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諭?
安如霜微微一怔,看來此處果真是貓膩,不然進入一個醫館,需要什麼手諭?
那二人見她不回話,伸手便推搡麵前的女子:“沒有手諭趕緊滾!小心咱們告知殿下,摘了你的腦袋!”
安如霜計上心頭,順勢便撲倒在地上,手上蹭了一手的泥巴,抬手去擦臉上的眼淚,將臉頰抹的髒亂不堪,哭著連聲道:“是殿下讓奴婢過來……那安家二小姐快不行了,殿下也沒跟奴婢說手諭的事兒……你們,你們這般欺辱我,便是不給殿下臉麵,我……我這便去找殿下說個分明!”
這樣說著,她跌跌撞撞站了起來,踉蹌著便小跑著要回去。
那後頭的兩個侍衛一聽這話不由麵麵相覷,對視片刻,一人手腳極快,伸手便拉住安如霜的衣衫。
“這位妹妹,這位妹妹先等等……”
他嘴上喊著,一手拽住她的衣衫不放。
安如霜見他如此動作,心中一喜,麵上卻掛上了幾分怒意,伸手便將他的手重重撥開,嘴上啐道:“莫要亂攀親,誰是你妹妹!你們愛在此處擋著,便在此處擋著,我管不著!”
她冷哼一聲,滿身狼狽,卻仍帶著幾分傲氣,冷笑道:“說不定等到那禦史大人的二姑娘死在殿下府中,殿下還會對你們道一聲謝呢!”
她本是諷刺之言,拽她的那個侍衛卻沒反應過來,木訥地問:“謝我們?謝我們什麼?”
安如霜抬起頭來,麵上髒亂,卻唇角輕勾,冷然道:“自然是謝兩位恪守本職,害死那禦史府上的二小姐呀!”
令一個侍衛本還安穩站著,聽她這話,卻是瞬時站不住了,匆忙走到她麵前,瞪著她道:“小小婢子,滿口胡言!”
安如霜神色不變,嗤笑一聲道:“什麼是胡言?就是假的!空的!你現在去找人問問,那二小姐是不是性命垂危,咱們殿下都親自去了?!”
她神情激動,過了一會兒,卻又搖搖頭歎息一聲道:“若那禦史府二小姐死在這兒,我也活不成了,還和你們在這裏做什麼口舌之爭……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
這樣說著,她轉身便往外頭走去。
二人忙問道:“你要去哪兒?”
安如霜頭都不回:“自然是現在離府,那手諭,你們想要,就自個兒要去吧!這般的責,我擔不起!”
二人聽她這般說著,見她腳步不停,真真兒是一副急切樣子,心中不由一凜。
現在這盛都之中,人人皆知殿下屬意那禦史府中的小姐,若是此事一出,要被問責的,定然是他們這些下人。
這樣想著,兩個侍衛對視一眼,竟是異口同聲喊:“姑娘請留步!待我們商議商議……”
聽到此話,安如霜帶著焦慮的麵上赫然掀起一抹笑容,但她仍是又走了兩步,這才頓住身形,一副不情願模樣轉過身來。
“你們又要作甚?我都不請大夫了,你們便當做未曾看見我不行嗎!何苦要拉著我和你們一同下地獄?!”
她這話實是咄咄逼人。
二人心中便更是篤定幾分,那性子軟的忙跑到安如霜身邊賠著笑道:“姑娘,此事是我們不對,這樣,你進去請大夫,我們兄弟二人抽出一人去殿下那處領了手諭來,如此兩邊都不耽誤,可行?”
另一人也道:“姑娘也知道,咱們同為仆役,也是身不由己,這令是二殿下下的,咱們怎麼敢違抗啊!而且,你想想你若是這樣就離了府,你那身契應還在府中吧?就算是走,又怎能走的遠呢?”
安如霜挑了挑眉,這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地倒是好的很。
“身契?嗬,我又不是賣身進來的,管他怎麼查呢!”
這皇子府中複雜,尤其是年節下的,又進來了許多新人,想來不全是買斷身契的。
二人聽她這樣說,才了然她方才那般的有恃無恐,再者,之前也有一名大夫被急匆匆宣去了,他們也是親眼見過的。
而此時,二人心中便對她的話更是相信了。
“姑娘就當是可憐可憐咱們,若是那處當真出了事兒,咱們的性命也保不住啊!”
安如霜眸光複雜地抬頭看他一眼,心道,扁問若當真是在這裏,她定要將他帶走。
這兩人倒免不了受些皮肉苦,不過性命倒是無虞,皇子府出了醜聞,若是再鬧出人命來,朱瀚營造出的名聲可就難保了。
如此想著,安如霜這才蹙眉點了點頭,歎息一聲道:“好罷,你們定然快去快回,我先去請大夫,待得你們回來之後,我再同大夫一同離開。”
那二人麵上欣喜,連連道:“謝過姑娘,謝過姑娘!”
安如霜又道:“你們最好是在我找到大夫之前回來!那二小姐的身子可經不住一時一刻的拖拉!”
“自然!我這腳程定然是比姑娘快些的,你自去請那位,待姑娘將那位請來,最多半刻鍾時光,我定然便能回來了!”
那人麵上掛著幾分喜悅,卻未曾瞧見這泥土之下安如霜微簇的眉頭。
半刻鍾時光?她的時間倒是緊的很。
那侍衛說完便要啟程,又交代一旁的小侍衛道:“你且去為姑娘帶路!”
二人視線相交,自然明白這並不止是帶路。
待得安如霜進了這園子之中,那人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也匆匆離開了。
不說離開的那侍衛如今腳下生風,安如霜亦是腳步匆匆。
乍進入這園子,眼前卻是豁然開朗,這處同外頭並不相同,竟像是一座寬闊的,單獨的三進宅院。
西廂有來來往往的藥僮出入,鼻端能嗅到各類藥材的味道,那正北是幾間寬闊大屋,在這等日光明亮之時,卻都是緊閉門戶,看著荒涼的很。
唯有門外掛著小小的牌子,牌子上寫著幾個字,遠遠的看不清楚,待走近了,才知那竟是名姓。
安如霜十分不適應此處的氛圍,她微簇著眉頭,那侍衛見安如霜這般,也不由笑道:“姑娘是未曾來過這處,他們這些人,大都性子孤僻的很,咱們府中又沒有什麼病患,故而平日這處都是閑置著的。”
安如霜點點頭看向麵前的幾間大屋,仿若無意間問:“那位也在這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