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來了?”
安如霜頗為訝異,上次會麵時,這丫頭還說她爹爹說她性子太野了些,不讓她出門呢!她還以為得在生辰宴上才能瞧見這丫頭呢。
想來也應該是因為萬花宴的事兒,陸副參領怕她出門衝撞了明溪公主,為她好這才擋著她。
因為上次的事,纖纖最近也難以出門來,卻不知如今情形如何。
陸明月衝著她眨眼一笑,一副俏皮樣子,快言快語道:“我自有辦法讓爹爹放我出來!”而後轉頭看向了那個濕噠噠的人牙子,冷哼一聲道:“他可是欺負你了?!”
那人牙子已然瑟縮著變成一團,安如霜無奈地笑笑道:“未曾……”
陸明月睜大了一雙眼睛,結巴道:“這……這麼說,是我冤枉他了?”
若是被爹爹知曉此事,她說不得還要再被關上一個月的祠堂,抄上一筐子的女德。
爹爹也真是,明明知道她怕悶,偏偏用最悶的法子來懲治她!
安如霜又是笑起來,隻覺得她這個模樣好玩的很,瞧了半晌才道:“未曾。”
“那到底是何故?”
陸明月歪著頭,好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俏麗的臉上此時俱是疑惑。
安如霜還未開口,朱澤言已然在一旁道:“姑娘自然沒錯,這人牙子未曾欺負安姑娘,但欺淩弱小也不是什麼好漢,自然是該打的!”
他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陸明月,這處許多人都瞧著他,他眼裏卻隻能盛下一個陸明月了。
安如霜瞧著他這樣子,不由勾唇輕笑一聲,看來這‘芍藥仙子’是一腳將這朱澤言的魂兒給踢得沒了,這人如今眼巴巴想改姓陸了。
但也得看陸明月這丫頭領不領情啊。
陸明月瞧著這人,看著他雖是生了一張好麵皮,但一雙眼睛卻是好生奇怪,直勾勾地看著人,直讓她渾身不舒服,便皺眉道:“你又是何人!”
“這位是……”
安如霜正要介紹這個朱大掌櫃,卻不想被他直接截斷了話頭:“我路過而已!”
眾人都忍不住瞧了一眼朱澤言,他說謊說得倒是心不慌氣不喘的,一張臉上都不帶紅的,繼續編造道:“我姓朱名澤言,平日會來此選些東西,今日湊巧,碰上了安大小姐。”
安如霜不說話,楊掌櫃便在後頭擦著汗打哈哈:“是是是,朱……公子,今日碰巧了。”
但陸明月顯然對他的身份半點不感興趣,隻是問了這樣一句,便轉過頭興高采烈地看向安如霜,低聲問:“這幾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想要什麼定然要同我說,我好準備準備。”
安如霜輕笑一聲:“你人到了便好,莫要折騰自己了。”
陸明月顯然不滿意她的說法,看著一群人,又問道:“怎的,你那流溪閣莫非是人不夠用了?”
說到此處,安如霜不由下意識的瞧了一眼那戴著腳鐐的男子,他仍是麵上帶著笑意,雖說身上鞭痕累累。
忍常人不能忍,這人絕對值得。
“流溪閣倒是夠用,有個地方人少得很,我稍後再同你說。”
如此說著,安如霜便緩緩走近那男子,也不再問其他,隻是單刀直入道:“你可願跟我走?”
那男子微微一怔,而後卻又搖了搖頭。
這下,安如霜便疑惑了:“你不願意?”
男子道:“並非,隻是在下身價甚高,怕姑娘的私房買不下在下,而且,在下惹得麻煩也很多,姑娘應當是擔不起的。”由他來看的話,他倒是看中了那個朱公子。
至少,他看起來金銀多得很,且不怕什麼麻煩。
安如霜眉頭微簇,還未說話,陸明月便氣衝衝地走上前來,掀起一陣香風,手中長鞭指著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男子,喝道:“嗬,本姑娘倒要看看你值多少銀子!囡囡,你莫講話,看我將他買了送與你做生辰禮物!”
那人牙子本被她一腳踢得怕了,見這紅衣姑娘又轉頭看自己,心便已然畏畏縮縮地跑了十萬八千裏了,腳卻是不爭氣地挪了過去。
站在陸明月身前,戰戰兢兢地佝僂著身子小心翼翼道:“小姐,他……他確實是貴的很……”
陸明月一甩鞭子,赤紅色的長鞭掠過一道鞭影,啪地在地上掀起一陣飛塵!
“你隻需告知本姑娘這人究竟多少銀子便是!”
那人牙子腿都軟了,哆哆嗦嗦地湧出些許尿意,憋的一張臉通紅,這才道:“回……回大小姐,這人,須得紋銀三千兩。”
這話出來,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當然其中不包括朱大掌櫃。
紅玉在回頭喃喃道:“竟然這樣貴……這人莫非是用銀子做的麼?”
趙小桃幹巴巴道:“你看他那身板,怕是最多一百斤,這三千兩銀子能裝下三個他了!”
大多經人牙子買賣的人,約莫都是三五兩的身價,再高些,也未曾有高過二十兩的,但這人,看起來平平無奇,怎的就這樣值錢呢?
陸明月伸出鞭子便指著前頭一個麵貌漂亮的少女,問:“那她多少銀子?”
那少女見識過了她的鞭子,這會兒被鞭子指著,也不由微微顫抖起來。
人牙子忙道:“這丫頭叫巧月,會辦事兒,也聰明,十兩銀子您就能帶走了。”
紅玉也湊過來,好奇道:“為何他這麼普通,卻要這麼多銀兩,而你將她誇得這樣好,她卻這樣便宜?”
實際上,這女子的價格也說不上低,隻是眾人方才聽過了三千兩的天價,如今聽見十兩銀子,便覺得瞬間的落差當真是極大的了。
那人牙子嘿嘿笑了兩聲,隻道:“諸位貴人,你們如今隻看得到這麵子,卻看不清這裏子。三千兩可不是小人要的,這是旺福要的。而那十兩銀子,卻是小人要在裏頭吃些好處的,小人自然要盡力說她的好處了。”
此時,他倒是說的坦蕩。
安如霜輕笑一聲,眸光若星光般,落在這男子的身上。
男子微微一怔,忽然便有種瞬間被看透的感覺,這女子目光太過犀利。
“若是沒有半點好處,那你怎麼肯帶著他跋山涉水,來到南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