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種種不一。
安如霜自打一開始會紅著臉醒來,練到如今,已然是百毒不侵。
“紅玉!”
她緩緩坐起身來喚了一聲,外頭天色隻是微微透亮,卻不時響起一陣陣喧鬧聲。
紅玉在外間聽到動靜,便匆匆忙忙跑來,問道:“姑娘今日怎起的這樣早?”
安如霜捏了捏脖頸,睡意朦朧道:“睡不著了,外頭怎的這麼鬧騰?”
紅玉在衣櫃裏頭拿了套紅白配的衣衫,放到安如霜眼前,隨口道:“今個兒已是二十九了,花市開了,這不是,天還不亮呢,一個個的就等著呢!”
這樣說著,又問:“姑娘,今兒便穿這身衣裳怎麼樣?”
這南啟國中,過年之前,二十九早上開花市,下午貼春聯,整整一日都十分忙碌。
花市,在南啟是一次全民慶祝,花市以往是賣些花草,但在今日卻是不同。
今日花市從大到小,樣樣俱全,不論是買的,還是賣的,在花市裏頭都能找到相應的東西。
聽她這般說,安如霜也在窗戶裏往外瞧了一眼,見一幫丫頭在門前堵著,著實是熱鬧,不由笑道:“真是利索,不過,這盛都的花市,可不像在漠河那般,且得小心著,盛都貴人多,可莫要衝撞了。”
紅玉噘著嘴:“啊……這般的盛會,還不讓人盡興啊……”
“還盡興呢!姑娘能放她們出去,這可是天大的恩典了。”
這樣說著,小桃從外頭走了進來,她穿著丹紅的掐腰小襖,一副天青的馬麵裙盡顯活潑明媚。
“這盛都之中啊,丟下一塊磚頭來,都能砸到一個官家子弟,便莫要說你們這幫子野馬直接衝出門飛奔了。”
紅玉佯裝發怒地白了她一眼道:“你便不是野馬啦?我倒是瞧著,若咱們一塊兒出去,跑的最快的定然是你!”
小桃麵色一紅,兩人便你追我趕起來,笑聲瞬時將這屋子填滿了,流溪閣中一派歡樂景象。
兩人跑了一會兒,卻聽著外頭有人喊:“紅玉姐姐,後門有人來啦!”
“哎!這就來!”
紅玉微微一愣,連忙應了一聲,便跟著那報信的丫頭往後頭去了,但心中卻是忍不住嘀咕著,是什麼人在這個時候來了?
若是拜年,也不是今天啊!
如此想著,她緊著腳步連忙到了這後門,那小丫頭將她領到這處,便急急忙忙地說了一聲,又轉身回去了。
紅玉隔著門縫往外頭看,隻見這人身穿著一身天青色的綢布長袍,背對著門,正來來回回地走著,也看不著個臉。
不過應當是個年青男人。
但不是葉成誌,這人顯然沒有葉成誌那般高,也不像是程功。
程功最是節儉,一年四季穿的都是一件灰色長袍,本來而立之年,讓他活活作地老了十歲。
紅玉猜測著,心中便有了些數,她雖是平日冒失,但在這種事兒上卻是極為嚴謹的,一個不明來曆的男人進了流溪閣,那算是怎麼回事?
這樣想著,紅玉便一隻眼睛壓在門縫上,喊了一聲:“你是哪裏人,姓甚名誰?來此找誰的?”
一邊問著,一邊自個兒心中叨咕著,不管他說什麼,自個兒隻說這流溪閣沒有這號人,死也不能讓他進門便是。
那人聽見這聲音,便赫然轉過身來,低著頭往門縫裏瞧,嘴裏喊了一聲:“可是紅玉姑娘?是我啊!”
他的臉一湊近,紅玉不由連連吸了兩口冷氣,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人,可不正是那程功嗎?
今個兒怎穿的如此騷包?
“你且過兩日再來,今日開花市,你來湊什麼熱鬧?若是被人盯上,那姑娘不是有嘴說不清嗎?”
紅玉皺著眉頭,考慮的很是細致。
程功在外頭點頭哈腰一番,嘴裏連連道:“是是,我知曉,我偷偷過來,定然無人看見,今日我有急事,非得見一見大小姐!”
紅玉見他神情之中卻是帶著幾分急切,左右瞧了瞧,見沒有什麼其他人,這才打開了門,將這程功放了進來。
程功進了門,對著紅玉連連作揖:“真真兒謝過姑娘了!”
紅玉隻道:“你低著頭且在我後頭,我去看看那幫丫頭片子如今走了沒……”
這樣說著,她匆匆往前跑了兩步,翹頭一看,見院門開著,僅柳嬤嬤拿著個繡繃子在那借著光刺繡呢!
紅玉這才放下心來,衝著程功揮揮手道:“且來吧!”
但一路來到這房中,紅玉卻是不由一愣,想起小桃如今可還在姑娘房中呢,心中便不由有些打鼓。
卻說紅玉隻顧著自個兒東想西想,也未曾回頭看一眼身後的程功,便未曾看見程功額間的汗水,和緊握的拳頭。
她匆匆進了門,安如霜正在用朝飯,小桃正在一旁給她剝果子,聽見動靜便笑道:“你這一趟可是去的長,不知道的還以為,紅玉大姑娘這是逛了一趟花市才回來呢!”
她這般說著,紅玉也不回嘴。
小桃心中疑惑,便抬起頭來看,卻正正與那方進門的程功打了個照麵。
兩人不由一愣,竟俱是僵住了,那個走路的已然不會抬腿了,這個剝果子的,差些將果子捏爛了。
安如霜看著這兩個,幾乎沒笑出聲了。
她緩緩直起身,擦了擦嘴,這才不疾不徐地問道:“程掌櫃今日來可是有事?”
這樣說著,又吩咐紅玉:“且收了吧。”
紅玉應著,匆匆走到小桃身後,伸腿便踹了她一下。
小桃這才反應過來,麵色一紅,才將那果子匆匆放在盤子裏,隨著紅玉一同收拾起來。
程功收回眼神,這才緩緩道:“回大小姐,昨日夜裏,有人去收酒館了。”
安如霜眉頭一挑,緩緩點了點頭,隻道:“她已然很是能忍了。”
隨著年節臨近,仙酒在官員之中更加流通,更甚之,皇上都在家宴之上誇讚這仙酒——此酒隻應天上有。
如此一來,更是引得眾人紛紛前來購買仙酒,便是她父親,都忍不住去買了三罐。
安靈珊本來便想著將這酒館據為所有,此時一看,自然便更耐不住心思了。
如此想著,她轉頭看向程功,問道:“你是如何應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