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地上躺著的,張牙舞爪的小家夥,他膚色慘白,麵上帶著幾分青,口中荷荷作響,渾身都帶著死人的灰敗氣息。
他雖然還在掙紮著,但身體看上去,卻機械的很。
安如霜同孟厲也麵色沉重,看著這躺在地上的孩子,心中升起一股詭異的感覺。
孟厲這才反應過來,為何今日他派人去追查,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任誰也不會想到,在他身後給了他一刀的,是看上去天真無邪,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孩童。
逐漸地,眾人也緩緩聚集起來,不斷有人發出訝異的呼喊聲:“這孩子是瘋了嗎?”
“他是怎麼了?”
“快去請大夫來吧!”
……
“不能請!這……是活屍啊!”
突然,在眾人的說話聲中,有一人忽然開口大喊起來。
眾人都轉身看向他,隻見那人胡須雪白,身形佝僂,整個人已然垂垂老矣。
安如霜腦中忽的湧過什麼,但快速閃了過去,讓她不由糾結起來。
她轉頭便看向那老人,不由往一旁挪了一步,沉聲問道:“不知閣下是……”
那須發皆白的老頭卻未曾答話,隻是麵目凝重,緩緩行來,眾人都紛紛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他的步伐不緊不慢,走到那正在掙紮的孩子麵前,慢慢矮下了身子,手中一點銀光閃爍,直接紮在這孩子天靈蓋的位置。
卻說也神奇,這一針下去,那孩子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彈了。
安如霜挑了挑眉頭,不由問道:“您也是大夫?”
那老頭轉而看向她,眸中帶著幾分笑意,卻是反問道:“算不得,你是大夫?”
安如霜這才發現自己用了‘也’這個字。
想到自己如今還是紅玉的打扮,此時孟厲和杜勇還都在此處,便道:“我不是,不過,這裏大夫挺多的。”
但她卻未曾見過,這般精湛且見多識廣的。
對付活屍的辦法,竟都知曉。
這大夫又是從何而來,是何等的身份呢?
那老頭哼笑了兩聲,緩緩道:“不過是見過旁人這般對付活屍罷了,粗陋的很,粗陋的很呐。”
杜勇在一旁連忙道:“那老先生知不知道,這活屍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會突然撲過來,要殺將軍呢?!”
他心中想不明白,大家也想不明白,一雙雙眼睛都看著那老頭,一眨不眨。
那老頭轉眼看了一眼孟厲,一雙昏沉的老眼精光內斂,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道:“活屍而已,顧名思義,便是活的屍體。這屍體活著,卻沒有思想,沒有體溫,隻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而且,也絕對不會去殺什麼人。”
他這話說得眾人也跟著點頭,對活屍的恐懼還是來源於對屍體最基本的畏懼。
如今知道這活屍並沒有多大的危險性,還有人往前湊了湊,想看一看這活屍長的什麼樣子。
那杜勇嗬嗬笑了一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我們將軍特意撞上去的嗎?”
安如霜示意他不要急,轉而看向那老頭,沉聲道:“這個東西,可是能被人控製的嗎?”
她此話一出,那老頭抬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而後似是而非道:“這個,老頭子我就不明白了。我就是個普通的老頭子,誰知道這個東西,能做什麼用處呢?”
他越是這樣說,安如霜心中越是肯定——這個老頭兒,定然知道些什麼,隻是瞞著不說罷了。
正想在接著問些什麼,卻聽見眾人開始躁動起來,迅速向後退去,一聲聲驚恐的叫聲發出來,震耳欲聾。
幾人心中一驚,轉而看向那人群,但先入眼的,卻是躺在地上的那孩子。
如今沒過多久,在這炎炎的烈日之下,這孩子身上竟是已然快速地長滿了屍斑,一張小臉斑駁而蒼白,看起來嚇人的很。
而且,他手腳之上的皮肉已然開始脫落,腐爛,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屍臭味,但他的口中卻已然發出吼叫聲。
不過片刻時間,眾人便紛紛四散而逃,這裏隻留下了孟厲,杜勇,和扮成紅玉的安如霜。
自然,還有那個將這孩子定住的奇怪老頭。
幾人麵麵相覷,安如霜看著那孩子,緩緩向他走過去。
但卻一把被人拽住了手臂,她驚訝地轉過頭來,見孟厲麵上帶著幾許擔憂之色,沉聲道:“別過去。”
安如霜嘴角輕輕勾起來,苦笑一聲道:“還是被你發現了。罷了罷了,我輸了便是。”
孟厲薄唇微微帶著幾分蒼白,他輕咳了一聲,低聲道:“我先前便說了,你什麼樣子,我都知道是你。”
“那我都認輸了,你讓我瞧瞧他,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安如霜看了看那孩子,還是十分堅持。
孟厲搖搖頭道:“不行,危險。”
一旁響起一個嗬嗬的笑聲,那老頭緩緩挪著步子走過來,步履雖是帶著幾分蹣跚,卻一股堅定的感覺。
“你們小兩口就不要在這虐人了,老頭子我去看看便是,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命也不長,什麼時候死估計也沒人惦記。”
這般說著,他又嘿嘿笑了兩聲,轉頭看向安如霜道:“隻不過,要是我死了,可得讓這個嬌美的小娘子給我送葬,也免得到時候,連個送我的人都沒有。”
孟厲沉沉看了他一眼,冷聲道:“她不會送你。”
這老頭本就在查這樁子事兒,如今這麼說,也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如今被這位孟大將軍噎了回去,一時楞在原地,也說不出話來。
杜勇也看出事兒來,忙在一旁笑嘻嘻道:“我送你我送你,這姑娘身嬌體弱的,也抬不動你啊,我來!”
那老頭又是一口氣噎回去,這話怎麼聽著感覺像是他明天就要死了呢?
冷哼一聲,老頭便直直往那孩子身邊走去,到了那孩子跟前。
他揪住自己的衣衫,狠狠扯了一塊,直接縛在鼻端,壓住這一股濃烈的屍臭味,這才緩緩地矮下身去。
但饒是如此,那濃烈的味道也依然差些把他熏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