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晚了,會是誰?”顧柔皺著眉頭,放下手裏的針線活,從屋子裏出來,跟著青墨一起來到前院。
前院門廊下站著一個女人,渾身濕漉漉的,見到顧柔露出一抹勉強的討好的笑容。
怎麼是李香玉?
自從和李香玉動過手之後,顧柔懶得再管她叫一聲嬸子。
給一個尊稱是尊重看得起,可是李香玉這種人就是一個無賴潑婦,顧柔根本不想搭理。
所以,顧柔連屋子都沒請她進去,兩個人就站在廊下。
“你有事?”顧柔直截了當的問。
李香玉不尷不尬,她上前一步:“顧柔,你買地嗎?”
買地?
她當然是要買地的,隻是不知道李香玉為什麼突然提起這茬。
見顧柔蹙眉,李香玉又道:“俺家有十五畝地,你想要的話我可以賣給你……”
顧柔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我不敢要。”
李香玉一怔,“我不會要太高價的,和之前一樣都是五兩銀子一畝地,我家的地可都是好地,那莊稼都長得可好了。”
“你聽不懂我的意思嗎?”顧柔解釋,“好地多得是,我可以買任何人的卻不敢買你家的。”
“為啥?”李香玉追問。
“實不相瞞,趙有才是因為貪汙受賄才抓起來的,你家的地是怎麼來的還不清楚,萬一是用公款買的,等朝廷上麵一查就把地收回去了,我豈不是得不償失?”顧柔冷笑,“你們是拿著錢走人了,可是我就倒黴了。”
李香玉臉色深深的一白。
她還以為顧柔好糊弄。
之前找了幾個牙儈,結果這地都沒賣出去,那些人的顧慮和顧柔是一樣的。
她尋思著顧柔年輕小,不懂這些,就想著讓顧柔把地買過去,自己好能換到現錢。
顧柔知道李香玉不安好心,也懶得在和她爭辯那什麼,“你走吧,這下雨天的我也不好留你。”
她打開門,讓李香玉出去。
李香玉本來是把顧柔看成了唯一的希望,沒想到這一招也不奏效。
她想了想,“價格可以再商量,四兩銀子也行。”
顧柔噗嗤一聲就笑了,溫潤的眉眼沒有太多的戾氣,隻有淡淡薄薄的冷,“白給我都不要。”
李香玉渾身一震,知道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她氣的臉色發白,“不要就不要!”
說完,甩臉子走人。
顧柔將大門關上,青墨過來,幫她一起落了門閂。
“這人可真有意思。”顧柔都沒奈了。
是她求人,結果對方不上當立刻擺臉色,果然是村長夫人做慣了。
青墨道:“窮途末路而已。”
“管她是什麼,以後不讓她進咱們家的門。”顧柔輕哼,難得閑靜的晚上被她給毀了。
“嗯,我會看好咱家家門的。”青墨意味深長的一笑。
顧柔望著他,她就不該說咱家,又給他調戲自己的機會了。
她扶額,留下一句你早點休息,就回到了二進院。
顧柔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轉身回屋去了。
回到屋子,孫媽立刻問道:“是誰啊?”
“李香玉。”顧柔坐下來,周盈端來了溫熱的茶水,她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囑咐道,“青墨的屋子裏預備了熱水了嗎?”
“喝的和用的都預備了。”周盈回答:“屋外的小爐子上也坐著一壺熱水,這一晚夠用了。”
顧柔頷首,“那就好。”
“她來幹什麼?”孫媽也無比的反感此人,之前在一個村礙於麵子才和她說話,現如今出來了她竟然還陰魂不散的。
顧柔回答:“她想賣地,求著讓我買,我哪裏敢買啊。萬一那地是貪汙受賄來的,反倒是連累了我們。”
孫媽不住地點頭,“是這個道理,她就是想坑人,不安好心。”
沒錯。
顧柔道:“也不知道誰會上這個當。”
後來顧柔才知道,上當的是韓祖昌。
這些都是後話。
第二天,顧柔先派了金蕊租了馬車,她和周盈什麼都沒有帶,就直接回上青村了。
村子的宅子裏什麼都有,不需要置辦什麼。
馬車在村口就停下了,顧柔去小吃鋪看了一眼。
喜柱和他媳婦忙的熱火朝天的,顧柔看到有幾張桌子前坐著的人穿著打扮不像是觀音廟的工人。
她問喜柱:“這幾位是?”
“是拜佛的,因為路遠一早沒吃早飯中午就在這裏吃一些,然後再趕路回去。”喜柱回答,這也是顧柔之前叮囑的,要隻要鋪子來了陌生臉孔,一定要問一問他們是從哪裏的,來這裏的目的。
顧柔是想估算一下,這些來拜佛的善男信女都是從哪裏來的,等客棧建成了又能有多高的入住率。
這些人有從薊州來的,還有從保定府來的,總之都是津衛城周邊幾個縣城的人。
這邊沒什麼事情,顧柔帶著周盈往家裏走。
酸菜坊依舊在忙碌了,裏麵有說有笑。
顧柔拿了鑰匙,把門打開,周盈先進去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然後燒水泡茶。
蕊枝聽到隔壁的動靜,立刻過來,看到顧柔就笑了:“你回來了?”
“嗯,酸菜坊如何?”顧柔掀開簾子,讓她進屋說話。
周盈已經生了炭盤,屋子裏十分的溫暖,吹走了春寒料峭的寒氣。
“都好,大家都念叨著說你在城裏買了宅子,怕你把酸菜坊關掉。”蕊枝有些緊張道。
顧柔輕笑,“哪能啊,好不容易支起來的買賣,我怎麼會輕易結束掉。”
蕊枝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我也是這麼說的。”
但其實她比任何人都擔心。
“等下你把賬本拿來,我核對一下,這給工人的工錢你都記著嗎?”顧柔又問。
“都記下來了,我等下給你取來。”蕊枝笑道,忽然又憂心忡忡的說:“地窖裏的白菜不多了。”
“不急。”顧柔早就預料到了,“倒是我知道各家各戶都還有芥菜疙瘩吧?”
“有。”蕊枝頷首:“可是這東西做成酸的也不好吃吧。”
周盈泡好了熱茶端過來,顧柔端起一杯,抿了一口,笑著說:“幹嘛弄成酸的,我要做榨菜,辣口的。”
要知道這開春了,大家冬天存在的土豆紅薯蘿卜幹什麼的都吃的差不多了,就靠著家裏醃的鹹菜熬到農作物長出來。
但是一般家裏都是成鹹菜,很少有做成辣味榨菜的。
顧柔就是要趁著這個空檔,掙這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