大隻要是屬於你爹的東西，你這個三伯都會搶過去，這可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顧柔淡然：“原來如此。”
“你什麼時候給我錢？”欣瓊似乎很急。
“你下午去鋪子，到時候牙儈也會去，那邊的掌櫃的會替我處理這件事。”顧柔回答。
“整個津衛城的人都說你是言而有信的人，我信你一次。”欣瓊說完，就轉身走了。
金蕊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問顧柔：“小姐，真的不怕她說出去？”
“金蕊，女人做了娘，對孩子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希望他能健康平安的長大。欣瓊把孩子看的很重要，當初讓顧家帶走也是逼於無奈，可她也不傻，不會真的拉著自己的兒子給一個韓祖昌賠命的。”
金蕊想，將來自己成了娘也會這樣？
可是自己還沒男人呢，想這個是不是有點早？
——
顧修德是晌午回來的。
顧柔去前院接他，就看他灰頭土臉的。
“爹，十三爺訓你了？”顧柔好奇的問。
“嗯。”顧修德點點頭，“倒也沒說什麼重話，就是……丟人呐。”
事情都被幾個爺知道了，能不丟人嗎？
“怎麼了？”顧柔不解的看著顧修德，趕快讓金蕊泡了參茶給他順氣。
顧修德喝了一口，臉色這才好了許多。
他看了一眼顧柔，擺擺手：“這種事怎麼能說給你聽，不行不行。”
說完，他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顧柔皺了皺眉，難道是韓祖昌把欣瓊的事情供出去了？
當時十三爺在場，一定還有別人。
顧修德覺得顏麵無光才會這樣？
難怪他會說丟人。
確實夠丟人的。
富商送給他的女人，被自己的親哥哥給霸占了，這兩樣可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不過後來的後來，顧柔才知道，顧修德還是挺本分的，他壓根就沒敢把欣瓊收下。
是三伯以他的名義收下，還養在了外室，所以有些人還以為欣瓊是顧修德外室，其實是替人背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