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錚很少見她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不由好奇,“說來聽聽?”
“關於那方子……”司馬雅柔逐漸放輕了聲音,將心中所想對曹錚說了。
曹錚琢磨了一陣,道,“倒也可行,你打算讓吳明遠去做?”
“他最合適。”司馬雅柔輕輕頷首,又對他說起無機閣之人尚被關押之事,“那次我讓陸堯帶了令牌先吳明遠和無極閣的人帶出來了。”
“京兆尹?”曹錚蹙眉。此事他已知曉,畢竟後來聖上的旨意,也是要他徹查無機閣和仙靈散的事。
“你且安心。”司馬雅柔道,“無理扣押,他遲早要放人。”
頓了頓,司馬雅柔又道,“隻是經此一事無機閣太過惹眼,我在考慮,讓吳明遠投誠太子,也好讓那方子派上用場。”
曹錚細想過,覺得此法並無錯漏,心下頗為感慨。正要開口,屋外突然傳來叩門聲,接著是小廝恭敬的聲音,“四爺,夫人,宮中來了消息。”
屋裏的兩人對視一眼,司馬雅柔回身去了屏風後,曹錚方喚人進來。
“給四爺請安。”那小廝利索地行了禮,流利地稟報道,“宮中傳來消息,十二皇子在獄中畏罪自殺。”
曹錚心情複雜地揮揮手,“知道了,下去吧。”
屋裏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司馬雅柔緩步出來,低聲問,“還好嗎?”他與十二皇子,未必相親。可是生在帝王家……
曹錚僵硬了片刻,失神地頷首,道,“我……隻是有些意外,這件事似乎來得太快了。”可也在情理之中,仙靈散之事根本經不起細查,若要十二頂了這項罪名,必定……是要他永遠閉嘴的。
司馬雅柔歎了一口氣,說,“我也沒料到,那人下手實在是狠。”這般殘害手足的事,他竟做得如此果決。
兩人相視一眼,均搖首,不再說話。
次日,年節未過,仙靈散有毒的消息已經在京中傳開了。先前因吳明遠刻意引導,使太子暗中售賣大量的仙靈散,眼下卻從宮中傳出其藥致死的消息,一時間人心惶惶。
服用仙靈散之人多為顯貴,最是惜命者,況有流言道皇上除夕之夜疑似暈倒,應為仙靈散所害,眾人無不自危。
司馬雅柔走在街上,恰經過一家販售過仙靈散的鋪子,此刻已人去樓空。有兩個小廝模樣的正盯著緊閉的大門,愁眉苦臉。
“哎喲,我家老爺還等著我回話呢。這下要挨打啦。”
“誰說不是呢?這藥鋪真害人不淺!”
香荷不曉其中事,奇怪道,“這藥鋪把他們如何了?”
司馬雅柔見左右無人,輕聲說,“賣了假藥跑路了。”
香荷一怔,十分不解。司馬雅柔也不再解釋,含笑說,“你去吧,便在街頭巷尾聽些消息,晚間向我彙報。”
“小姐您去哪兒?”香荷問道。
司馬雅柔揮揮手,人已然輕盈走遠,“別多問了。”
仙靈散之事泄密,盡在她掌握之中。此時撇開香荷獨走,是因與曹錚之約。
走到衙門附近的小巷裏,司馬雅柔左右見著無人,略等片刻,便見牆沿冒出一個人頭。衝她眨眨眼睛,那人一個提氣,跳到司馬雅柔麵前。
“堂堂四皇子,竟做出翻牆這般行徑。”司馬雅柔壓低聲音,嘲笑道,“大道不走,實在有損殿下英武。”
“還不是你行事大方!”曹錚沒好氣地道,“十二一死,這衙門口正是敏感地,你卻大大方方走來走去,還怕旁人議論得不夠嗎?”
司馬雅柔一人時常外出,旁人認得也就罷了。若知今次有他在旁,還不知要做出什麼文章。
司馬雅柔輕哼一聲,不再廢話,“可定了人選?”
曹錚道,“自然,隻消一炷香的功夫,那人便換職了。”
昨夜聽聞十二皇子死訊,二人皆有所感歎。在這個節骨眼上敢對皇子下手的,唯一人,然苦無證據,便商量著來關押十二皇子的衙門口探聽消息。
至於向誰詢問?便看四皇子的眼力和魄力了。
司馬雅柔不再多話,與曹錚在巷子裏躲了一會兒,果然有個衙役從府門出來,已經換上了便服。
曹錚閃身出去,動作利索地拿了人進巷子,衙役猝不及防,站穩了腳才擺出防備的架勢,眼神警覺,“你們是何人?!”
他隻是個小卒,不識得貴人,但眼力見還是有的。這對男女通身氣派,應是不凡,怎會找上他來?
曹錚道,“問點事情,隻管如實回答便是。我們不與你為難。”
衙役目光帶著驚疑,謹慎道,“你們要問什麼?”
司馬雅柔開口道,“十二皇子的死有何異常?果真是自裁嗎?”
衙役吃了一驚,轉身想跑,被曹錚眼疾手快地拿住,冷道,“老實交代!”
衙役雙手被製,驚覺此人功力深厚,當下隻得服軟,道,“我們發現時,十二皇子吊在梁上,確像自裁。大人一見就讓以畏罪自盡上報了,屍體也轉移得極快,仿佛不欲讓人多看。”
曹錚問道,“那屍體你可見過?有何異常?”
衙役麵帶猶豫,曹錚狠掐了他一下,他慌忙道,“見、見過。十二皇子嘴唇泛紫,口鼻緊閉,並非縊死,應是中毒之兆!”
曹錚與司馬雅柔對視一眼,心道果然如此,一時沉默。那衙役繼續道,“小人知道的全說了,此事我們大人有嚴令,不許外傳,求二位貴人放過小人!”
曹錚鬆開手,說,“你走吧。”
那衙役千恩萬謝地出了巷子,轉過拐角卻有輕微的“噗哧”聲傳來。二人對視一眼,直覺有異,上前一看,大驚失色。
那衙役脖頸處全是血跡,人已經斷氣了!
曹錚目光嚴肅,還要細查屍體,司馬雅柔見周圍無人,趕緊拉了他一把,“快走!別耽擱!”
人在衙門口死了,他二人又在現場,若被人瞧見,隻怕立時也要進大牢!
曹錚知道其中利害,點點頭,攔住司馬雅柔的腰,提氣躍起。
司馬雅柔被摟了個猝不及防,看自己腳下生風,不由地閉上眼。她學的跆拳道,按古人的話說應該是外家功夫,像曹錚這樣飛簷走壁的本事她是不能的。