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倒是不怎的驚訝這份契約,畢竟買賣之時,雙方手中都有一份契約。
但現在令人疑惑的是,為何一方的契約是一百兩銀子,一方卻是一千兩,這其中差額巨大,遠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
王國良便差人將兩份契約收了上來,但看完兩份契約,他也是麵露疑惑。
張金花持有的一份契約,確實明明白白寫著一百兩,而百味齋的無為呢,其上則是一千兩整。
除了這銀兩,其他的字,竟是半點不差。
張金花開口便喊道:“這定然是假的!大人,他定然是弄了一張假的契約!還望大人明鑒!”
這樣說著,她忽而抬起頭,快速地掃視了一眼,不知在找什麼,但顯然沒有找到,故而麵上一派失望之色,目光掠過安如霜時,她微微一頓,皺起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安如霜隻是微微一笑,並不在意她是否會被這個張金花認出來,若是當真認出來——抵賴便是了。
而張金花環視一圈兒找的是誰,她心中也大致有數了。
看來今日因為朱瀚的到場,所以,昌王便根本就取消了這趟行程。
不然,按說此處原本坐的該是昌王才是。
但張金花不過說了這一句話,那王國良便緊接著道:“百味齋無為,張氏說你這張契約是假的,你可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是真是假?”
真真是一副昏官作態,這不過一紙契約,卻該如何證明?
無為嗤笑一聲,緩緩道:“大人此言未免便偏頗了些,那張氏可說我的是假,我也可說她的是假,何不讓張氏拿出證據,證明她這契約是真是假?”
安如霜聽他這般反問回去,唇邊也不由掛上了些許笑意。
朱瀚看她笑了,便問道:“霜兒可與這人相識?”
安如霜緩緩搖搖頭,隻道:“也算不上相識,隻是回來之後,也曾吃過這百味齋的飯菜,倒當真是不錯,若是以後便吃不到了,卻還是極為可惜的。”
話已至此,朱瀚心中便微微一動,張口便道:“既然霜兒喜歡,那本殿便將這百味齋的大廚買下來送給霜兒可好?”
他倒當真是大手筆,安如霜卻是不為所動。
“殿下費心了。但是美食正是應當共享,我自己吃,反倒是沒什麼趣味兒了。”
朱瀚笑道:“那本殿便將這百味齋一同送與你,你若喜歡,便得空去玩一玩坐一坐,心中也舒暢許多。”
安如霜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這倒是可以考慮,隻不過價位倒當真要抬得高高的。
“殿下對霜兒如此好,霜兒都不知該如何回報殿下……”
朱瀚深深看她一眼:“自然有,你有這世上最好的禮物。”
安如霜茫然地看向他:“霜兒竟是不知。”
“是你自己啊。”
呸!
公堂上頭,這人竟也如此不知羞恥。
安如霜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便不再言語了,那朱瀚還以為是身旁少女害羞了,便也隻是微微一笑。
而聽見兩人談話的王國良早已麵如菜色。
這位大小姐,倒還當真是四方通吃。
而跪在堂中的二人還在爭執著,那張金花雖是沒什麼理,卻擺出一副當仁不讓的架勢,凶悍的很。
無為波瀾不驚,莫管是這張金花說出什麼,都能一句話將她噎回去。
兩人陷入一場拉鋸戰的僵局之中,誰都說服不了誰。
王國良見此情形,也是頭痛不已,想想方才殿下說的要將這百味齋送給安家大小姐,再想起那張金花為了此事允了他一千兩的黃金,一時又是心痛難當!
不過,不光是因為二皇子和安家大小姐的原因,單單隻看這個無為,便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他心中暗暗下了主意,而後才轉頭看向二皇子:“殿下看,這當如何?”
朱瀚輕哼一聲,心中暗暗罵了一聲草包!嘴上卻是道:“自然是尋人來看一眼真假。”
那王國良點頭哈腰忙道:“殿下英明!”如此說著,又吩咐一旁的師爺去尋人。
但這人還沒走,便聽著外頭喊:“大人!我是畫師,我能辨真假!”
眾人往外頭看去,一個年輕男子在一眾人群中高高伸著手,正像隻青蛙一般蹦跳著喊,著實引人注目。
那師爺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連忙道:“這人是附近古寶齋的人,確實是個畫師。”
如此,便吩咐官差將此人帶了進來。
這人張揚的很,麵上帶著大咧咧的笑容,身著魚躍龍門的灰鼠銀袍,也並不跪王國良,隻是大大地作了個揖,長聲道:“王錚見過大人。”
聽到他的名字,那王國良一怔,連忙道:“王探花無需多禮。”
這倒是令人都起了興趣,怎的一個堂堂探花郎,卻是到了那古寶齋之中做了一個畫師?
那人半點不介意他人的目光,隻是興趣勃勃地看著王國良,一雙晶亮的眼睛看的王國良都有些發毛。
“大人不是有真假契約要辨?便讓在下來試試吧!”
王國良幹巴巴笑了一聲,若之前看見是這個煞星,他便死也不宣他進來了。
說起王錚這人,別的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每次這京兆府有案子,他都要來湊個熱鬧,他本是皇上親口封的探花。
當初也給了他一個職位,奈何他做了兩日便嫌棄沒趣,便辭官開了一間小小的古寶齋,專門弄些古書字畫,在這盛都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氣的。
隻不過脾性太過耿直,也得罪了不少人,王國良便是其中之一。
“這須得有些經驗……”
王國良吞吞吐吐說著,心中還是想要將這辨認真假之事交給自己人來。
那王錚哈哈一笑:“大人還不相信我?”
安如霜見他這幅模樣,不由翹起唇角,微微一笑,卻是轉而看向朱瀚道:“這人看著倒是有趣,但我瞧著好像王大人不是很想讓他瞧呢!”
能讓王國良頭疼的很,她倒是很有興趣。
朱瀚也笑起來:“這位探花郎向來不羈的很。”
如此說著,他直接吩咐王國良:“便讓探花郎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