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幾人，川穹又輕笑出聲：“這第一藥堂多久沒這麼熱鬧了，嗬，今個兒倒是全都趕在了一塊兒……”而後又低聲衝著安清嶸嘟囔：“那老婆子這下不嫌沒事兒幹了。”
安清嶸無奈地瞥了他一眼，皺眉道：“川穹，不可無禮。”
安如霜彎了唇角，一年不見，大哥這脾性還是未改，除卻一身軍中剛硬作風，還是如以往一樣的，溫潤而守禮。
川穹瞥他一眼，見他一副拿自己沒轍的樣子，不由哈哈笑起來。
他相貌本就極為出色，此時清雋如竹卻帶著微微嫵色的麵目上滿是笑意，便是盛都之中的貴女都站在此處，也得甘拜下風。
趙小桃在一旁瞧著，竟是不由紅了臉。那紅衣女子也是挪不開眼的模樣。
這川穹果然是個禍水。
他笑完才道：“都來吧來吧，事兒到了一塊兒才更好讓那老太婆頭痛！”
如此，廣袖一揮，轉身便把大門踹開，藥攤子也不要了，招呼眾人：“諸位請吧。”
紅衣女子最為急切，就穿著滿身黃泥的衣衫，大步跟了過去，棗紅馬直接栓在藥攤子的柱子上，也不在乎會不會有人偷了去。
趙小桃問道：“小姐，我們也進去吧？”
安如霜點點頭，也緩緩裏頭走去，安清嶸走在最後，將第一藥堂的大門直接在掩上。
進入第一藥堂，趙小桃忍不住輕聲驚叫了一聲，她沒銀子，就算是來第一藥堂拿藥，也是在門外，是以，這次也是她第一次進到這個第一藥堂。
乍見這庭院深深，不由極為驚訝，貼在安如霜的耳邊道：“小姐，這藥堂還真是……真是……”
她絞盡腦汁，想不出形容這個藥堂的詞兒。
卻聽著大小姐輕笑一聲接了話：“不同尋常。”
趙小桃拍了拍手，連連點頭道：“可不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藥堂呢！”
不說趙小桃，便是那個紅衣女子，此時也是管不住眼睛，皺眉四處掃視了一遍，才算罷了。
隻因為，這個第一藥堂，實在是不像一個藥堂，倒好似個四合院兒，院子倒是寬敞，四處堆滿了高高的架子，上頭晾著各種藥材，看起來清冷的很，沒什麼人。
幾人正行著，突然屋裏出來一個男童，看起來不過五六歲，身上穿著艾青色的短衫，粉雕玉琢的，看著眾人行來，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裏頭滿是疑惑，張口便喚：“哥！她們是誰？”
說著，小短腿迅速地跑過來，拉住了川穹的手，小腦袋在川穹腿邊探出來窺探眾人，大眼睛裏滿是警惕與戒備。
川穹拖著他往前走，口中淡淡道：“既然都走到這兒了，那就肯定是找事兒的了。”
聽得這小家夥身子一僵。
安清嶸在一旁無奈地蹙眉，彎腰便將小家夥抱起來：“空青，莫要聽你哥哥胡謅，婆婆在哪裏？”
川穹撇了撇嘴不講話了，被稱為空青的小家夥仍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小爪子顫巍巍地指了指西邊的小屋，小小聲道：“婆婆在碾藥……”
又用一副不放心的臉盯著滿身黃土的紅衣女子和安如霜幾人瞧著，戰戰兢兢的模樣看的人心疼。
“她們……她們真的不是壞人嗎？”
安清嶸瞪了川穹一眼，伸手摸摸他的頭，這才點了點頭，而後又招呼眾人：“來這邊吧。”
說著，便往左邊的屋子走去。
還未進門，便聽到一陣骨碌碌的聲音，安清嶸伸手推開門，高聲道：“顧婆婆！”
推開屋門，陽光赫然灑進去，一個穿著灰袍的女人正在忙忙碌碌地碾藥，她垂著頭看不清麵貌，灰袍甚是寬大，也看不出身姿如何，隻知並不臃腫，屋子裏一股子草藥味兒撲鼻而來。
“何事？將門關上！”竟是十分不悅的聲音。
川穹在後麵將門掩上，而後倚在門上，笑眼道：“婆婆，今日施藥，可是遇見了大麻煩，一個要救姐，一個要拜師，我自個兒解決不了，便來尋你了。”
紅衣女子連忙跪在這女人麵前，忙道：“求婆婆救救我姐姐，婆婆以前救過我娘，她說過，隻有第一藥堂的醫師才能診治我姐姐的病症，不然，姐姐這輩子便完了……”
說著，便哽咽起來，眼淚也不由氤氳起來，倒當真是親情可嘉。
但那女子仍是低著頭，她坐在高凳上，腳下踩著藥碾子，停都未曾停一下，隻是淡淡道：“川穹，不過幾年，以前我告誡過你的話，你便全忘了！”
她聲音赫然便高昂鋒利起來，像一把出鞘的刀，將那還在啜泣哽咽著的女子直接便給嚇住了，整個屋裏回蕩著她的聲音，而後，便是瞬時的寂靜，除了仍在軲轆著的藥碾子，便隻剩下眾人的呼吸聲了。
趙小桃更是慫，直接抓著安如霜的胳膊往後退了一步，屏息凝神，喘氣兒都忘了，生生憋了個大紅臉。
川穹竟是半點不畏懼，倒不像他在外頭時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了，唇角牽著淡淡笑容，微微聳肩道：“川穹沒忘，隻是這次，是顧大哥想要英雄救美，我也沒辦法。”
安清嶸將懷裏的小家夥放下來，沉聲道：“此事，婆婆自己做主便是，外頭鬧得太過，怕會引人注意。”
空青抬起小短腿叭叭地便跑到了女人身旁，站在她身旁脆聲喊了一聲：“婆婆！你不要生氣……”
那女人腳下便停了停，看向小家夥，隻是屋中太暗，借著透進來的光亮，也看不清這個婆婆是怎樣的表情，隻是覺得她周身的冷厲赫然便和緩下來。
扁問讓自己尋的人，便是她嗎？
隻不過，第一藥堂的主人，不是洛曲嗎，怎的又成了這個顧婆婆？
想到自家哥哥都改名換姓，安如霜不禁一陣頭痛，哥哥究竟在做些什麼？
正想著，卻聽小家夥又道：“婆婆不喜歡她們，青兒也不喜歡她們，我們把她們攆出去就是啦！”
說的幹脆，說的利索！
熊孩子典範。
那紅玉女子麵色一白，連聲道：“婆婆！我名孟雲，乃是曆城孟家人，隻要婆婆肯救我姐姐，孟家能給的起的，都可以給婆婆!”
女人還未開口，川穹卻是輕笑出聲，嘖嘖道：“唔，我說怎的這樣大的脾氣，原是皇城夢一晌，珍珠如雪金如鐵。”
安如霜微微一怔，看著眼前的女子，瞬時便知曉川穹之言。
皇商，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