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楊掌櫃說大哥如今在燕地,那麼燕地定然與大哥有著一定的幹係。
如此想著,安如霜在睡夢之中又聽到了一聲貓叫。
清風徐來,春的泥土氣息將冬日的寒冷驅散了,但晚間仍是寒涼的。
安如霜低頭舔了舔爪子,十分感謝自己的一身毛,心想,老天爺在某些時候,還是厚待她的。
她身形輕盈,躍出草叢,回頭看了看自己蹲點了不少時日的城門,轉身便往城中跑去!
她要去的方向,正是郡守府!
雖說那個男人及其危險,但她作為一隻貓還是極為有利的,不至於如此被動,正好可以在暗中監視著他。
如此想著,她腳下如飛,約莫半個時辰,便見到了這郡守府的高牆。
但她卻突然停住了腳步,隻因為身旁這間大宅,就是那皇商孟家身死之地。
安如霜站在這大宅門口,緩緩轉過身來,調整了爪尖兒。
此事夜色已深,但在她如今的視線之下,四處仍是一片亮堂,而那大門之中的縫隙,她隻能看到一線黝黑。
安如霜雖是如今變成了這般模樣,卻也從不信鬼神,但這白亮之中夾雜著幽幽的冷風,微微一吹,陰涼的感覺便直透心扉,直讓貓將渾身的毛都能豎起來。
她在這冷風之中微微打了個小哆嗦,而後轉身想要離開。
心中想著,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但腿腳還未邁出去,她‘喵嗚’一聲,瞬時,淒厲的貓叫聲劃破了這寂靜的夜色!
一時間,周圍還亮著燈的房子都將這燈火滅了,大地之間,眾人極力作出一副安靜姿態。
唯有安如霜十分淒慘地蹬著雙腿,撓著雙爪,但可惜的是,她看不見身後拎她尾巴的人!
不然一定要撓花這孫子的臉!
安如霜暗暗咬牙想著,口中的叫聲愈發的大了幾分。
不一會兒,她便聽到一聲低笑聲,真真熟悉又欠揍。
微微愣怔之際,安如霜便被人拎著尾巴,直接裹到了懷抱裏。
而後,她對上了一雙黑沉若深淵的眼眸。
但有著這雙熟悉黑眸的人,卻長著一張極為陌生的臉,一個極為普通的,男人的臉。
首先,沒有疤,臉微微發著蠟黃色,頭發烏糟糟的,皮膚有些微微地起皮,看上去就是一個陌生的燕地男人。
但安如霜太熟悉這個笑意,以至於對著這個路人,她撐著身子爬起來,爪尖兒直接變伸到這人耳後,利爪亮出來,想要劃下去!
唔……爪子被人按住了。
這個人好像知道她要做什麼似的。
安如霜抬起小臉看著這人,一雙澄亮的眼眸之中透出幾分狐疑——是他嗎?
他也看著安如霜,嘴角的弧度愈發加大。
安如霜再次伸手去勾他的臉的時候,他這才說話:“就這麼失敗嗎?莫要抓了,我認輸了,待會摘下來給你看。”
這樣說著,他苦笑一聲:“我可就這麼一張麵具啊!”
安如霜一顆心赫然放鬆下來,她縮回爪子,就坐在他的懷裏,十分安靜地看著他。
而男人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什麼人,他便轉身往這大宅走了兩步。
那宅院大門之上還貼著封條,他便直接一躍,身如鴻雁般,從高牆上直接躍了過去!
安如霜緊緊勾住他的衣裳,一聲不吭,看著他熟門熟路地走進一個小屋。
而後,他打了些水,沾濕了臉頰邊緣,不一會,他的整張臉,便好似要脫落一般鼓/脹了起來,一雙眼睛深深地凹陷進去,看上去分外恐怖。
安如霜喵臉平靜地看著他,不由有些理解方才那幾間房子,為何燈滅的這樣快了。
若是再瞧見這家夥,恐怕那些人在白日也不敢來到這裏了。
他伸手戳了戳臉頰,感覺臉頰與麵具分離了些許,這才伸手將臉上的東西緩緩撕下來。
一張帶著疤痕,卻仍不掩俊美的臉,落入了安如霜的視線之中。
他頭發亂的很,唇角翹著,卻不顯得這樣狼狽,倒是有幾分說不出的痞氣,比平日煞氣滿溢的模樣,更能讓人心生親近之意。
他看著安如霜,唇角溢出幾分笑意,伸手摸了摸安如霜的腦袋,十分誠懇道:“娘子尋我尋的很是辛苦吧?”
安如霜歪了腦袋,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家夥的稱呼。
再說了,他為何就這樣確定自己是在尋他啊!
大哥還沒有下落呢!要尋她也要尋大哥!
看著這丫頭沒有反應,孟厲又自說自話道:“我就知曉,就算那一幫武夫瞧不出來,你定然是能看出來的。”
他看著麵前這隻白貓,如今看著形銷骨立,已然沒了以往的樣子,毛也變成了黑灰色,看著狼狽的很。
“其實我在那裏逃出來之後,就去找你了,但始終沒有發現你,你什麼時候逃出來的?”
安如霜還想仔細聽一聽這件事,隻可惜這人並不打算說的太清楚,隻是將此事一句帶過,一雙眼睛眼巴巴地看著安如霜。
安如霜心中輕歎一聲,隻得伸出一隻灰撲撲的爪子,在桌麵上劃了一道。
孟厲看著那淺淺的一道痕跡,不由微微一怔,而後赫然想到了自己方才的問題,心中驚訝。
“第一天?第一天你就發現了?”
安如霜看著他滿眼期待的模樣,輕飄飄地點了點腦袋。
而後,她伸手拍了拍孟厲,又指了指窗外,歪著腦袋瞧著他。
孟厲的理解能力已然大幅度上升了,見她這般,黑眸微動,便帶了幾分笑意。
“你是問我,方才要去做什麼?”
安如霜咧了咧嘴——聰明!
“我要去找杜勇,有些事需要交代一下,如今整個燕地之中,除了杜勇和你,便沒人知曉如今的孟厲是假的,雖是順勢而為,但我也要知曉,究竟是誰派他來做的。”
想到那個仍舊未曾露麵的幕後人,孟厲眸中殺機微現。
安如霜心中也有了些許不詳的預感,她知曉燕地的事,但那是在安家出事的時候才聽聞的……
若說此次就是朝廷的動作,未免太快了些……
莫非是因為她的變化,很多事都跟著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