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也道,確實,在亂葬崗時,那男子明明說著,讓這女人不要動手,但那陸婉晴卻還是動手了。
由此可見,那陸婉晴對這個孟大將軍的怨恨之情,估計會讓她有些許的偏差。
或許她會救人,但是做點小手腳也是有可能的。
這般想著,老頭兒點了點頭,而後道:“那便觀察一晚看看吧,但最多到明天,你知道的,孟大將軍如今的身子可著實是拖不起的。”
安如霜也緩緩點了點頭,沉聲道:“好,就到明天。”
如果明天,這湯沒有什麼事情,那證明陸婉晴這次送來的東西,確實沒什麼問題。
但如果明天這湯出了事情,她也不管會不會暴露了,直接把那女人綁到這來!
連著審她七天七夜,就不信她會不將解藥拿出來!
這般想著,安如霜眸中冷意更甚,她淡淡冷哼了一聲,緩緩坐在了孟大將軍的床邊。
麵上,卻不由露出了些許的疲憊之色。
那老頭兒看她這般,心中也不由歎息一聲,作為一個姑娘家,這丫頭比大多數的女子都堅強地多。
但這種堅強,卻好似是下意識的,滲入骨子裏,拔也拔不出來。
老頭兒見她麵色疲累的很,不由道:“你且去歇息,老夫我在此處看著他就是了。”
雖這般說著,他心中卻想,這孟大將軍怎的看如今也變不成活屍,待得將這個倔強的丫頭哄走了,他也尋摸個地兒,睡上一覺。
畢竟兩人已然撐了一天一夜了,如今滿眼血絲,都累得很了。
安如霜聽他這樣說,卻是頭都不抬,隻是緩緩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必,我在此處守著便是,你若累了,便去外廳歇息吧!”
聲音落到那老頭兒耳朵裏,他不由喜笑顏開,連忙道:“好好好,那老夫便去歇著了,一個人累總比兩個人累要好。”
他倒是十分想得開,隻差哼著小曲往前走了。
安如霜也不曾看他,她的全部目光,都在孟厲的身上,在他一雙深陷的眼窩裏,好像下一刻,她便能看到孟厲同她四目相對一般。
安如霜想起那日的事情,心中卻是說不出的後悔。
孟厲早早便發現她的偽裝了吧,隻是哄她,裝作不曾發現的樣子。
他究竟想做什麼,知道身上的傷口不簡單,便想讓她離開嗎?
安如霜咬了咬下唇,一時間,心中頗為憤憤。
而另外一邊,那老頭走到外廳,耳中隻傳來一陣沙沙聲,好似有什麼爬過的動靜,令他緊皺起一雙白眉。
“什麼人!”
安如霜聽見聲音也不由微微一怔,連忙走出去,看向那老頭,問道:“怎麼了?”
那老頭仍舊緊皺著眉頭,沉聲道:“你仔細聽一聽,這屋裏,是不是有什麼動靜?”
安如霜下意識的屏息凝神,果然,一股十分輕微的聲音傳到耳中。
那聲音極輕,卻好似有千萬個連在一起,這種聲音好似是樹葉摩擦過地麵,也好似是水流過頑石。
安如霜形容不出,但這聲音卻令人十分難受,她隻是聽一聽,心中不由便赫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究竟是什麼動靜?
安如霜同那老頭對視一眼,而後沉聲道:“聲音……好像是從那裏傳來的。”
她這麼說著,纖長潔白的手指指向了那個黑色的大缸。
二人同時向那處看去,那老頭看著那大缸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
莫非是那老鼠又出了什麼狀況?
這是他們現在最不想看見的畫麵。
畢竟,孟厲現在沒有半點希望,所有的希望,都在這隻老鼠的身上了。
這般想著,兩人心中也不由沉重的很,緩步走了過去,垂頭看過去。
這樣一看,兩人的臉色都不由得變了。
老鼠還是那隻老鼠,隻不過,此時他正在這大缸裏頭掙紮著,好像十分痛苦的樣子。
那老頭兒皺了皺眉頭,疑惑道:“怎麼回事?”
這般說著,竟是伸手便去觸碰那隻老鼠。
安如霜下意識地伸手推開他,大聲道:“別動!”
那老頭被她嚇了一跳,驚訝的同時,不由問道:“怎麼了?”
安如霜緊抿著唇,一雙明眸之中滿是警惕地看著那大缸裏頭,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看,那是什麼?”
那老頭湊過來看,他年紀大了,一雙眼睛早已帶著幾分渾濁,不若年輕人的眼光明亮犀利。
但認真去看時,老頭兒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方才那看起來已然正常了的老鼠,如今正痛苦地翻滾著,而不斷地有什麼東西,從他的口眼耳鼻之中爬出來。
打眼看上去,那東西似米粒兒一般大小,全身漆黑帶著甲殼,在漆黑的缸中爬行時,自然是不太好分辨的。
而那種樹葉摩擦地麵的聲響,便是這些極小的蟲子用無數的腿在這大缸之中爬行的動靜。
那老頭看著這個畫麵,忍不住起了一身冷汗,他咬了咬牙,隻聽得咯噔一聲。
“這……這些玩意兒是什麼鬼東西!不會爬上來吧?”
便是他這種見慣了屍體的人,看見這東西,仍舊是毛骨悚然。
安如霜看著那些盡力往上爬的蟲子,遠山一般的長眉輕蹙著,見那些蟲子努力往上爬,但也就是爬到這大缸的腰部,便又墜落下去。
看來一時半會兒還是沒什麼可能爬上來的。
她這樣想著,轉身去一旁拿了個燈籠來,點燃了蠟燭,認真看過去,麵上的表情微微變幻著。
那老頭兒不知道她在看什麼,但見那些黑色的蟲子爬出來,那老鼠便迅速地枯瘦了下去,逐漸的,那老鼠也不再動彈了。
但它的身子卻還在動彈,詭異的鼓包從它的腹部緩緩轉移到它的脖子……
很快,那鼓包越來越大,也有越來越多的蟲子從這老鼠的口鼻耳眼之中爬出來,這老鼠漸漸隻剩下了一張皮。
就好像他捉來的這隻老鼠,內髒是由無數的蟲子組成的一般。
詭異至極。
而再看安如霜,她正一臉認真的看著那缸中的蟲子,哪怕在那老頭兒看來,那漆黑的蟲子好像隨時都可能直接爬到安如霜的身上一般。
老頭兒心中不由有些後悔與這個女人合作了。
就在他滿心懊悔的時候,安如霜說話了。
“我好像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